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雖然有些受傷，不過我明白，他傷的更重。
大兒子變成了植物人，大半都是我的責任，他沒有對我惡言相向已是萬幸。
「那，我......」我本想先出去，讓叔叔能和南親近親近，可叔叔卻阻斷了我的話。
「我公司那邊還有事，南就......拜托你了。」叔叔說完立刻就走出房間，我愣愣的看著叔叔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笑開。
「望......」南輕聲叫喚，我的名字是他最先記起來，也記得最熟的一個，大概是因為我的字數最少吧。
不過......我私心底想做我對南是特別的。
「怎麽了？」坐至床邊，我伸手撥開南額前的發，真的該剪剪了。
「望......」南說著，伸手指向書桌上的相框。
我順勢看去，裏頭放的是南的全家福，記憶中，應該還有張我和南的合照，但是現在看不見。
我将照片取來，放到南的手裏。
「認得裏面的人嗎？」
南很認真的看了看，努力的将裏頭的人逐一認出來，在數完後，皺了皺眉。
「沒有......」
「嗯？」
南有些失望的擡頭。
「沒有望......」
心頭震了震，一股暖流緩緩漫涎。
「是啊，沒有我，這是你們的全家福，有我的照片......大概被收起來了吧。」在南剛出事的時候，叔叔對我是完全避不見面，也不讓我去醫院探視南，一直到我要出國留學，才在阿姨的通融下讓我去和南道別，大概是在那個時候，我和南所有相關的東西，都被收起來了。
「望......在裏面......我在裏面。」南軟軟的道，将相框舉到我的臉旁，比了比，接著将相框直接貼到我臉上，他好像想将我裝進去。
「這沒有我，不會有望的。改天我再和你拍一張吧，有你、有我。南和望。」将相框拿下，放到一邊，我試著對南解釋，但是從他醒來後，忘了很多事，唯獨固執的性子是變本加厲。
「望，要望，打勾勾。」有些現學現賣，之前因為南一直忘記彤彤是誰，彤彤便和他約定，只要他連續認得三次，就讓他吃糖果，像對小孩子般的做約定。
現在這小子就像個小孩般，單純可愛的取。
「好，打勾勾。」微曬，我伸手輕輕勾住他的，南的手指脆弱的顫抖，骨節分明的讓我心疼。
「呵，有望，阿梓要望......南要望。」南其實有些混亂，因為我們每個人對他的叫法都不太一樣，但他比較熟悉的是阿梓和南，果然常陪在他身邊是有好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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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哥，有沒有看到我的胸花？」
「哎，你胸花還找我要，看看有沒有放在桌上。」
「啊！哥，我的帽子呢？」
「挂在門上啦，你這家夥怎麽忘東忘西的？」
「人家緊張嘛，今天是人家的畢業典禮耶......你要記得帶大哥來觀禮喔。」
「拜托，我就快要期末考了耶，你想我被當啊，讓望大哥帶老哥去就好了嘛。」
「可是望大哥還要上班啊......吼，沒時間，我要出門了啦，總之哥你敢不來給我試試看！」
「......家門不幸，我怎麽會有這種妹妹......」
拎著禮物，我直直的走到南家。
「哎，守勍，今天來這麽早？」正要出門的阿姨對我笑道。
「是啊，我怕遲到，彤彤出門了吧？」
「嗯，她還差點遲到呢，真是......哎，不說了，我得去陪她才行，那家裏的三個男人就拜托你照顧了。」阿姨揮揮手便去趕車。
我頓時有些緊張。
三個男人......這麽說，叔叔也在羅？
「打擾了。」我站在玄關禮貌性的喊道，試探的入內，發現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打擾了。」再喊一次，知道叔叔在，我不敢随便亂逛。
