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重演
“怕你生氣悶在心裏。”駱靖宇說完就恢複了正常,他微笑着捏了捏對方的臉頰。
文筝被對方弄得全身發燙,擡眼望了眼對方便埋下頭,不自在地坐在了桌邊。
剛坐下去時動作明顯一頓,文筝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和駱靖宇來朔南城三天,就沒有出過酒店門。
駱靖宇坐到一邊殷勤地給文筝夾菜。
“都是清淡的,多吃點。”
文筝默默地吃了幾口後,“靖宇,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
“小筝我…”
“靖宇你不能再找借口了。”文筝有些強硬,同對方對視上之後氣勢又弱了下來,“我們不是出來旅游的嘛,連朔南城的天是什麽顏色,我都不知道…”
駱靖宇笑了笑,“有要求你就要說,該是你使性子的時候就使,你這樣小心翼翼的顯得我太不稱職。”
“那那天晚上說了怎麽沒用…”文筝吃了一口菜,特別無奈地說。
“…”駱靖宇第一次沒有辦法把自己的話頭給圓了回來。
…
南方小城,深秋的季節旅游的人很多,步伐很慢,秋雨綿綿時,撐着把當地的油紙傘手牽手漫步在小巷間,踏着青石板,緩慢地說着話,心裏都格外妥帖。
或者乘上一葉小偏舟,溫上一壺小酒,夜深人寂,酒意微醺之際,躲在舟篷裏,肌膚相貼,柔情蜜語,小舟輕柔的晃蕩,自是一番絕妙的情趣。
玩了差不多半個月,文筝就在思年的哭訴着請求着回江城。
文筝的本性就是這樣,他一直把自己放的太低,縱然時過境遷,該得到的都得到,深愛的人也愛着自己,他卻始終做不到放縱地要求駱靖宇,而只辦得到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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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靖宇雖然無奈,但也只能努力地做到把所有事情都想周全。
回程那天,因為想念女兒,幾個小時的飛機他就沒有合過眼,直到快下飛機前,駱靖宇遞給他一杯水,他才有了睡意沉沉地睡去。
這一睡,睜眼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難得的秋末好天氣,外面溫暖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文筝懈怠地揉了揉眼才坐了起來,然後他自己就愣住了。
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間,當目光窗臺上那一株小小的多肉上時,文筝才意識到,這是自己年少時住的房間。
他有些懵地打量着四周,自己一遍遍背的世界地圖還在,甚至抄寫的單詞,拟寫的作息計劃都還在牆上粘貼着。
床頭櫃上,擺着的淺綠色日記本。文筝拿了起來,封皮有些泛黃,書脊處被人用淺綠的美工膠布精心地粘好。
文筝的眼淚一下就救了出來。他明明記得,爺爺當着他的面把這個日記本撕成了兩半,然後把他關進房間裏,揚言要把日記本扔了。
他跳過窗去翻垃圾桶,年少單戀的唯一溫暖寄托,就這麽徹底丢了,為此文筝同他爺爺絕食抵抗,才獲得了最終的成全。
兜兜轉轉才到了手上,不管多怪異,失而複得的心情還是讓人激動到想哭。
文筝淚眼朦膿地打量着四周,布置比他以前在的時候溫馨了許多,有很多的不一樣。
他擦幹淨了眼淚,懵過之後,他也意識到,駱靖宇似乎在做着什麽。
床邊的椅子上搭着他們一中最普通的藍白校服,文筝手才搭上校服,就聽見了敲門聲,然後伴随着一道有些清冷的女聲。
“小筝醒了的話,出來吃飯吧。”
是他的姑姑,文二小姐。
文筝反應了半天才說了聲好。他穿上了校服。站在衣櫃上的鏡子面前,文筝看着裏面颀長高挑的男子,眉眼精致如畫,氣質也沉靜,三十出頭的男人,看上去仍舊像高中生。
他微微垂下了眉眼,一瞬間,仿佛又變回了當初在教室角落裏,默默無聞的文筝。
文筝深呼了一口氣,他慢慢地走出了房間。光影的交錯間,他眼中的在餐桌旁忙碌的女人洗去了一身的冷傲,變得有些娴靜溫柔。
文二小姐努力讓自己表情變得溫柔,雖然有幾分別扭,但眼裏的真誠和渴望成為一家人的期盼,倒是一點也沒有少。
“姑姑。”文筝同她打招呼。
“吃早餐吧,聽說你喜歡吃灌湯包,我做了幾個,味道應該不錯。”文筝一拉椅子坐下,文二小姐就給他夾了一個在碗裏。
文筝低頭咬了一口,香氣濃郁的裹挾着大量湯汁的肉便融化在唇齒間,文筝擡眸,就看見文二小姐目光溫柔地望着他。
他母親病沒有發作的時候,也曾這樣看過他。
這大約,就是家人的陪伴。文筝雖然有些不适應地錯開了視線,可他的心太軟太漲。等他差不多吃好時,外面傳來了自行車車鈴響的聲音。
這聲音清脆的恍若百靈鳥的鳴叫。文筝已經意識到,那是誰了。
在文二小姐的鼓勵下,文筝推開了房間門,一步步地下了臺階,看見了高大的身影騎在自行車上,兩條過長的腿搭在地上,正低頭整理校服領。
成熟堅毅了不少的側臉,依稀可以看見年少時孤冷的模樣。
文筝停下了腳步,駱靖宇這樣去等過季羨,他也曾悄悄渴望過對方在他的家門口等他。
陽光下的人,明亮得好似虛幻。
駱靖宇轉頭,他看着穿着校服的文筝,內心欠缺的那一份遺憾,好像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片刻的安慰。
駱靖宇彎起眼角笑了,兩個淺淺的梨渦在陽光下有些刺眼,文筝捂着眼睛後退了幾步,就聽到那人說:“小筝,一起去上學吧。”
…
文宴趕到時,江良安已經做完産檢,正在和一個樣貌看上去很清秀的男人說話。
文宴走近,就聽到背對着他的江良安說:“他現在對我很好,我很幸福。年少的夢想成真,雖然過程坎坷了一點,但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份驚喜。”
“所以你要相信他一點,雖然他曾經犯過錯讓你受到了傷害,可是犯錯的人,如果可以的話,如果還愛的話,請試着給他一份原諒。”江良安覆蓋住那個男人的手,“打電話給他讓他知道吧,受孕手術很疼很難熬,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很痛苦的。有着對方的陪伴,就會多了很多勇氣和底氣。”
文宴聽了一會,才出聲:“良安,走,我們回家吧。”
江良安有些驚訝地轉過了頭,眼睛亮得驚人,“宴哥忙得把有些事情給忘了吧,今天,是文總的婚禮,我們要去參加的啊。”
“文筝的婚禮?”
“對,”江良安目光很溫柔,他看着外面明媚的陽光,“一場很特別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