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35)

(35)不用多說了, 先報警吧

來自太宰治的電話讓我下意識一凜,只是他說話的語氣很客氣,我感覺很陌生, 像是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一樣。在我還沒有使用「書」删改一切之前,太宰治曾經做過我一個星期的老師。至于他對我的态度, 如今的我只想起火光而已。

他說,他是武裝偵探社的偵探,因為江戶川亂步臨時被橫濱人口失蹤事件牽扯住,後續的報告需要他來寫, 所以想要和我見一面。

我并沒有怕他的理由, 于是我告訴了他波洛咖啡館的地址和我上班的時間,然後我就把電話挂了。

我不知道他打過來的本意是什麽。

但确實是橫濱人口失蹤事件,武裝偵探社被主謀牽扯其中,鬧出了大新聞。江戶川亂步被叫回去幫忙處理。所以,現在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之內。

……

下午五點半。

波洛咖啡館門口。

“所以,手都脫臼了, 就不要再來咖啡館裏面搗亂了。”榎本梓根本不在乎其他想要進咖啡館的客人, 自己堵在門口,不讓我進門。

“我已經好了。”

“給我看看。”榎本梓看起來也不知道怎麽檢查, 但還是握着我的手肘, 小心翼翼地翻轉着,還看我的表情, 想知道我疼不疼。

“在第二天去草津溫泉的時候, 我已經好了不少。”

草津溫泉确實是真正意義上的治愈之旅。

我沒什麽可以煩惱的,也沒有想要做任何勞動筋骨的事情, 只是泡泡溫泉,買買禮物。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除了五條悟莫名其妙地開始邀請我去咒高讀書,想開啓他所謂的「推翻咒術高層腐朽管制和老舊陳腐條例」計劃外,過得非常快。

實話說,我想過要結束這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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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記憶之後,這樣的想法就越來越明顯。這并不是因為阿笠博士他們,毛利先生他們,波洛咖啡館的同事,又或者是所在的學校讓我感受到不舒服,不愉快。而恰恰是他們真實的溫暖才讓我感覺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于是五條悟的邀請成了非常合理的離開借口。

五條悟性格很随意,既不疾惡如仇,也不憤世嫉俗,還沒有自命清高的習慣。盡管他也喜歡說自己很強的話。大部分時候,我都覺得他都用着吊兒郎當的調說話。人很聰明,反應很快,也沒有耍心機的習慣。這大概是因為他從小開始,生活就優渥,實力強大,無人可及。

我問過他,不擔心我會背叛出賣他嗎?

他說,無所謂。

他還說,他習慣有意思的事情,就放手做,沒耽誤正事就好。當然,如果做得太過分的話,他也會反擊的。

他笑起來的時候,習慣眯着眼睛,那倒不是孩子氣的笑容,從微表情的判斷來說,這種笑容通常都不會是弄虛作假的。也說明他是個心思坦蕩,心胸開闊的人,他說的話句句屬實。

雖然五條悟給了很多優厚的條件,但是我還是拒絕了。

不同于其他人,有些時候我會不解釋我為什麽會那麽做。只要不牽扯到我一些不方便說的事情,我有時候也會認真回應。因為對方給予自己尊重,自己也得給予尊重給別人,這是基本禮儀。

所以,我很認真地拒絕了五條悟。

且不論是不是真的有道具可以幫助我看到咒靈。

這個咒術師的工作就不适合我。

無論是近距離攻擊,肉搏,還是遠程攻擊,都是需要體力的。我認同身體鍛煉的必要性,但我不喜歡這種既需要體力,還危險度極高,沒有生命保障,要叫我把自己無條件奉獻給陌生人的工作。同樣,不适合我的工作,還有警察,保安,保镖,公安等等凡是需要體力工作。

“老實說,我很愛惜我的生命。”

為了證明我說的話的真實性,我把手放在我心口上時說的這些話。

我話才剛落,五條悟的眉頭先是蹙了起來,接着做出失笑的表情道:“這樣,你還敢去招惹傑。绫小路啊绫小路,你知道詛咒師到底做什麽的嗎?他可不會因為你還是未成年,就饒你一命。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老實說,時間過去越久,我對我造成夏油傑的傷害的事情認知上就越不真切。

我的手張握了一下。

我覺得,所謂的夏油傑被打倒,身為五大頂級咒術師之一,不可能那麽弱。他估計是感

覺到五條悟要趕到場之後,用了替身術之類的術式,而其他的都只是假象。只是五條悟也認為夏油傑受傷了,這就讓我不得不接受那天晚上的真實。

“怎麽說?現在是不是有理由來尋求我的庇護了?”五條悟對我張開雙臂,“讓老師來守護你吧。”

考慮到他現在還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性格還是這種愛開玩笑的類型,我就不指摘他是不是過于脫線了。我自然不認為他對我抱有非常大的好感。他估計對感興趣的人都很熱情,用各種方式表達熱情。

熱情不代表好感度。

前者只是性格,後者是對某人的感情。

我說:“不用客氣。”

仔細來說,五條悟是被我引到洞窟旅館的。我之前說過,我不相信五條悟說不用理會夏油傑留在我和江戶川亂步身上的詛咒。反正我也是要安室透和「唐沢明」帶過來的「明田真緒子」碰上,于是在導航上做了手腳,讓安室透到洞窟旅館。

把五條悟引到夏油傑面前,夏油傑還能夠逃生;或者說在洞窟的全過程中,五條悟根本沒有任何作為。

我覺得,我待在五條悟身邊,似乎也沒有任何人身安全保障。

我和五條悟師生分開時,我只要了乙骨憂太和狗卷棘的聯系方式。畢竟兩個人是我名義上的救命恩人,他們要是經過米花町,請咖啡和蛋糕,還是必須要做到的。至于五條悟,他只會和我說有的沒的,已經在我的黑名單上了。

……

小長假之旅可以回收的信息不多,但是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現在我什麽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織田作之助」回複消息就好了。

榎本梓确定完我的傷勢之後,才說道:“好像真的好了。”

“是的。回到博士家的時候,博士和小哀兩個人給我天天喂了牛骨湯。”再加上年輕人的恢複速度也比較快。

榎本梓一副拿我沒辦法的表情,歪着頭笑道:“那反正今天也沒有你的活,你來做什麽?”

