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身(下)

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滿額頭,隐忍住喉間那即将逸出的呻吟,急促的喘息下,那雙黑眸卻依然清亮猶如寒星。

她看着男人的情緒漸漸失控,看着他挑開自己的前襟,伸手探入,看着他微微怔愣的眼神,視線落在她胸前那層層纏繞的白色布條之上。

“你受傷了?”剎那間,阡陌陽的心中湧現出一股陌生的憤怒。“是誰傷了你?”今夜之後,他即是他的人,他有權知道人的過往,也自會保護人的安全。

單風沉默不語,唯有抿緊的唇昭示着她緊繃的情緒與心中的抵觸。她不悅,她強忍,她感到羞恥,她自然也不會無動于衷。

單風只是在等,等待最佳的反擊時機,而機會,往往只有一次。特別是面對眼前的男人,她根本無法探出對方本事,不知對方武功修為高低。沒有萬分把握,她實在不敢貿然動手。

面對單風的沉默,阡陌陽心中不悅。他大手一扯,拉開那束緊的結頭。白色的布條瞬間松動,而床上被點了全身穴道的人臉色倏地一冷,在黑暗中顯得有些蒼白。

阡陌陽習慣了在黑夜中視物,自然看得見單風神色的變化。他心中疑雲乍現,想到如此俨然有序的軍中,如何會讓統帥受傷?來此之前,他也從未聽聞鳳軍統帥被人刺殺的消息。他是第一個前來探水的人,而如今的局面,連他自己也着實沒有預料。

“你不說沒關系。”因為,他想知道的事,沒有得不到答案的。而如今,他該先看看身下的男人,是不是還能夠承受自己接下來的掠奪。

畢竟,盡管他是個将軍,是個男人。可阡陌陽的理智,也幾乎在強大的藥效下瓦解。

運功于掌,輕輕一揮,那布條在須臾間化為片片。那需要多大的功力,才能将這份掌力拿捏的如火純清,恰到好處。多一分少一分都會傷到身下的人,而他,卻是正好毀了阻礙,沒有傷人。

只不過,下一刻入目的美景讓阡陌陽瞬間忘了呼吸失了心魂,而就在這失神的片刻之間,單風也得到了她期盼已久的機會。

“冰峰!”

清幽的藍光閃過,冰冷的長劍詭異的擋在單風與阡陌陽之間,鋒利的劍刃在黑夜中泛着白光,此時正貼在阡陌陽的脖子上。

“別動,否則我可不保證你不會成為冰峰的祭品。”

阡陌陽從欲-望中抽回神志,臉色波瀾不驚,心中卻掀起各種激烈的情緒。他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冰峰劍,眼神忽明忽暗,令人無法辨析其中意味。

聽到單風的警告,他不動聲色,等着單風接下來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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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下去。”單風壓低了嗓音,語氣中透着冰冷與堅決,然而她強行沖開受阻穴位,身體裏的真氣此時正驚濤駭浪般地胡亂沖撞。

額頭滲出更多的汗,卻不是緊張亦不是暧昧的窒息感……

阡陌陽看着單風,突然臉色一變,不顧那架在脖頸上的長劍,猛地伸出按住單風左肩。

而他出手快,單風反應亦不慢。架在阡陌陽脖子上的劍因為對方的推搡的氣力而一偏,卻在下一刻改為刺向對方心口。

近在咫尺的距離,憑借單風的能力絕無可能失手。然而不知為何,冰峰劍生生停在對方胸前不再挺進半分,而從肩膀處傳入體內的灼熱真氣,讓單風在回神間改劍為手,一掌運足了剩下的四分內力,拍向阡陌陽胸口。

“……”一聲不吭,硬生生接下單風這一掌。唇邊滲出些許血絲,但貼合在單風肩頭注入內力的手,卻沒有撤離。

“你……”單風不是遲鈍之人,在感覺到體內痛苦舒緩之時便知道男人是在将他的內力注入自己體內,助自己疏離經脈。

瞧如今男人一身是漢,已分不清是因為藥效內傷亦或是流逝內力所致。然而他不言不語,即便自己出手傷了他,他也沒有半分惱怒。

若他此時住手,想必自己定會被其內力反噬,受傷不輕。然而他那麽顧忌自己,又是為何?