「啊，望大哥你來啦，那正好，老哥就麻煩你帶去了，我今天是沒辦法去的，該死的經濟......啊，不說了，就這樣羅。」頭上綁著布條寫上必勝的阿力探頭出來說道，便讓我上樓。
「呃......叔叔呢？」
「老爸他還在睡啦，明明彤彤中午才受獎，他居然就請了整天假，分明是想偷懶嘛......那早點退休不就好了。」嘟囔著，阿力将頭整個埋到書本裏。
無奈的搖搖頭，知道還不用和叔叔面對面有些放心，我直接上樓到南的房外。
「南，我要進去羅？」知道不可能有回應，這小子絕對沒這麽早起床。
果然，一入門，就看到一半掉落在地的棉被，搖搖欲墜的挂在南的腳上，不過他人沒跟著掉下來就萬幸了。
「南，起來了......今天是彤彤的畢業典禮，她指名你要參加的。」将禮物放在一旁的書桌上，我将棉被撿起來重新蓋回他身上，頭便搖醒他。
可這小子不愧為睡神，對這一點幹擾不為所動。
「......那我就不客氣了。」俯下身，印上那微微開啓的唇瓣，細細吮吻，啃咬著那柔嫩香甜。
「唔......」南皺了皺眉，一直到快窒息時才掙紮著醒來。「你......你謀殺啊！」
「呵，我這是叫你起床。」将他睡得亂翹的頭發撥的整齊些，南的頭發又及肩了。
他有些迷糊的看向鬧鐘。「哇靠，現在才八點耶，你這麽早叫我起來幹嘛？」
「不早啊，只比平常提前半小時，而且今天是彤彤的畢業典禮，你不會忘了吧？」伸手将他拉起，南像軟骨頭似的順勢靠上我。
「啧......她不是中午才受獎嗎？那時候再去就好啦，而且老媽不是已經去陪她了？」南靠在我胸前喃喃念道，眼睛又緩緩合上。
有些寬松的睡衣因為他的動作而滑落，大半肩膀暴露在空氣中，墨黑的發披散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對我造成了莫大的視覺沖擊。
「你是她哥哥，自然得帥氣的去觀禮吧，早點起來準備，彤彤也有面子。」将他抱滿懷，我擡頭看向前方，撇去不該有的雜念。
「做什麽準備......我這樣就夠帥啦......而且和你待在一起，再帥也沒用。」南雖然抱怨的說著，仍是乖乖起身，任由我扶他到浴室洗潄。
「挪。」
「不用這麽正式吧，你西裝哪弄來的？」南抗拒的瞪著我遞給他的西裝，堅持不碰它。
「上次量完尺寸，我就順便訂做了套，乖，快穿上，你總不可能穿著Ｔ恤牛仔褲去觀禮吧？」說著我乾脆動手幫他換衣服，在觸到他仍然瘦弱的身體時，心中一疼。
「好緊......能不能不要打領帶？」
「有領帶比較正式，也比較帥。」
「嗯......好吧，為了帥......也為了彤彤的面子。」南看著鏡裏的自己，別扭的拉扯了下身上的衣服。
「那再來去理發店吧。」
「要不要這麽麻煩啊？」
「一定要。」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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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那一臉不情願的家夥，低頭品嚐他的味道。
「你......唔......」南輕輕掙紮著，不滿的仰頭瞪著我。
「乖，就今天而已。」
「都是你在說......」身前人靜靜伸手擁抱，我淡笑著讓他依靠。
「是是，改天換你說。」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寧靜，可惜維持不了多久。
「咳咳！」門口一個聲響，讓我趕忙放開南，有些尴尬的看去。
「叔叔早。」
「咦？老爸你這麽早就起床啦？」
叔叔面色不定的看著我們，最後陰沉的發了話。
「典禮別遲到了。」語畢便轉身進浴室。
「你才要擔心吧......望，我們走吧。」
