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森
“喂。”李笑愚不冷不淡的說。
“原來你還知道開機啊,我還以為你被人綁架了呢。”曠博那不正經的聲音響起。
“讓你失望了,不好意思。”李笑愚有點不耐煩,他現在真想睡一會兒。
“現在在哪了?要到了嗎?”曠博倒是沒計較李笑愚的态度。
“還不成的很。我看還得有十個小時。”李笑愚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大片大片的荒茫之地,半天不見個人影,不免抱怨道。
“那不是得淩晨四,五點才到?”曠博說着有點心疼,“昨天休息夠了嗎?”
“還行。”
“你以後下了飛機記得馬上開機,随時保持通話順暢,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想着如果你坐的飛機剛好被截機了,或者天氣突然變化發生事故了怎麽辦……”
“停停停!這是現實,又不是在拍電影。”李笑愚有點頭暈,長久的坐着不動他屁股痛。
“電影也是基于現實。”曠博在那邊辯駁。
“我安全的很。不用擔心。”
“知道我擔心就好,這都還有這麽久才能到,你累不累呀?”
“還成。現在有點想睡。”
“那好。你先睡會,到了阿勒泰就找個好點的酒店休息。注意安全。記得把門反鎖。”
“好好好。我記得了。挂了啊。”李笑愚覺得好笑,就跟他老媽差不多。
“好。你先挂。”曠博戀戀不舍。
在淩晨五點的時候終于到達了阿勒泰。李笑愚找了個燈最亮的酒店休息。在車止間斷的睡了兩次,但時間都極其的短,手腳放不開,空間狹窄,空氣不流通,悶的慌。進了房間後,李笑愚放下東西,澡都沒洗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李笑愚爬起來,随便吃了點零食,泡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就下樓。草草的吃過飯,李笑愚聯系了昨天跟他發短信的工作人員。
到了約定的地點見了那人,原來是一個類似于向導的當地人。典型的維吾爾族,人高馬大,身體健壯,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說話嗓音挺大,剛見面就熱情的走向前來和李笑愚握手,普通話不是标準,但李笑愚無名的覺得可愛。
簡單的交談後,就由阿裏木帶着李笑愚随處逛了逛,拍了一些城市的照片後就去了維吾爾居住地,雖然現在大家和平共處,但語言的障礙還是讓大家自覺分區域而居。阿裏木高興的帶着他到處逛,一路還不停的給他講解歷史文化。
看着那些圓頂的建築和高高拱起的門,真有種出國的感覺。維吾爾女性都穿着到腳踝的花紋繁複的長裙,用黑紗圍着臉,只露出一雙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李笑愚只身一人在這陌生的環境,周圍的人都和他不同,總感覺有點不真實。
第二天他們就去了旁邊比較近的加什合拉蓋牧場,看遍了一望無際的草原和哈薩克風情。
晚上留在阿裏木家吃飯,熱情的阿裏木給他倒了奶茶,端上一些水果,正餐是手抓飯和烤羊肉。李笑愚覺得手抓飯裏的羊肉有點腥,但烤的羊肉卻很好吃。
阿裏木已不是游牧民族,和我們現代的生活基本上差不多,由于阿裏木孩子明天還要早起上學,所以大家早早就睡了。
第三天吃了囊,喝了新鮮的牛奶,熏得李笑愚差點把吃的囊都吐了出來。阿裏木看他那一臉便秘的樣子就笑了起來,給他倒了杯奶茶。吃過早餐他倆就向着喀納斯湖出發。
又颠簸三個多小時,他倆才終于看到了喀納斯湖,現在正是夏季,旅游的好時節,游客也不少。當李笑愚站在喀納斯湖的時候才覺得這兩天的奔波都是值得的。沿路都是快沙漠化了的不毛之地,沒想到這高山之中會有這清亮純淨的湖,如鏡面的湖倒影着那藍得純粹的藍天白雲。湖兩邊樹木叢生,雲杉參天,層松蒼翠,染着五彩六色的樹葉和花朵,擡頭望去還能看見雄偉的阿爾泰山上那常年沒融化的積雪。
李笑愚重重呼吸了幾口,像把他肺裏的濁氣都吐出了般。李笑愚迅速投入了工作,一天忙下來,收獲很豐。
