第39章

“你改過名字?”賀譯意外。

“嗯。”李易逍應了聲,目光移到賀爺爺身上,從腦海裏扒出來了點模糊的回憶。

有些試探的道:“我原本姓顧,我爺爺叫顧斂。”

顧斂?

除了李易逍之外的人都瞪大了眼,賀譯挑眉:“你原來叫顧折?”

顧折這個名字賀譯可是聽了好多年,自從他回到主宅,就經常聽賀爺爺念叨有個顧家的世代好友,顧斂。

而這顧斂有個不争氣的兒子,一己之力,敗落整個家族,顧斂後來搬走了,從此杳無音訊。

賀家從軍從政,保家衛國,顧家從醫,治病救人,好幾輩人的情分,賀老爺子一直在找人。

直到顧爺爺寄來了一封臨終信,希望能幫忙照顧下孫子,才算得了消息。

信裏給了住址還有孩子信息,但等宋老爺子去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

後來賀譯進了娛樂圈,承爺爺之托,經常去學校做義演或者演出,也找到過幾個叫顧折的,但都不是。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到了眼前。

“找你的時候你不出現。”賀譯笑道:“結果自己跑到了面前。”

這裏又不禁感嘆,要知道是自己媳婦兒,怎麽也該多找找。

“你找過我?”

李易逍很意外,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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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爺爺跟他念叨的賀家朋友,會是賀譯爺爺,怎麽會這麽巧?

“那你……記得開福中學麽?”

“有印象。”

賀譯走過的學校很多,這個學校能留有印象,是因為他當時找到了兩個叫宋折的人。

“你在那上過學?”

“……嗯。”

李易逍看賀譯的神色,就知道他把那件事早就忘了。

那是他們的初遇……

“害,就差這麽一點!”林君拍了拍大腿,很是惋惜,“要是你不換名字,譯兒那時候就能把你帶回來了!”

李易逍笑了笑,如果他沒有換名字。

可能根本等不到賀譯來……

賀老爺子倒是知道。

顧老爺子清傲,從來不主動麻煩人。給賀老爺子寄信,實在是擔心自己那孫子——可能會被自己的賭徒爸爸賣出去抵債。

“你那畜生爸爸怎麽死的?”賀老爺子摩挲了下手拐杖,有些怒。

李易逍愣了一下,他很久沒想起這個人了。

他一點都不想回憶這個人,只要沾個邊,仿佛就能被拖進黑暗裏。

“被砍死了。”

賀譯手一緊,聽着賀奶奶心疼的問:“你媽媽也……”

“不是。”李易逍搖頭,“她是自殺。”

這漫不經心的語氣像大雪落下,賀譯皺着眉,他坐到李易逍身邊,當着衆人的面牽了李易逍的手,揉了揉人的腕骨,又在紋身上落下一個輕吻。

李易逍目瞪口呆的看着賀譯的舉動。

這麽多人!

臉頰慢慢發熱,李易逍眼眸裏的死寂和空洞悉數褪去,不好意思多得想要溢出來。

他下意識的想抽回手,可是賀譯沒放。

看着李易逍帶着商量的眼神,賀譯笑了笑,無聲的表達:我想牽,我不想放。

賀譯的目光放得軟,好像帶了懇求,李易逍想抽回的手頓時不動了。隔了兩秒,又不動聲色的回握……盡管他的耳朵已經紅完了。

“啧啧,注意影響,大庭廣衆下秀什麽恩愛。”林君臉上帶着笑,故意嫌棄。說完又側過頭親了一口賀譯哥哥的臉,“我又不是沒人可秀。”

李易逍本有些不自在,看到林君的行為不由一笑。

賀奶奶也笑開,她左右看了看,忽然走到賀爺爺面前,彎腰也親了人臉一口。

“我也可以秀。”

這下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賀譯的父親。

賀譯媽媽是醫務工作者,本來請好假,因為病人的突發情況又回醫院去了,只剩賀爸爸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單人沙發上。

這一看,直接把人看冷了臉:“看我幹什麽?!”

大家忍俊不禁,先前略微壓抑的氣氛到是散了,賀爺爺笑了笑,“說來你們兩個還有娃娃親。”

賀譯跟李易逍對視了眼,都很意外。

“你們不知道正常。”賀奶奶看向賀譯,“你爸爸都不知道。當初說我們的下一代結為親家,可都是兒子,你宋奶奶幹脆說,下下一代,管它男女,先定個娃娃親!”

賀奶奶大手一揮,很有氣勢。

大家跟着笑起來,李易逍對奶奶印象不深,卻知道奶奶是個脾氣很好的溫婉之人,所有人都喜歡她。

包括他那後來瘋瘋癫癫的母親,精神都不太正常,改名字也用了奶奶的姓氏,所以他才姓李。

賀奶奶這一說起,就說了不少前塵往事,又聊到了李易逍。

賀譯在旁邊都沒怎麽說話,他看着李易逍的側臉。

十五歲的時候媽媽去世。

妹妹才十一歲。

沒有存款還欠下一大筆債。

這些年怎麽過來的,李易逍說得輕松,可賀譯每聽見一句話,心就更痛一點。

同樣是十五歲的時候,他因為不知道想幹什麽,随口就去寒國,他的小男朋友呢?