「嗯，走吧。」抹去額上的汗，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
基本上南家人都已經接納我，也承認我和南了，就是叔叔......他始終沒表态，不接受也不反對，這讓我更緊張。
「吼，早知道就不聽你的了，害我現在渾身發臭。」
有些哭笑不得。「南，只是一些發膠，味道沒這麽重吧？」
「有，這很難聞耶！大家一定都會躲得我遠遠的。」南不滿的靠坐在車門上，看著自己倒映在窗玻上的樣子。
「不會......我不會躲你。」打著方向盤，我抽手将他的身體拉正。「安全帶拉好。」
「知道啦......」
到了彤彤的學校，南突然變得拘謹起來，他現在很不習慣人多的地方。
「望......我們真的要進去？」
「嗯，待在我身邊，我會護著你。」牽緊他的手，我低頭向他保證。
「耶，你看那邊......他們是不是一對戀人啊？」
「不會吧，他們都是男生耶。」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們都是男的，所以我才會注意到啊！」
「那他們怎麽可能會是戀人。」
「吼！同性戀你是不知道喔，而且他們手還握著耶......哇，你看那個比較矮的男生，好可愛喔！還有另一個，帥斃了！這一對真是超養眼的耶......」
「你瘋了吧，我看他們就像是兄弟，那個矮子臉色蒼白，應該是生病了，牽手是怕被沖散......」
「兄你個頭，打賭一千塊，他們是戀人！」
「要不要賭這麽大啊？」
「當然要！非得讓你這個資本主義的大男人知道什麽叫作唯美的薔薇之戀。」
「賭就賭！」
「好，那你去問。」
「呃......問就問，我才不相信那麽帥的大哥居然會是同性戀，那個矮子看起來也還滿正常的。」
「你這是偏見、歧視！」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聽著不遠處的學生們的談話，他們居然将我和南拿來打賭了，看來那個男學生是注定要賠出一千塊。
看向一旁的南，只見他滿臉通紅，似乎是不能接受他們讨論的內容。
「我們走了啦。」
「等等，他要過來證實呢。」
「證個屁！他居然敢說我是矮子。」南恨恨的看向那個正走向我們的男學生，只見他被瞪的一愣，随即硬著頭皮繼續往前邁進。
「呃，請問......你們是兄弟嗎？」見他一臉期待，我有些不忍心，但還是沒辦法。
「不，我們不是。」
「那、那......你們是......該不會是......」
「快問啊！」一旁的女學生激動的揮著手。
「請問你們是情侶嗎？」男學生閉著眼放棄的問道。
「是的。」我微笑著回答，便拉著南向禮堂走去，因為他的臉已經紅的可以滴出血了，還是不要久留的好。
「......啊～～為什麽他們是啊，虧我還那麽崇拜那個大哥......」
「哈哈，一千塊拿來！」
「給你，死八婆！」
「欸！願賭服輸好不好，嘴巴放乾淨一點。」
「哼！我以後絕對不會喜歡男人的！」
「那可難說。」
「你個死八婆！！！！」
走到遠處還能聽見他們鬥嘴的聲音，我心情不禁高揚起來。
如果我和南順利的完成學業......大概差不多會是這個樣子的吧。
「這裏的人好吵。」南抱怨道，更偎近我身邊。
「是有點，放心，很快就能回家了。」帶著他進禮堂二樓觀禮區，找到早就坐在裏頭的阿姨。
「欸，你們來啦，坐這邊，再隔二個獎就到彤彤了喔，咦？另外兩個勒？」
「叔叔大概快來了，阿力說他今天不能來。」帶著南坐下，我說道。
「什麽？死小子，彤彤的畢業典禮也敢不來，看他不被扒層皮......不管他了，和彤彤打聲招呼。」
看向底下，彤彤正擡頭探望，南見狀連忙揮手，彤彤甜甜的笑開，卻在發現只有我們三個的時候失望的彎下嘴角。
「三年十三班，南語彤。」
「啊，是彤彤的名字，她要上臺了......啊，上去了！」南興奮的揪緊我的衣服，指著步向講臺的彤彤，而在這最後一刻，人也終於到場了。
「呼......彤彤呢？」叔叔喘著氣的問道，手裏抓著放棄掙紮的阿力。