急急忙忙的趕完,他倆坐着最後一班車回到了阿勒泰。這回李笑愚回到酒店連脫鞋的力氣都快沒了。
泡完澡出來。李笑愚才想自己的手機來,從上次在車上挂了曠博的電話後手機就被他調了靜音扔在包裏。把手機拿出來,整整有100個未接來電。短信箱一打開,全是曠博的。李笑愚心裏‘嘭嘭’直跳,拔了電話過去。
“喂!”曠博很兇,還有點激動。
“是我。”李笑愚像被曠博感染了,跟着激動了起來。
“你是不是沒帶腦子出門啊?上次就叫你別關機,你是沒關機,但你開機不接電話這和關機有毛區別啊!你如果過了今晚還不接電話我就要報警了!”曠博兇巴巴的說。
“我這調了靜音不是沒注意到麽。”李笑愚讨好的笑笑。
“你不知道我在這都擔心死了,想着你是不是真的被綁架了。新疆那邊最近不是挺亂的嘛。”曠博語氣軟了下來,不開心的說。
“誰還綁架我,一看我就是沒錢的人。我這兩天都忙着拍攝呢,今天去了喀納斯湖剛回來,累死我了。”
“這麽累啊?回來了我給你按摩。這兩天你有好好吃飯嗎?記得要吃早餐,吃不下也要吃點。現在別急着睡,先泡個澡,喝點暖胃的東西再睡。”曠博這下兇也不兇了,氣也不氣了,開始像老媽子一樣唠叨。
“嗯。等會就一件一件的做。這邊的東西我不太吃的習慣,總覺得沒胃口。”
“等你回來了你想吃什麽我就給你做。”曠博笑了笑,溫柔的說。
“行。現在我得去洗澡了,明天還得6點鐘起來趕車。”李笑愚看了看時間,睡意就湧了上來。
“別太累了。”曠博在那笑嘿嘿的傻笑了起來,本來把想挂電話的李笑愚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
“有什麽好笑的?”
“你為什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曠博又嘿嘿的笑了一陣,小聲的問:“是想我了?”曠博聲音若有若無,壓得低低的,帶着笑意,李笑愚感覺曠博說的那幾個字帶着他溫度和他的呼吸傳了過來,讓他耳朵微微發燙。
“沒有。”李笑愚冷冷的說。
“好傷心啊。只有我一個人在想你啊。”
“有這精力還不如好好找份工作,你也畢業了吧,還是盡早工作吧。”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曠博停了會兒,說:“那早點休息。晚安了。”
“晚安。”李笑愚覺得剛才自己好像又多嘴了,不過也是事實,随便他吧,不關他的事。
接下來的兩天阿裏木帶着他一路經過克拉瑪依和塔城,簡單緊湊的呆了兩天後,第三天,他倆終于到達了伊犁。在伊犁呆了一天,倆人就向着哈薩克斯坦交界邊上的伊寧奔去,除了那有有名的熏衣草之外,森還在那等他。
李笑愚答應了去見他的,但不知為什麽,有點高興又有點不安。真正見到森本人後,李笑愚才發覺自己多心了。森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兩歲,穿着簡單的襯衣和牛仔褲,頭發和指甲剪的很整潔,整個人給人一種認真嚴謹的感覺,但他一開口,說話很是随意,總是笑着露出他的大白牙,又讓人覺得親切自然。
森為他接了風,吃了有名的熏肉,馬腸,烤餅,喝了馬j□j。阿裏木這邊有親戚,去看他親戚去了,和李笑愚的工作也算是結束了。接下來的兩天李笑愚就跟着森去看了傳說中成片的熏衣草,遠遠看過去,一望無際,簡直快把天都染成了紫色,李笑愚詞語匮乏,無法形容,如果去了的人就會發現和他一樣,再多的想說的話在這美景面前也只剩一個感嘆號。後來森又帶他去了那拉提草原,那種天就像在你頭頂,雲朵飄在雪峰的半山腰上,讓人分不不清是雪還是雲。望不到邊的草地上開滿了黃色紫色的小花,稍往前走兩步,別人就像進入了畫中,空中草原,倒是形容的很貼切。遠處成群的綿羊低頭悠閑的吃着草,游牧民族揮着鞭子騎着馬趕着羊群,在馬上飛奔的樣子真是風裏來風裏去。
森也背着個相機,和他一路拍過來。幸運的是當天舉行了賽馬的活動和摔跤,就連女的都自信滿滿的上場,那些飄起來的五彩六色的裙角,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當天他倆下山,趕不及回去,就在山腳下一起租了個毛氈房,房子和帳篷差不多,就比帳篷大些,多了些好看的花紋。
