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Agenda 07
Agenda 07 這群人的故事太多了
按照資料上顯示, 在十年前東京都的時候,盤星教便有好幾處的根據地,教民年齡卻主要集中在中老年期間。
在這段年齡段的人幸福感最低, 此外各種身體和心理帶來的病痛也給他們帶來了很多的壓力,因此很多人會試圖找上精神寄托而求助于不可思議的力量——不老不死的力量, 又或者它的代名詞「天元」。
天元大人在世俗中并不是聞名的人物,也許是時光過去太久了,而天元這個名字也很可能是他的代號。在盤星教資料上記載,這位先生至少有一千年的壽命, 是現在咒術界的中流砥柱。他的不死不代表他的肉身不死, 每過五百年,教民們也會為這位天元大人尋找可以傳承其精神和咒力的星漿體,奪其意識,占其肉身,稱之為「獻祭」。
而盤星教開始從人們視線裏面消失也正是因為十年前的星漿體被毀損的事件。十年前,接受了咒術界高層和天元大人的委托, 兩名咒術高等學校的學生負責保護身為「星漿體」的女高中生天內理子。但是因為想破壞天元大人“重生”計劃的組織和蔑視星漿體的身份的盤星教教民, 紛紛都對天內理子痛下殺手,兩名咒高學生最後并不能完成委托。
盤星教事跡敗露後, 被咒術界高層瓦解其存在。
資料上還有代表盤星教的旗幟和花紋, 正和進出旅館的大門上镘雕的星紋無異。
“現在這些盤星教餘黨在這裏茍延殘喘,有什麽目的?”
安室透對盤星教餘黨的想法并不能理解。
難道十年前被解散的團體還想繼續通過這些活動, 來試圖挽回天元大人的信任?還是信教活動已經深入人心, 就算被抛棄,也無法改變自己的信仰?
安室透自然不會是一頁頁慢慢翻, 而是大事記上就斷在這裏十年前,剩下的事情都是由绫小路補充。他說的很輕描淡寫, 就像是老一輩人在講故事一般,所謂的詭谲多變的事件最後也只是茶上一縷易散的茶氲。
“安室先生,你為什麽會那麽好奇呢?”
“……”
自然是這村子透着處處的古怪。
雨中燃燒的火焰,村民古怪的熱心,旅館可怖的壁畫,時隐時現的血字。哪一個不是在刺激人脆弱敏感的神經?就像在黑暗裏面感受到鋒芒在背的視線,很想找出到底是誰在靠近自己。
“每個人都有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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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出這種話的绫小路神經是過分強壯了。
“你聽過法國童話藍胡子的故事嗎?”安室透問道,“不管它整個故事想表達什麽意思,藍胡子的妻子正是發現了秘密,才能防患于未然。”
绫小路說道:“所以,安室先生想要離開這裏,找外援來查清楚這裏的情況嗎?”
“我自然不會丢下你們。”
但這不是重點。
安室透繼續打算開口說道:“我并沒有想逃,現在不是更應該查清楚真相嗎?亂步先生和我找到了胎內神社,他很清楚明白地說,沒救了。我懷疑這裏出過命案。”
“首先。”
绫小路開口,他的聲音在狹窄的通道裏面顯得更加清晰明了。
“安室先生,你認為你就是藍胡子最後的「妻子」嗎?你認為,他娶的妻子發現他秘密後,都是坐以待斃嗎?防患于未然,指的是有絕對的掌握下才能實現。這件事能引來咒術師,必然是有我們無法牽扯的領域。安室先生,你覺得自己也可以涉足嗎?”
“第二,不管做什麽事,我們都不能是第一個犯錯的人,不是嗎?”
安室透突然感覺绫小路話裏有話,但不知道這句話深處到底指向什麽。安室透沉默了一段時間,發現自己的腳步不自覺地跟着绫小路走,一路走回後廚的位置,看着绫小路幫忙把祭祀的模具——上面有盤星教的花紋,轉交給了白石老板娘。
他現在只覺得本來活絡的思維遇到绫小路後反而給堵塞住了。
也許五條悟真的有什麽可以幫忙解決的手段,所以現在絕不是自亂手腳的時候。
如果正如唐沢說的,村民是要對他們不利,很可能今天晚上就會動手,所以要在旅客的情緒慌亂失控之前,先把旅客們團結起來。
得想個辦法。
此外,安室透不可能真的被绫小路的話說動,什麽都不管。他還得查更多的真相。
把自己該做的事情也交給別人處理,這不是安室透的作風。
“绫小路。”
安室透靠在門邊,剛說完這句話,他就感覺到其他人齊刷刷看過來的視線。
“我想來借一下人。”
绫小路原地不動。
“跟亂步有關的事情,我想跟你說一下。”
安室透開始找回平常冷靜的自己。
绫小路聽到亂步的名字,原本釘在地板上的腳步終于動了一下。
此刻是下午五點半,小長假的第一天過得比想象中漫長太多了。安室透和绫小路兩個人都在紅葉飄零的榉樹林裏面埋頭找着江戶川亂步說之前找的塑料卡片。
雖然雨已經停了,天空依舊聚積着厚重的烏雲。
安室透和绫小路身上的淺灰色浴衣在翻找灌木時,被綠葉上的雨水打濕了一半。安室透很欣賞绫小路性格踏實的一點,即使是這樣苦活——光線不足,周圍環境惡劣,像海裏撈針那樣在綠葉深處找一片塑料片,绫小路答應下來,就不會再絮絮叨叨地訴苦和埋怨。
安室透不确定這個塑料片對他了解整件事情的真相有多大的幫助,也許只是無關緊要的,毫無價值的。他必須抱着這種可能性做這種無用功。
但一旦開始冷靜思考,安室透覺得江戶川亂步說的「塑料片」很可能是一切的突破口。
這來源于安室透一直以來強大的直覺力。
“安室先生。”绫小路對着安室透喊了一聲,他手機上的手電筒光照在一叢灌木上。而綠葉和枝杈正拖着落滿樹種塵泥的學生卡。
安室透第一反應看了绫小路一眼,接着才伸手抓住那張卡片,用手指揩拭着照片。安室透發現绫小路并不好奇學生卡上的內容,于是說道:“你猜猜這是誰的學生卡?”
