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院
第三天,周梓萌終于要去上班了。走的時候買了一大堆的水果和吃的,又對着曠博交代了半天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對周梓萌的來去李笑愚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就點點頭,看了她一眼。李笑愚醒的倒挺早,曠博買了點粥喂他又給他削了個蘋果。李笑愚呆呆的吃了兩口蘋果就不吃了。曠博說了幾句好話李笑愚沒作聲只搖了搖頭,曠博看着也只得作罷。
到下午,李笑愚還是坐在床上發呆,曠博和他說話他也不理,偶爾有護士過來看看,李笑愚都只是乖乖的聽她搬弄自己,一言不發,像個機器人。
“你餓了嗎?想不想吃東西。”曠博看了看時間,也可以提前吃晚飯了,問李笑愚。
李笑愚偏過頭看他,沒有說話。
“想吃米飯還是米線還是繼續喝粥?”曠博沒管李笑愚的态度,認真的和他讨論晚餐。李笑愚把頭偏回去,沒有回答。
“要不然我給你洗個水果吧?怎麽樣?”曠博把周梓萌留下來的水果都拿出來,一個一個的給李笑愚看。
“吃個梨吧,好不好?”曠博笑嘻嘻的,極其有耐心的樣子。李笑愚怔怔的看着梨,然後點了點頭。曠博高興的選了個大的梨,進衛生間去洗。
等曠博洗好梨出來,李笑愚正在扯自己手上的紗布。曠博一個箭步的跨上來,捉住了李笑愚的手,連忙呼叫護士。
“你幹嘛?別亂動啊!”曠博有點急了,這剛不在眼皮低下一會兒,這人就亂來。李笑愚任曠博抓住他的手,也沒掙紮,抿住嘴眼淚就滾下來了。曠博哪見過這陣勢,一下子就慌了,雙手在衣服上胡亂的擦掉了水,小心的抹去李笑愚的眼淚。
“怎麽了?啊?怎麽了?想起什麽不好的事了?”曠博看李笑愚一個勁沉默流淚的樣子,眉都皺到一塊,說出的話都快溺出了水。
李笑愚像失聰般聽不到曠博說什麽,一動不動的,面無表情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麽擦都擦不完。
“好了好了。有我在。有我在。什麽事都沒有。”曠博像哄孩子似的,輕輕的拍了拍李笑愚的背,然後把他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李笑愚靜靜的僵硬的任曠博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李笑愚那壓抑的抽泣聲,若有若無的帶着無助的細小聲音,說:“媽……”
曠博身體一驚,加大雙手的力氣,把他按自己懷裏,輕輕的安慰說:“嗯。我在這裏,沒事的。”
“媽……”李笑愚終于哭出了聲,不停的喃喃叫着媽,像個小孩子拱在曠博懷裏,淚把曠博衣服都沾濕了。
護士過來了,曠博只得放開他。護士們檢查了他的傷口,并沒有大問題,紗布是扯掉了,擠壓時滲出了血,但傷口沒裂開線也沒扯出來。護士麻利的進行了消毒又換了紗布交待了幾句就走了。
李笑愚已不再哭,變回前面傻呆呆的樣子坐在床上,不聞不問的。曠博這下根本就不敢亂走動了。打電話叫謝家偉送了需要的東西過來,他算是和李笑愚睡一塊了。
第三天,李笑愚還是原來的樣子。曠博趁他午睡的時候回了趟他家,把他相機拿了過來。順便買了幾期新的攝影雜志。
“笑愚。”曠博笑嘻嘻的推門進來,坐在他面前。李笑愚看了他一眼,沒作聲。
“你的家當。”曠博把李笑愚的相機遞給他。李笑愚低頭呆呆的看了幾分鐘才伸手把相機拿了過去。他拿的特別的小心,心怕弄壞似的。李笑愚把相機轉來轉去的看了個遍然後按下了開關。曠博本想過去幫忙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李笑愚笨拙的翻開他拍的圖,一張一張,慢慢的看過去。曠博在旁邊看的擔心,緊張的坐在那裏防止他随時發飙把相機扔出去或拍在自己頭上。意外的是李笑愚看的非常的認真,曠博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來,同樣是盯着一個事物,但李笑愚盯着相機的時候是眼裏帶着光的。看着自己以前的圖,李笑愚臉色也緩和了不少,漸漸帶上了神采。
把相機裏的圖翻完用了将近三個小時,曠博适時的把雜志遞過去。李笑愚看了看也乖乖的開始翻。樣子認真,看到有興趣的圖還會看看說明和簡介。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曠博變換着方法給李笑愚帶雜志,買好吃的,全天24小時方圓3米內貼身服務。李笑愚的精神狀态好了不少,晚上睡覺也漸少了藥物的使用,前兩天睡得不老實後來就還挺安穩。李笑愚食欲也慢慢的回來,還是不太愛說話,抱着雜志一看就是一天,但現在他看雜志看的認真,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過去,有時會說兩句話,或擡起頭來跟曠博讨論兩個字。
