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房

之前只當珩止的心智異于常人,寧芷與其同房,并無違和。但某夜之後,珩止的僞裝被點破,兩人從此分房而眠,除卻一次失誤。

這一回,一次離分,彼此确定了心意,雖未言明,但兩人獨處時稍顯局促的行為,已然出賣一切。偏偏在這個時候,謝元以常人的思維,為他們安排了房間。随後,珩止以天色尚早為由,把寧芷單獨留下,而自己則去尋左丘翊,沒話找話地商讨關于明日上路的事。

可是,天終究會黑的。到了應當就寝的時辰,珩止也不得不回房。

剛推進門,就聽寧芷在裏邊說了一句:“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這貌似尋常妻子對晚歸丈夫的埋怨,使得珩止心頭一熱,但他仍然盡力表現出往日的反應:“跟左丘将軍商量了明日出行之事。”

“哦。”寧芷百無聊奈地趴在書案前,拿着筆在紙上胡亂畫着,頭也不擡地指向屏風後邊,“方才喚人準備了熱水,你要不要沐浴?”

珩止愣了一下,目光瞥向屏風那邊,果真正騰着熱氣。遲疑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冒出兩個字:“謝謝。”

接下來,是一場持久的沉寂,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一個人在沐浴,不敢弄出太大的水聲,眼神是不是往書案那邊飄。一個人繼續鬼畫符,不小心瞄到某人健美的後背,連忙低下頭,暗暗吞着口水。

不知過了多久,珩止穿着裏衣從屏風後出來,發現寧芷趴在書案上睡着了。悄悄走近,看着她畫的那些不明物,忙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後推了推她:“阿芷,困了就去床上睡,阿芷……”見人她絲毫沒有反應,就輕輕把她抱起來,朝床榻走去。

區區幾步路,珩止卻走了很久,望着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安然甜睡的樣子,心底突然燃起一股想吻她的沖動。但又怕弄醒了她,只好忍住。

走到榻旁,懷裏的寧芷忽然動了一下,柔軟淡香的身體就往他身上那麽一蹭。珩止的心頓時猛跳了一下,沒注意腳邊的床踏,步子一提就絆到,連着寧芷一同倒在軟軟的床榻上。

寧芷腦袋一磕,很快醒來,驚見珩止居然壓在自己身上,腦子一陣暈眩,吓得猛推:“你在幹什麽!讓開讓開!給我起來!”

不知怎麽地,寧芷用力推了幾下,也沒把他推開,于是開始奮力地掙紮扭動。可一擡頭,撞上珩止那雙愈發炙熱的深瞳,身體頓時僵住,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胸口戳了戳:“你……你……先起來……好不好?”

“哦。”珩止只覺體內熱血沸騰,若不是寧芷戳了他,恐怕稍有不慎就會失控。說着“對不起”退到離她兩丈遠的地方,強作鎮定:“今晚你……你睡床。”

寧芷從他的神色裏領悟到什麽,全無意識地說出一句:“

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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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珩止一手叉腰,一手在後腦亂撓,“我睡……我今晚看書就好。”轉身在房裏亂逛,居然連個書架都沒有!有些急躁:“奇怪!怎麽沒書!”

寧芷看着他無措的樣子,也不好說些什麽。憶起他上回把書拿倒的事,想來這回就算把書給找到了,也是一樣:“你還是別找了。早點睡,明天還得趕路呢。”

珩止停下動作,目光四處飄忽:“說的也是。你先睡吧。我……”看見兩張椅子,馬上拼到一起,躺了上去,“我睡這裏就好。”

“你……不冷嗎?”寧芷呆望着他,想着初春的夜晚,并不比冬日好上多少。珩止只穿裏衣躺在那裏,縱然他身體好,但不出一個時辰,也一定會着涼的。

“不冷!”珩止肯定回答後,在下一刻就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噴嚏。

“還說不冷!”寧芷抱了榻上的一床被子,起身走了過去。

珩止一見她那雙清澈動人的眼睛,心神一蕩,立馬阻止:“不要過來!”說完,一個不小心,從椅子之間的空隙摔下去。

“你沒事吧!”寧芷把被子一丢,快步過去将他扶起來,看他狼狽的模樣,再也顧不了那麽多,拉着他就往床榻走,“笨蛋!走啦,去床上睡!”可惜,跟剛才一樣,珩止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回頭看他,見他眼神溫柔,不由怔住。

珩止稍一用力,就将寧芷拉進懷裏,輕輕擁着他,把頭垂在她的肩上:“說我是笨蛋,難道你不是嗎?你拉我過去,就不怕我對你做出什麽事?”

寧芷理清思緒,才緩緩說道:“我知道。但是……你會冷嘛。所以……反正我們是夫妻,那樣也……也沒關系。”

“傻瓜,除非你真心想嫁我。否則,我……不會勉強你。”珩止的聲音很輕,随着氣息深深淺淺,眼睛半合着,明顯是倦了。

“我不是已經嫁給你了嗎?”

“那是父皇的诏令,與你我無關。所以,我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然後真真正正地,娶你一次。”珩止寵溺地摟住寧芷,生怕她逃跑,更怕弄疼她,“現在這樣就好,讓我抱你一會兒。這樣就好。”

真真正正的娶我嗎?你怎麽知道我現在是不願意呢?寧芷心裏想着,卻沒有說出口,任憑他輕輕擁着,聽着他的心跳,安心地靠在他胸前。

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還未日出,寧芷睡眼惺忪,望着窗外枝頭上的鳥兒,拍着翅膀朝遠方飛去。忽覺手心暖暖的,下邊還有什麽墊着。

回過神來,想起昨天被珩止抱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寧芷這才意識到,昨夜竟是在他懷裏睡着了!真是太丢人了!

