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當初對着季羨笑得很好看
照常在小路分路之後,他現在路口,對着早已遠去的駱靖宇的背影說了一句再見,就慢吞吞地回了家。
他低着頭一邊背數學公式一邊開門,等關上院子的鐵門後他才發現不對。
轉過身擡頭,一年多不見的嚴肅老人出現在面前,再多的怨言都被驚喜沖淡了,文筝眼裏的光芒亮了起來,他上前幾步,他張嘴就要喊爺爺,可一個爺字還沒有喊完,老人一巴掌就落在了他臉上,文筝閉了嘴。
他抿緊了唇,擡起頭望着石階上頭發白了許多的老人。
老爺子一語不發地将那本淺綠色的筆記本扔在他面前,然後又痛心又失望地睨着文筝,“文筝,你才上高一就早戀,早戀也就算了,你還喜歡一個同性,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文筝眼裏的光暗了下去,他低下了頭,碎碎的劉海遮住了眼眸,下巴繃緊,一語不發。
老爺子放在古代,那就是個殺伐果決的将軍,尴尬的氣氛沉默了許久,老爺子淡淡地說:“轉學,你收拾一下搬家。”
“不。”文筝聽完,只說了這樣一個字,他的左半邊臉還紅腫着,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疼。
“混賬東西!”老爺子被氣狠了,他一腳踢在了文筝的膝蓋上,痛得文筝一個踉跄,文筝捂住了膝蓋,倔強地不服軟。
“你不搬你不斷你就給我滾!我養不了一個同性戀孫子!”
老爺子剛剛吼完,文筝丢掉了手裏的書,彎腰撿起地上的筆記本,然後就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他一邊走一邊抹眼淚,真的很疼,膝蓋骨和臉都火辣辣地疼,疼得他止不住地抽泣。
等文筝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到另一個巷子的駱家門口。為了駱靖宇讀書,駱父駱母把家搬到了這裏,然後騎着自行車去大學裏教書。
駱家的小院打掃布置得很幹淨,院子裏有一顆高高大大的金桂。秋日裏,桂花正是香得撲鼻的時候。
還夾着飯香。文筝眯着淚眼汪汪的眼睛依靠在牆壁上想,駱靖宇一定是,才放學到家,他的母親就接過他的書包讓他洗手,然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是了,今天還有糖醋排骨。文筝扇動了一下鼻翼,然後擡手抹去了眼淚,他最喜歡酸酸甜甜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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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筝低着頭看自己的影子,小巷子裏誰家都在一起吃飯,偶爾還能聽到愉快的大笑聲,即使是喝責聲,也好聽極了。
他可以放心地呆一會兒,駱家人吃飯,會用上半個小時左右,吃完後他們會到院子裏來消食。
自己真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惡心地觀察着別人家的一切。
正在文筝胡亂想着之際,一道溫和的中年聲音響起:“你是…靖宇的同學?”他還穿着江城一中的校服。
文筝慌了神,他忙不疊地嗯了一聲,然後說了一句叔叔再見就急忙跑離開。
因為跑得太急,膝蓋又疼,他還狼狽地摔了一跤,不顧後面駱父的呼喊,踉踉跄跄地往前跑,直到什麽聲音都聽不見。
他大喘着氣在巷子門口,擡頭,又看見了他爺爺。
文筝被帶了回去,他曠課了一個月。誰也沒在乎他,當他骨瘦如柴地回去上課時,他就發現,駱靖宇和他的同桌,似乎,有些不對。
十五歲那年他和他爺爺決裂,然後他發現,他喜歡的那個人,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
文筝醒來之時,昨夜夢裏駱靖宇溫柔地對着季羨一笑的笑容還在眼前,他忍不住望身旁看去,那個男人還在。
他們挨得很近,呼吸交融,甚至駱靖宇的一只手還搭在他的腹部。
過去再如何,如今,在一起的還是他們。
駱靖宇醒來之時就看見文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在想什麽?”駱靖宇還沒有完全清醒,文筝的目光很柔和,柔和到他剛睜開眼就想睡個回籠覺。
“我在想,你當初對着季羨笑的時候真的很好看。”
“?”駱靖宇瞬間沒了睡意。
…
今晚文宴要去參加他們幾個的聚會,文宴本來一開始沒打算帶江良安去的,可是對方眼巴巴地在沙發上望他的神情,讓他的內心一瞬間軟了下來。
罷了,無論是出于什麽樣的心情,他日後肯定都是同江良安綁在了一起,趁早讓周景他們熟悉江良安,免得日後尴尬。
臨出門,文宴還是把江良安帶上。
坐上了車,許久未出門的江良安沒了當初一放出門就很欣喜的表情,而是有些悶悶不樂地看着窗外。
年關将置,夜裏到處都挂上了喜慶的紅燈籠。
“不開心?”文宴在手機上處理了一會事情之後,看向那個後腦勺。
江良安回過神來,因為生病的緣故,小少爺的白面皮在一點一點地養回來。
他的眼中也有兩盞小燈籠,發着光望着文宴:“宴哥,我怎麽一直都沒有看見年年…我很想她。”
文宴笑了笑,溫和地說:“年年去外公外婆家了,過不久就回來了。”
江良安想說上一次你就說過不久就回來了,可是他不想再煩文宴,年關近,文宴的事情太多,眉宇間掩不住的疲憊。
他心疼他。
江良安乖乖地閉上了嘴,他點了點頭。
周景喝了點酒不能開車,叫文宴去接他。坐上副駕駛的周景回頭正想和文宴說話時,一看見江良安的那時酒瞬間就醒了幾分,他忍不住大喊一聲:“我靠!他怎麽在這裏!”
江良安生病後,對陌生人都比較害怕得,周景的一聲吓得他直接縮到了文宴的懷裏尋求保護。
文宴溫柔地拍着對方的背安慰着,周景更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等到了目的地,周景都沒有反應過來。
文宴拉着江良安的手,敲了敲副駕駛車窗的門。周景飄着下了車,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真是江良安時,才不可思議地問平靜的文宴。
“阿宴,這是怎麽回事?”
“以後和你說,反正從今以後,他就是我護着的人了。”文宴看着周景道,“他現在生着病,你別一驚一乍地吓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