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8)

(28)我是當中嫌疑最大的?

我發現, 關于今天晚上的聚會,似乎只有我一個人感覺良好。我不确定是不是因為被二階堂大叔提前劇透了聚會的內容,畢竟有些人讨厭劇透——劇透會降低自己的期待感。

但, 我是屬于喜歡被告訴結局的人。

我可以及時把握形勢。

我指着餐廳的方向說道:“我想先去餐廳等。”

“你有那麽期待嗎?”安室透插着口袋哭笑不得起來,“還是肚子餓了?”

安室透之前留意過餐點時間, 只有晚上六點鐘到八點鐘是供飯的。再加上其他提供吃食的小攤,都會在五點三十收攤,所以安室透說,除非打算在房間裏面吃飯, 否則一定會撞上村民相親大會。

這确實又應合上白石老板娘那話——村子講究人情。這樣同進同出, 無距離地接觸外鄉人确實是熱情的表現。

“我想去餐廳先去看看有沒有人。”

聽二階堂大叔說,現在村子裏的女人們都在餐廳後面相連的廚房準備今晚的晚餐和明天拜祭的食物。

安室透沒阻攔我,說道:“聽說這裏還有其他可以參觀的地方,我到處看看。”

江戶川亂步左看看安室透,右看看我,說道:“那我跟着绫小路。”

他這麽一說, 我腦袋裏面就浮出想法。

江戶川亂步長着一張童顏, 性格又頗為孩子氣,可能會引起村中女性的母性關懷, 吸引她們的注意力。

再來, 他無父無母,無感情史, 單純天真, 又工作穩定,收入不菲, 還住在大城市橫濱。周圍多的是人奉承和照顧他,生活簡單輕松。那些人要是看中了「江戶川亂步是有錢獨立的單身」的特質, 我就沒有競争優勢了。

“我不想你跟過來。”我拒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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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江戶川試圖據理力争,但是我态度很堅決。見我們兩個人僵持不下,安室透圓場說道:“亂步先生,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到處看看?我剛好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江戶川亂步勉強才同意了。

我和江戶川亂步他們分別後,便徑直往餐廳方向走過去。餐廳也沒有鋪榻榻米,簡單擺着木桌木椅,靠近領餐區,幾個上年紀的大嬸坐在小凳子上揉面。

後廚裏面冒出滾滾白煙和香甜的氣味。

“這是番薯餡和栗子餡的溫泉饅頭的香氣。聞着就好好吃!用溫泉的蒸汽蒸出溫泉饅頭才是最地道的做法,可惜現在大部分都是靠工廠機器大批量制作了。”

我聽到聲音後,轉頭就看到抱着手臂的五條悟站在身後。其實過來的時候,我有注意到他,但是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而我也和他不熟,所以假裝沒有在意。

“绫小路,真巧,你也在這裏。”

“……”

他不是專門跟過來的嗎

我發現他有喜歡開玩笑,故弄玄虛,還有捉弄別人的喜好。

也許是看出我并不想接他茬,五條悟掩過是非地說道:“我過來偷偷看晚餐吃什麽。”

我第一次見到的吃貨是江戶川亂步。

五條悟是第二個,但他長着一副「你沒辦法糊弄我」的臉。不像江戶川亂步,有時候就算發現別人糊弄他,只要他心情高興,其實他也不會太計較。

我正想着,他是不是發現了這次相親會的玄機時,角落處還坐着一個身子纖瘦,學生年紀的少年,右眼下有兩顆痣,面容柔軟又精致。

又多一個競争者。

這個人看起來很有錢。

如何看一個人是否有錢,并不是看對方的衣服,而是他的鞋子。一個人最不常換又最常用的衣服配件便是鞋子,看鞋子的款式就知道至少十萬日元的球鞋。

他坐在角落處邊吃甜食,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那些談笑風生的村裏人。我并不想和他交談。常言有道,「世界上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他的目的和我的目的是會起矛盾的,就沒有成為朋友的必要。

可我才剛把視線轉移開,五條悟拍着我的肩說道:“我們過去和那個人聊聊。”

我不解:“為什麽?”

“他對這個村子很了解。”五條悟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信口胡說。

五條悟擺出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表情,煞有介事地說道:“我們來之前碰到他們了。他們是從關東區東京稻田私立學院過來的,專門來研究「紅葉原樹海」這塊自殺勝地的學生團體。”

五條悟折下無名指和小指,擺出明晃晃的「3」說道:“你們,我們,再加上這個大學團體,這間旅館一共有十二名客人。”

也就是說,除了村裏的男人外,我還可能要和另外十一人競争嗎?好久沒有遇到比賽了,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什麽像樣的成績?

我表情也跟着凝重起來。

“我們過去和他說一下。”

五條悟決心想要和那個落單的大學生說話,我只好順着他的話跟上他的腳步。五條悟長手長腳,沒一會兒到了大學生面前坐下,把那個大學生給吓了一跳。

“Hi!”

“做什麽?”對方下意識的做出防禦的動作,“我什麽都沒有做。”

“我叫五條悟,這個是绫小路清隆,你叫什麽名字啊?”

五條悟對着他的方向攤開手,那個大學生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握到五條悟指節位置,說道:“唐沢,唐沢明,東京稻田私立學院的學生。”

“我知道。”五條悟故作神秘地說道,“我還知道你來這裏是為了一個不能和任何人說的秘密而來的。”

唐沢明睜大眼睛,原本下意識後仰的頭顱此刻也跟着前傾的身子向前:“你怎麽知道的?”