晚上氣溫降的很低,簡直跟冬天差不多,曠博果然說的沒錯,他帶衣服也帶對了。可惜帶的衣服也只是單件的外套,戰鬥力有點不足。
“穿我的衣服吧。忘記跟你說這邊天氣了。”森把他的衣服脫下來遞給他。
“你自己穿吧。”李笑愚裹緊自己的被子,說。
“要不然我倆一起睡吧。”森把他那薄被搬了過來,擠進李笑愚的被子裏。李笑愚僵了僵,就不動了。
“怎麽了?冷傻了?”森笑了笑,從他随身帶的保溫杯裏給他倒了杯奶茶,說:“喝杯熱的容易睡。”
李笑愚坐起來,接過還溫熱的奶茶,吹散了飄在牛奶上的茶梗就喝了一口。頓時覺得舒服多了。森等他喝完又給他倒了杯,李笑愚搖了搖頭,森看了看他沒有說話,給自己倒了杯喝完就鑽了進來。
森安靜的躺在李笑愚旁邊,兩人都平躺着,森那高于他的體溫很快就把這狹小的空間焐熱了,李笑愚覺得比剛才溫暖多了。
“你是從哪裏弄的奶茶?”李笑愚不知為什麽,總想和他說說話。
“中午我們吃飯的時候我灌了一杯,習慣了随時帶着解渴的了。”森自嘲的笑了笑,問:“這一路阿裏木還行嗎?”
“阿裏木是你幫我找的?”李笑愚怪不得覺得怪怪的,沒其他人工作人員,就讓他跟着一個本地人亂逛。
“他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我們組剛到這邊的時候就是請的買買提他當向導。後來聽說你要來,他就介紹了阿裏木。”
“謝謝啊,阿裏木幫了我很多,你知道我連一句維語都不會說。”
“這是我應該的,當初也是我拉你下水的。”森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說:“沒想到還真能見到你。”
“嗯?”
“我早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應該是三四年前,我偶爾看到了你拍的圖,覺得很喜歡。”森聲音降了下來,低沉低沉的,如那拉提草原的天。
“那時我才剛和雜志合作。不是很成熟。”李笑愚記得剛開始那會兒,投了多少稿件都石沉大海,窘得他都交不出房租了。幸好很來慢慢有所改善,還簽了王編他們雜志。
“是啊。沒什麽技巧卻拍的非常的自然非常的妙,不是為了拍而拍,是高興拍而拍。”森低低笑了起來,說:“那時我也開始抽空學着拍兩張,想到說不定在這行呆着有一天就會見到你。”
“啊?不是吧?我完全不行啊,比新人還新的新人啊。”李笑愚有點不好意思,他可沒想到自己還能指引別人人生道路什麽的,人生導師什麽的這責任沉重的他可不敢擔當。
“後來,我一邊學習一邊跟着到處拍紀錄片,不久前終于有機會回國了,我就試着投了你經常投的雜志。沒想到還真的能登出來,第一次你的作品和我的作品出現在同一本書裏,我倆的名字隔的如此近,真是不可思議。”
“嗯……你是真的厲害。”李笑愚詞窮了,現在他覺得他倆的話題有種向他不可掌控的方向發展了。
“你知道為什麽我會注意到你嗎?”森在被子裏摸索着,然後抓住了他的手,偏着頭問他:“你還冷嗎?”
“不冷了。”李笑愚只是僵了僵,然後等着他握了會兒主動放開了自己的手,除了一開始沒想到那點點的意外之外,之後他無半點的悸動,不害怕也不反感,就像握住了一樣無血肉的事物。這和曠博給他的感覺太不一樣了。李笑愚盯着漆黑的屋頂,發現自己開始有點想念他了。
“我看你的作品的時候,覺得好安靜。就像我自己真正站在這風景面前,感受着大自然的治愈能力。”森不緊不慢的又開始說:“你也和我想像中一模一樣呢。當你真的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吓了一大跳。”森一個人笑了笑,說:“加油啊。我以後想看到你更多的作品。”
“我也是。”李笑愚放心下來,輕輕的笑了笑,“我也喜歡看到你更多的作品,你也加油。”
“謝謝。”森在黑夜裏輕輕的說,像聲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碼的。真想在回家過年之前完結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