「正在臺上呢，快過來。」阿姨連忙将他們帶來，彤彤在這時正巧看向這裏，高興的揚起手裏的獎。
「不過就是個畢業典禮，頒這個獎有什麽好看的，我那時候都沒這麽興奮......」阿力話還沒說完就讓阿姨拍了下頭。
「死小孩，妹妹的大日子你不會說點好話啊！我看你大學要畢業都有問題！」
「吼，老媽，會痛耶！」
典禮就在不知不覺中落慕，彤彤高興的拉著我們在學校裏照相。
「照什麽照，家裏一堆了......」
「要你管，照就對了啦！」彤彤左手拉著阿力，右手扯著南，對她同學說道：「拜托幫我們拍一張。」
「好。欸，他們是你哥哥嗎？好帥喔。」
「呵，彤彤你同學眼光很好耶。」阿力聞言笑著擺起姿勢。
「她近視一千度，今天沒帶眼鏡。」彤彤冷冷的潑他冷水。
彤彤和每個人都照完相後，又補拍了張全家福。
「那我幫你們拍好了。」我自告奮勇，南卻不贊同的拉著我。
「你也要來拍。」
「可是你們......」全家福，不應該有我吧？
「同學，拜托你幫我們拍張照。」有些驚訝的看向叔叔，只見他拿著相機托一旁的學生幫忙。
「好啊，你們站近一點。」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叔叔擡頭看了我一眼。
「還不站好。」
「呵，守勍，過來吧。」阿姨笑著讓南把我牽過去。
看著鏡頭，我激動的都快忘了怎麽笑，感受手裏的溫暖，這次，我終於可以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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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過來一下。」一如往常的到南家報到，就見南神秘的叫我過去。
「怎麽了？」
「你看。」南現實似的指向一旁的櫃子。
上頭擺滿了南家的照片，清楚看見南家小孩的成長史，還有阿姨叔叔的駐顏有術，盡管看了許多次，還是覺得小時候的南好可愛，順續看下去，直到最近一張......
有些愣住，我看著那張全家福。
「呵，望，你在裏頭喔，這可是老爸親手放上去的耶。」南笑著抱緊我，眼底閃亮亮的，說明他很高興。
無意識的擡頭看向樓梯，對上一個吓到的眼神，随即轉回正經，輕咳一聲。
「咳！守勍你來啦。」叔叔緩步下樓，臉上有著可疑的紅暈。
我笑的開心。
「是，我來了......爸。」
叔叔的身體微微一僵，不過沒有做任何回應。
「我出去買煙......你們別抱太久。」
「老爸，你不是說要戒煙了嗎？」
「改天再戒。」說完，叔叔......不，爸随即出門。
「呵，守勍，你可別太早帶走我們家阿梓喔，我會舍不得的。」阿姨笑著對我眨了眨眼，後頭還有兩個鬼崇的身影。
「望大哥，我們支持你！老哥乖乖被壓吧。」
「壓什麽？」
「壓......哎，你不要問啦！」
「壓什麽？」這回換南提問了，阿力一臉被他打敗的無力。
「望大哥，怎麽你......還沒啊？」
我尴尬的看著阿力，怎麽會談到這上頭來。
「呃，我先帶南出去了，待會回來。」拉過南，我跟爸的腳步逃出門。
「望，到底壓什麽？」南不死心的追問。
「這......之後你就會知道了啦。」
「要多久之後？」
「不久。」
「不久是多久？」
「很快。」
「很快是多久？」
「......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喔......好吧，那晚上你要告訴我喔。」
「嗯，今天晚上到我家來睡吧。」
「為什麽？」
「因為我要告訴你......」
「喔，好啊，那要回家和老媽說。」
......上帝，原諒我誘拐一個生理成熟，心靈未成年的男人。
「望你一定要告訴我喔！」
「我會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