“誰都有可能,我不猜。”
安室透翻轉出的學生卡上赫然寫着「唐沢明」的名字。
“他說過,一年前才聽說明田死在這裏。
今天開始一直下着雨,沿路過來除了我們的車輪印和腳印就沒有任何其他的蹤跡,也就說明他根本沒有來過這裏。但他的學生卡會留在這裏,這就說明他之前就來過這裏。”
“其實讓我在意不過的就是浮現的血字和雞蛋上的字,是不是人為的。因為這完全是可以通過人為實現的。
浮現的血字為什麽會在接觸的時候浮現?亂步先生說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當時他是泡完澡碰到的,手上還有水汽和水珠。草津溫泉的溫泉水呈弱酸性,如果有花青素這種水溶性色素,就可以遇酸變紅。
再來,如何在雞蛋上寫字也很簡單雞蛋殼主要成分是碳酸鈣,用醋在上面寫字的話,醋和碳酸鈣之間會發生反應。只要用醋在上面寫字,等雞蛋殼上的醋已經幹了,再煮熟後,便能夠從蛋白上得到自己的字。”
“所以,案件很可能有這樣的可能,與村民勾結在一起的便是唐沢明本人。他之前也說過,去年來這個村子的是為了自殺的目的,但是他去年已經來過這裏,卻沒有死,今年又出現在這裏。再加上,能在那麽多村民的監視下對外牆和雞蛋上做手腳,也很大程度上說明了唐沢明的嫌疑。
很可能是他認出了江戶川亂步的身份,所以幾次下手都是針對亂步先生。否則如果他真的有心要吓跑人的話,應該針對所有人。溫泉蛋不是後來才加送的嗎?”
因為村民真的送太多東西了,安室透和绫小路也沒有特別留意送過來的吃食,甚至也沒有想過要去吃。
安室透的聲音擲地有聲,充滿着力量。
現在都還是推論,需要的應該還有證明的證據。
見绫小路沒有回答,安室透說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案件會比想象中複雜一些。”
安室透自然明白這裏面的事情會比想象中的曲折,現在才是冰山一角。唐沢明勾結村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為求財,還是教會活動?畢竟這裏其實比想象中的還要偏僻,連名字都不清楚。
“再看吧。”安室透已經覺得自己有所把握了,起碼有些底氣了。
绫小路見安室透說要幫忙的事情已經做好了,便問安室透之前關于江戶川亂步的事情。
“江戶川先生怎麽了嗎?”
安室透覺得自己用這麽一件小事釣绫小路出來幹苦力活,有點說不過去。于是安室透認真地措辭道:“亂步先生那天過來的時候,其實跟我說了一件事——他說他記得你。”
绫小路不意外。
因為江戶川亂步的表現确實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室透覺得绫小路的聲音冷了一些:“就這些嗎?”
安室透補充道:“當然不是。亂步先生說之前你惹他生氣過,就是三年前你曾經送他桃花,後來跟你要過哨子,你拒絕了,之後一直都沒有見面。其實……”
到這部分的時候,安室透增加了一些美好的想象。
“其實亂步先生一直都想要和你和好如初。那天和你分開的時候,他也覺得跟你賭氣,是因為自己死要面子,對你下不來臉。好在一切都好了。”
绫小路暗金瞳微微一閃。
“「和好」可以和好,但是否能「如初」就很難說了。”
安室透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讓他觸動到了什麽,但自覺說話不能發力過猛,繼續說道:“你知道,亂步先生很要面子的,這些話不要告訴亂步先生,他不想讓你知道。”
绫小路點點頭。
安室透還在想着要怎麽繼續給绫小路爆料的時候,绫小路已經沒有說話的心情,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這讓安室透松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有些疑惑——绫小路怎麽了?
回到餐廳的時候,绫小路對江戶川亂步的态度變得冷淡了不少,也不會和亂步直接一起坐,對他說的話也半假裝沒有聽到。江戶川亂步被绫小路的态度搞得不明所以,自己兀自開始生悶氣,報複性地把鍋裏面的肉全部夾走了。
安室透也不确定要不要自爆今天下午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會因此與江戶川亂步産生罅隙。就在這時,餐廳裏面也陸續走進了其他旅客。
其中有一個人喊道“唐沢”,被叫做名字的人應了一聲。
安室透追着視線看過去的時候,立刻明白了绫小路說的那句「我覺得案件會比想象中複雜一些」的意思。
因為學生卡上的唐沢明和真人的唐沢明長着不同的模樣。
這群人的故事這麽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