驀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衣裝整齊地躺在裏邊,珩止睡在外邊,兩人之間隔着一床厚厚的絲被。還有,兩

人的手,似乎一晚上都這樣牽着。

“你醒了?”身旁的珩止正眯着眼睛盯着她,“昨晚怎麽就那樣睡了?”

“我……我困!”寧芷編了個理由,順勢把手抽回來。

“哦。”珩止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往窗外看了一眼,“時候不早了,差不多該啓程了。”說完,翻身起床。

不一會兒,珩止已換上一身華服,看來他是要高調出行。也對,若是遮遮掩掩,只會惹人懷疑,或予人可乘之機。

珩止将一套疊好的新衣擺到榻上:“我先出去了,你快些換好衣服。”又笑着看她一頭淩亂的烏發,指着說,“要不要我幫忙?”

“你會麽!”寧芷仰起頭,頗有氣勢地面向他。

“好。”珩止會意一笑,轉身離開。

當遠處的山頭染上一層金邊的時候,珩止一行人走出監察司的正門,從附近抽調而來的百餘士兵已在路旁等待。換上烏甲戰袍的左丘翊,手持佩劍,站在最前面,領衆人跪拜:“睿王、王妃,承天千歲。”

珩止朝寧芷伸手過去,笑道:“愛妃,我們回宮。”待她将手交過來,就一路牽着她,走在分列士兵的大道上,如是檢閱一般。最後,親自扶她上了馬車。

車輪滾動,浩浩蕩蕩的隊伍,在百姓驚異的目光中,離開木禾鎮。

在某間茶樓上,有人目送着這支臨時組建的華麗車隊,壓低帽檐,在桌上丢了幾枚銅錢,閃身不見。

天色未暗之時,珩止一行人趕至一處城鎮,但由于行程緊迫,不得不放棄在城中休息的機會,只是補給了些物品,而後繼續趕路。

臨近二更時,衆士兵疲憊不堪,車隊只好在野外停下,稍作休整。

曠野樹稀,清風拂過,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卷着無盡柔美的漣漪,此夜月色流螢,美不勝收。疲憊的士兵紛紛在草叢裏躺下,抓緊時間淺眠一番。

珩止躍下馬車,頓時心曠神怡,便撩起車簾:“阿芷,要不要下來透透氣?”

“啊?不了。”寧芷自小就不喜歡荒郊野外,尤其是入夜後,有一種說不清的恐懼。每回父親帶她出去郊游,一到晚上就吵着要回家。這次本是想留在城鎮休息一晚,但見珩止情勢緊迫,才将話咽了回去。

左丘翊一直守在車邊,聽到珩止的話,即想到寧芷對野外的恐懼,立刻走過去:“殿下,您與王妃還是留在車上,以策安全。”

寧芷本應為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感到高興,可風兒忽然吹起窗上的簾子,揭開一個小角,她無意掃了一眼,竟是心底一涼。

“你說的對。”珩止明白是自己大意了,正要聽從左丘翊的意見,卻見寧芷将身子探出了車輿,“阿芷……”

“我想出去透透氣。”寧芷的目光不知不覺地望向一棵大樹,最終落

在它下邊的泥土裏。見珩止直直站着,便說:“扶我下車呀。”

珩止沒有多想,直接把手繞到她背後,将她抱下馬車,指向這片漫着螢火的原野:“你看,是不是很美?”

“這裏……”寧芷如同着了魔,徑直往那棵大樹走去。

珩止示意左丘翊留在原地看守,後跟上寧芷。跟了幾步,便發覺她有些不對勁,眼神分明懼怕到極點,但仍是一步一頓地走着。

“這裏……我好像來過……”寧芷自言自語,聲音漸漸顫抖,雙手攥着衣裙,步子越來越慢,“月亮、草地、流螢,還有這棵樹……一模一樣。”

“這棵樹怎麽了?”珩止發現她根本沒在聽,心裏一急,忙拉住她,阻到身前,按住她的雙肩,“阿芷,你是怎麽了?你既然這麽怕,就別過去了。你說你來過這裏,是怎麽回事?”

寧芷緊咬下唇,腦海裏不斷閃過那些刀光血影的畫面,好像又聽見那些人瀕死說出的話語。眼前一片支離破碎,膝蓋一軟,被珩止扶住。“還記得我那天做噩夢嗎?這裏……和夢裏見到的,一模一樣!真的是一樣!”音色是絕望。

一握她的手,冷得像是一塊冰,珩止攬她入懷,感覺到她的身體也在逐漸發寒。将她抱緊:“別怕!我在這裏!”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寧芷本想證實一件事,但現時已沒有勇氣。

“你說。”

“幫我看看,這棵樹下,有沒有一顆黃晶琥珀?”寧芷藏在他懷裏,視線忍不住越過他的肩,去看那樹下的泥土。

“好,你站在這裏別動,我去就好。”珩止穩住她,轉身就去樹下尋找。

南泊、王族、七绛……再次想起那夜瘋狂的李賈,寧芷緊緊環着自己的雙臂,瑟瑟發抖,仿佛又看見他們一個又一個地死在眼前。

“阿芷,是不是這個?”

珩止張開手掌,那塊琥珀靜靜停在他的掌心,一些已腐壞多年的斷續細線依舊纏在上面。正是那個劍穗!

作者有話要說:阿珩就是一個百分之二百五的假矜持~~_(:3」∠)_

好吧,從本章最末可以預見明天的慘烈(劃掉)倒黴……

明天阿珩很MAN,真是愛死他了……MAN還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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