醫生說雖然現在看起來不錯,但難免會突然發作,情緒失控,沖動自殘或自殺。手傷倒是沒多大問題,是好是壞都可以肉眼看到,但精神疾病,只能預防無法根治。
曠博一一記住,還打電話給了幾個在美國認識的醫生,對于邊緣型人格別人都說沒有絕對有效的治療方法,藥物只能緩解穩定病情。最好是心理治療,針對李笑愚的情況建議辨證行為治療和家庭治療。但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還不一定能成功,只能慢慢嘗試。曠博想了想還是決定聽取他朋友的建議,想等李笑愚情況再好點就跟他商量商量。
這天天氣不錯,李笑愚盯着外面半小時後轉過頭來對着他微微一笑,說:“我想回家了。”
曠博錯愣在旁邊,沒反應過來。
“把我簡歷拿過來一下。”李笑愚還是笑,指了指桌子。
“哦哦。”曠博傻傻的點頭,然後把簡歷遞給他。
“可惜時間已過了,還得重新找份工作。”李笑愚翻了翻,對着簡歷笑了。
“為什麽?”曠博沒多想,脫口就把自己心裏想的問了出來。
“不管怎麽樣,生活還得繼續,不是嗎?”李笑愚轉過頭,陽光從窗戶外斜射進來,照在李笑愚的左臉上。曠博盯着李笑愚那蒼白的臉一邊泛着耀眼的光一邊陷在陰影裏,長長的睫毛翹起,沾上了那漏下的點點陽光。曠博看的呆住,伸出手攬住了李笑愚的肩。
“怎麽了?!”李笑愚連忙向後退,明顯受到了驚吓。
“對不起。”曠博反應過來後收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哦。沒事。”李笑愚笑笑,擺了擺手。
“以前的事。”曠博低着頭,小聲的說。
“嗯?”
“以前的事。對不起。”曠博心跳如戰鼓,聲音大的好像一呼吸就會暴露出來。
“沒事。”李笑愚微微一笑,把簡歷遞給了曠博,說:“謝謝你把我的相機和簡歷帶給了我。讓我清醒了不少,想起自己還有事要做,不能沉迷于過去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自責。”李笑愚看着曠博,想了想輕輕的嘆口氣道:“這是我的問題,遲早都要面對的。你只是剛好出現了踩到了地雷而已。”
曠博怔怔地看着他,心裏翻江倒海。
“這麽多年我都裝着沒事,不去想,不去看。想把它緊緊的封在角落裏,不讓自己觸摸也不讓別人知道,簡直像個不能說的秘密。雖然我盡力的想掩飾,想忘記,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事實就是事實,存在就是存在,遲早要面對的,不管拖多久。”
曠博看着他,沒說話。
“早面對說不定還好些。逃避總不是個辦法。”李笑愚說完對曠博笑笑,自己準備下床。曠博馬上走過去扶住他,李笑愚輕輕的把他手拿開,擡起頭對他說:“讓我出院回家吧。”
曠博本想說兩句反對的話,但面對李笑愚那一臉淡然的樣子什麽話就說不出口了。李笑愚對他禮貌客氣,像跟他商量讨論實則是在通知他,就算他硬拉着不讓他出院,他也會想盡辦法出院。失控的李笑愚雖然吓人但不可怕,清醒的李笑愚不吓人但讓曠博心裏産生一種無法猜透的毛毛的害怕的感覺。
下午他們就收拾好東西出院了。醫院門口周梓萌遠遠的跑過來,扶着李笑愚上車。周梓萌這段時間每天都會過來,一般是下班後呆到晚上j□j點回去,連她夜生活都放棄了。
一路順暢的回到家,剛坐下,李笑愚就讓他倆回去,說自己現在一個可以自理了。曠博還沒說話,周梓萌就跳出來叽叽喳喳的不肯走,李笑愚笑了笑,看了眼曠博,說:“有他照顧我呢。你不用太擔心,再說你一個女孩總是不太方便,我現在清醒了,不會做什麽傻事的。”
周梓萌看着李笑愚,還想說什麽,曠博搶先開了口,“是的。我在這裏你可以放心,24小時全天保镖貼身丫鬟加奶媽,還免費。”
“切。最不靠譜的就是你。”周梓萌撇撇嘴,不相信曠博。
“你看我在醫院表現的就很不錯呀。護士長還要我去她那兒兼職呢。”曠博笑笑的看了李笑愚一眼,說:“笑愚,你說是吧。”
“嗯。是。”李笑愚微微紅了臉,強裝鎮定的答。周梓萌本來還想堅持,看他倆那眉目傳情,李笑愚扭扭捏捏的樣子就了然了。
“好吧。小愚就麻煩你了。”說完對着他倆揮揮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