賀譯沒法想象,他心疼得厲害,卻無法感同身受……那個時候的李易逍經歷了什麽樣的悲痛,難過,或是無措,不是他能想到的。

賀奶奶的眼眶有些紅,她拍了拍李易逍的手,“孩子苦了你了。”

李易逍慌忙擺手,有的時候痛苦自己一個人承受,夜裏咬咬牙還能撐過去,但若有人心疼,委屈就真的抑制不住。

何況,這種長輩的心疼,于他而言過于陌生,突然出現就像像流浪漢面對一頓飽飯,是矛盾的向往。

他下意識的就想回頭看靠在沙發上的賀譯,卻被按住了脖頸——賀譯不讓他轉頭。

賀譯捏了捏李易逍的脖頸,深深的呼吸了兩下,将眼眶裏的熱意逼退,啞着聲音笑:“奶奶,你不能看人帥,就抓着手不放啊,看在你是我奶奶份上,我不計較你抓一下,但——”

“可真不要臉。”奶奶唾棄了賀譯一眼,也穩住情緒,看着李易逍:“這小子要是敢欺負你,就來找我,奶奶幫你出氣!”

“不會。”李易逍又想側頭看人,但依舊沒能成功。

賀譯的手指輕輕抵着李易逍的下颌骨,不讓人轉過來,他感覺自己眼眶還是濕的。

賀譯不讓,李易逍幹脆就着手指蹭了蹭。

他喜歡賀譯,所以對賀譯的觸碰也格外親昵,這動作處于自己都沒發現的下意識,卻讓看到的人都有種吃飽了狗糧的感覺。

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以林君為首,啧啧的趕着兩人快走。

送走的路上也絮叨,還敲定了節目結束後找時間回來,等妹妹放暑假後也得把人帶來。

李易逍想象中,離開的時候肯定是松一口氣,放松的感覺。

結果當他走出去,甚至回頭看了眼——他并沒有感到壓力和不自在,而是很舒服的感覺。

家裏又給了很多東西,全都是見面禮。賀譯說易逍參加節目沒法拿,最後還是被迫拿上——先放在賀譯的住處……總歸順路,總歸以後要住一起。

回程路上兩個人心情都不錯,天氣漸暖,賀譯打開了天窗。

“在開福,我們見過?”賀譯突然道,見過兩個字說得重,指的是互相看見。

他開車姿勢不規範,随意得很,胳膊肘搭在窗戶上,笑道:“你當時那失望的勁,啧啧,你不會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吧。”

李易逍覺得賀譯有點誇張,他情緒很細微。

但賀譯注意到了……這讓他有些開心,聲音也帶着笑。

“見過,你當時非要給我塞簽名照。”

“不可能吧。”賀譯怪叫了聲,“都是求着我要,我怎麽可能……給。”

最後一個字聲音落了下來,沒有底氣,賀譯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眼睛突然亮了。

“你就是那個哭唧唧的小姑娘?”

賀譯本來以為自己早忘了,如今一扒拉發現印象卻很深刻。

那時他開完演唱會,一個人戴着口罩到學校逛了逛,沒想到撞見了校園暴力行為——一群人欺負一個小姑娘

別看李易逍現在一米八幾的個子,當年真的是竹竿一個,白淨又瘦小,頭發還略長,眼裏還閃着淚珠!

李易逍無奈,“我沒有哭……也不是小姑娘。”

小姑娘幾個音發得重,李易逍不自覺強調。

賀譯現在的表情就跟當初一樣,敷衍的答應,心裏卻不當真。

賀譯覺得好笑,他指尖惬意的點着方向盤:“寶貝,你這樣幹巴巴強調就太弱了,你應該這樣說——”

“說什麽?”李易逍看着逼近自己的賀譯,一愣。

“說——”賀譯舔唇一笑,尾音拖長,眼神帶着鈎子似的,故意往人下面看,“我是不是姑娘,你昨天不是摸過嗎……不熱不硬麽?”

示範說來就來,該學習的人卻半天回不了神……

賀譯看着李易逍呆住的眼神有點得意,他正了正方向盤,餘光一看,突的笑起來。

賀譯經常笑,但很少笑出聲,他有把好嗓子,笑聲像是音符,低沉流淌。

“果真是……年輕火氣重。”

李易逍拿過後面的毯子搭住自己下身,不敢再看賀譯,耳根紅成了一片。

他暗罵自己沒定力,腦海裏卻忍不住回想,賀譯湊過來眼含挑逗的模樣。

別說故意做出這種神情,就是賀譯此時開着車,線條好看的側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都讓他心裏燥燥的。

賀譯看人這樣,剛一直存在的遺憾就更深一分。他很少後悔,現在卻是真切體會到這個滋味。

“要我當時問一句……”

要他當時多問一句,像個虛張聲勢的小獸,惡狠狠守着自己東西的李易逍,以後是就可以不用那般……

而他只是踹走了那幾個小畜生,給校方提了幾句就沒再管。

“問我我也不會說。”李易逍道。

他不喜歡賀譯很遺憾或不開心的樣子,而且這也不怪賀譯。那個時候他聽到顧折那個名字就很敏感,別說承認了。

賀譯沒說話。

“我很喜歡你的大禮物。”李易逍突然笑道。

賀譯一頓,想起那個畫面,嘴上靠了聲,“我命令你忘掉。”

當年覺得又帥又貼心,現在一看愣頭青。

李易逍眼裏暈出笑意,并不搭話。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

當時的賀譯也才二十三四的年紀,正介于青澀與成熟之間。

他穿着很簡單的白T恤,口罩上方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像是盛滿星辰。

聲音低緩且溫柔:“小姑娘,別哭,哥哥送你份大禮物。”

然後硬塞了張簽名照。

賀譯看李易逍的眼神就知道人在回想,內心頓時不爽了。

正想開口手機響起來,賀譯邊拿手機邊道:“寶貝,忘了,英俊潇灑的賀哥給你個更難忘的大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蝸牛攜老賀老李祝大家520快樂,單身脫單,戀愛了的甜蜜永遠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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