“我就是過來看看。”我說道,“今天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吧?安室先生最近又請假離開了。想看看你還好嗎?”

“當然。”榎本梓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看店。”

榎本梓磨不過我,便讓我跟着進了店裏面。在咖啡館裏面,一個穿着卡其色風衣的黑發青年坐在吧臺位置上喝咖啡,手上拿着紙筆,正在做報紙後頁的數獨。

“這個人從早上坐到晚上,看起來像是在等人。”

似乎聽到榎本梓的聲音,太宰治朝着她方向露出微笑:“榎本小姐,我還可以續杯嗎?”視線并沒有放在我身上。這個時候的太宰治也許認識我,但我應該是不認識太宰治的。這一點至少要清楚。

我聽着榎本梓邊應着“好的”,邊拿起咖啡壺,而我正打算去員工休息室換衣服,太宰治突然從吧臺的椅子上站起身,險些撞到我身上。

“榎本小姐,可以借用洗手間嗎?”

榎本梓的聲音還沒有回複,我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盯着他的後腦勺。我這幾年也是長高了,但沒有想過太宰治現在還是比我高,身上的血味沒有以前那麽重了。

他應該是過來試探我的,最好小心應對。

我心裏想着。

果然沒過一會兒,太宰治就從洗手間處冒出聲音:“不好意思,有人來幫幫我嗎?”

榎本梓下意識地看向我的方向。畢竟這個時候的太宰治還在洗手間裏面,而我剛好也在店裏面。除非說明情況,否則她不方便過去。

我主動道:“我去看看。”

洗手間裏面此刻就我和太宰治兩個人。他站在門口裏側,見到我走到他面前,便看了我一眼,繃着一本正經的表情,說明情況道:“我的手機掉進馬桶裏面了。你可以幫個忙嗎?”

我就不具體描述手機怎麽卡在底部了。反正就是他手機機型并不大,剛好正正躺在最底部。我們廁所一直很幹淨,所以也就是躺在清水裏面而已。我看完之後,了然地說道:“這個只用手勾出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太宰治似乎就是在等這句話:“那就麻煩你了。”說完後,他随即露出和善親切的微笑。

“我明白了。”

我也沒有多說,轉身就去後廚拿了一雙一次性的廚房用手套給太宰治。

“客人,你可以戴上這個。”

太宰治瞧了我一眼,又看向手套的的方向,雙手并沒有動,似乎并不想接。我現在正等着他說點什麽拒絕的話,類似「抱歉,我有非常嚴重的潔癖。我實在沒辦法自己拿,否則我會突然呼吸不上來」這種誇張的借口。但他居然點頭說了“謝謝”。

不管怎麽說,我把手套遞給了他。

太宰治剛接過手套。他的動作就像在面前慢幀播放一樣——他的眼睛突然一閉,就像是被人從後腦勺部位重擊了一下。失衡的身子随即就像斷線的木偶一樣,直直地往前栽去。我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只看到眼前一團虛影倒在地上。一聲身體砸到地板的悶響随之冒了起來。

這聲異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我更在意聽到聲響的人跟着倒吸一口涼氣,看來摔得确實紮實。

榎本梓聞聲連忙來看情況,結果發現太宰治躺倒在地上。

我立刻舉起雙手表示無辜。

榎本梓自然不會相信我會對客人施暴,連忙說道:“客人昏倒了?怎麽回事?”

“不太清楚原因。”

“那我、我們快叫救護車?”

“叫吧。”我邊說邊把人從洗手間拖出去,順便把門重新關上。

見榎本梓在疑惑我為什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還能把「記得給洗手間關門」放在首要位置,我解釋道:“這位客人的手機掉進馬桶裏面了。先關上門,這樣可以确保其他客人不會一時間手誤把手機沖走。”

“……要不要先幫忙撿起來呢?”

榎本梓提出這麽一個問題。

于是我再度解釋道:“已經泡水的話,如果沒事,就會一直沒事。但如果一碰到水就壞了,那就算現在做補救措施也沒有用。我聽有些人也會拿這種事碰瓷,把手機弄壞的事情賴到別人身上,讓別人賠錢。現在我們錄像還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我确實沒有碰過手機,還是不要多事比較好。等他醒了之後,他可以自己撿。比較保險。”

榎本梓聽到碰瓷,立刻就附和了我的話:“那确實是等客人醒比較好。”

我的聲音剛結束,太宰治悠悠醒轉的聲音從地上冒了起來。他的第一眼落在溫柔善良的榎本梓,于是擺着疑惑又無辜的表情,說道:“我這是在哪裏?抱歉,我不記得這裏是哪裏了?”

榎本梓被接二連三的突發情況弄得驚慌:“……這怎麽辦?”

“沒事,我們先報警,說這裏有吃霸王餐的。警察很快就會到,會來處理的。”

我剛說完,餘光處就看到太宰治的嘴角抽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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