五條悟繼續說道:“我還知道你家境不錯,有個兄弟,是室內派,但要認真做運動的話,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家境可以從他的衣着打扮上看。

「室內派」是因為,他的膚色很白,眼底還有習慣性熬夜的淤黑,而且桌子上除了便捷性游戲機之外,手機單頁界面上的游戲就有不下五個。「有兄弟」這一點也是從手機看到的,剛才彈出了一條消息,雖然消失得很快。

「運動不錯」估計是剛才握手的時候,對方回握的力度。

這些都是很簡單的推理。

五條悟笑着擡起下颌,說道:“當然是因為我是一名偵探了。”

“呃……”

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是這麽厚臉皮的人。

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有人這麽擅長說謊呢?

五條悟因為我喉嚨裏面不自覺發出的怪音,便擡頭笑着看向我:“看,你也想不到吧?”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當然想不到。”

“其實,我最近在調查這個村子。”

五條悟才說到這裏,唐沢明就已經跟着上道,說道:“你也覺得這個村子有問題是吧?”

五條悟露出一臉「英雄所見略同」的表情,刻意放低聲音說道:“也許我們可以互相聊一下。”

“……”

我只想問,我真的不能先走嗎?

這個村子是不是有問題,對我來說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交友從未獲得成功的我是不是可以正确有效地讨異性歡心。雖然二階堂大叔說,村子裏面的女人已經過了得到花就會尖叫,滿心歡喜的年紀,但是我得打聽一下比較好,有必要還得去洞窟外看看有沒有秋季的花在開。

“绫小路,你也坐下來,你這樣看起來像是随時要走一樣。”五條悟給我拉開一把椅子。

我連看五條悟好幾眼,最後還是順着他的動作坐下來,說道:“我知道了。”

“不過,我的都是官家案子。細節不能跟你講。”五條悟聽着我坐下來後,給我倒一杯水後,撐着下巴,單腿架在另一條腿上面說道,“你也可以不用跟我講你的事情,我們交換情報就好。”

“我是來找人的。去年同個時候,她來參加溫泉旅游團後,再也沒有回去。”唐沢明從手機裏面調出一張照片說道。

照片裏面是一名笑容漂亮,精神十足的女孩。

注意到鏡頭後,她對着攝像頭比手勢。

“明田真緒子,大學和我是同期不同學院。以前我們是高中同學,她以前就是優等生,在去年這個時候,她已經拿到由大學提供獎學金資助的美國名校交換生資格。但是,小長假結束後,明田就一直都沒有回學校,後來過了一兩個月左右,我才聽說她早在小長假的時候,是參加了紅葉原樹海的自殺聚會。她已經自殺了。”

這個信息的時間延遲可真的長。但考慮到他是個宅,在別人熱火朝天地聊這件大事的時候,他估計兩耳不聞窗外事地還在玩游戲。而且,他和對方真的是不怎麽認識的高中同學,這圖片還有一堆水印,可能是在哪個帖子上下載下來的。

可這次他又親自來村子裏面調查這件事,行動邏輯對不上。

“你和她關系很好?”我問道。

“老實說,”唐沢明有些猶豫道,“我和她雖然同一個高中,但是我沒有怎麽和她說過話,只知道她的名字。”

五條悟說道:“那你為什麽要來找她?”

唐沢明鄭重其事地用審視的眼神看着我們兩個,說道:“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

五條悟信不信?

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是不信的。

“從十月份開始,也就是距離明田消失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我開始做夢。”

五條悟跟上節奏說道:“夢到明田了?”

“她說她被困在一個地方裏面出不去。”唐沢明有些焦慮,說道,“我原本以為就是玩多了恐怖向游戲,不小心做夢夢到她了。但是連續好幾天都是同一個夢,而且最近的一個夢裏面,我也好像被困在同一個地方……你們看不看恐怖電影?”

我搖頭。

五條悟點頭說道:“看啊。”

唐沢明估計說起勁了,見五條悟給了正面回應,就拍着桌子,盯着我們說道:“那我剛才說的,是不是很多恐怖電影才見得到的?我語言匮乏,說不出那種恐怖感,你們就自己品品,細細品,每天做同一個夢,越夢越恐怖。”

唐沢明給了我們一個長達十秒的「細細品」眼神。在我雙眼呆滞的情況下,他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給我一個肯定的眼神——「沒錯,就是你感覺到的那樣」。

…………

算了,直奔重點。

我說道:“所以,你知道這個村子有什麽問題嗎?”

“雖然我們同團來的,但其實我們也都是第一天認識。”唐沢明頓了一下,刻意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在我們旅客裏面,有人是和村民勾搭在一起要害人。而今天晚上的村民聚會,就是他們接頭的機會。”

我越聽怎麽就越不對勁呢?

“所以,五條偵探,你晚上就認真看。誰越殷勤地和村民接觸,誰最有可能和村民勾結了。你看這晚還是什麽相親會,普通人怎麽可能會對老人感興趣?”

“……”

我要是積極推銷自己……

那今晚我還是嫌疑最大了,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讀者四人都上線了。

怕『唐澤 明』會讓有些讀者感到出戲,我把澤字換成沢,兩個是一個意思,是日文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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