單風有些迷茫,也有些懊惱。如今的她,似乎沒有了對付他的理由。而心裏的感覺,連恨都談不上了。

有時候,她着實為自己恩怨分明的性子着惱。可惜,這骨子裏養成的習慣根深蒂固,讓她做不來小人。

“夠了,你走。今夜之事,本帥可當做沒有發生。”她可以不問他來歷,不問他動機放他走,只為他這一次出手相助。之前種種輕薄舉動,她全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作罷。

阡陌陽仿佛沒有聽見單風的話,他只顧自己替她疏離受阻經脈,直到全部疏通,這才緩緩收斂氣息。

“噗——”

才撤回掌力,他再也壓抑不住喉嚨間翻攪的感覺,一口氣血噴出口,濺紅了幹淨的被褥。

神智有些模糊,而身上春藥的毒性卻反而沒有剛才那般強烈。如今焚燒在體內的痛與苦壓過了本能的欲火,讓他踉跄間下榻,卻連一步都未跨出,便轟然倒地。

“喂!”單風一驚從床榻上躍下,在他到底的同時伸手扶住對方高壯身軀。此時,覆在他臉上的面具輕微松動,單風不懂醫理,卻也知道帶着面具不利于他此時呼吸。

毫不猶豫的伸手取下面具,并非為了一窺究竟,只是出于好心。面具下是一張棱角分明的冷峻臉龐,陌生的沒有絲毫記憶。

單風确定,她不認識他。可從剛才冰峰劍上傳來的感覺,她的心中又有瞬間茫然。

阡陌陽顯然已經撐不過去,意識沉浮掙紮了幾回,終于徹底昏死過去。而無奈下的單風只能一咬牙,将人搬上她的床榻。

快速整理衣裝,匆忙的去找救兵。這救兵不是別人,正是已然準備躺下的淳于嗣衣,當然也只能是她。

可是單風卻沒想到,今晚的熱鬧竟然湊合在了一起。

“嗣衣,跟我走。”

沒有打一聲招呼就闖入嗣衣的營帳是她的疏忽,可是看見鐵風與嗣衣在床榻上“糾纏”,這是怎麽回事?

單風臉色瞬間一變,過去這種場面也沒少見,只是眼前即将上演活春宮的是自己熟悉的兩人,還關系不一般,着實讓她有些尴尬。

然而尴尬的同時,在單風看見嗣衣眼角的淚痕時,她想到剛才差點被一個陌生男子侵犯,心中頓時燒起一把無名怒火。

“該死的你在幹什麽!”女人就活該被強迫?就活該被男人不顧意願的傷害?去他媽狗屎的謬論。

“将軍,不是你想的那樣。”嗣衣看見了單風眼底醞釀的風暴,這些日子來的相處,她對單風的脾氣也頗為了解。

“閉嘴,不許你替他說話!”

單風恨鐵不成鋼,心中氣極。沒想到有人還不賣他帳,想必也是積壓許久的不滿與怒氣爆發,一向唯命是從的徒弟,竟然當衆與她頂撞起來,似乎又變回了兩人初見時的模樣。

“這是我與嗣衣間的是,現在該離開這裏的是将軍。我與嗣衣之間還輪不到将軍來插手。”

“你說什麽?!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嗎?該死的,這裏是本帥的營地,不是妓院!你他媽想玩女人就給我出去玩,別在這裏玩上火!”

怒氣大了,自然口無遮攔。她也不知今晚是怎麽了,情緒在與鐵風的争鋒相對中,立刻失控。

“單風!你不要太過分!”這說的都是什麽話,未免太過傷人。

鐵風臉色鐵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直到骨節泛白。他克制了沖動,生怕自己忍不住對眼前的師父拳手相向。

“過分的是你!”單風毫不相讓,直與鐵風相對瞪視。雙唇緊抿,她倒是要看看今天鐵風會怎麽做。

“夠了,你們別再吵了好不好,出去,都給我出去!”

帶着哭腔的聲音乍然響起,引得兩人回神。看見床上拉攏衣服卷縮在角落的女子,單風心中頓時猶如雷劈。

她到底是在做什麽?她該死的剛才說了什麽胡話,她怎麽能傷害善良的嗣衣。

媽的,都怪剛才那名男子,她今晚才會徹底失去理智。

“嗣衣,對不起。是我錯,剛才不該那麽說。明知道你是個好女人,是我太嫉妒才會那麽說。你不要生我氣好嗎?”

是對嗣衣的歉意,也是對鐵風的報複。而她,絲毫不擔心嗣衣會拒絕自己此刻的“柔情”。

果然,嗣衣默默搖頭,只是無聲落淚,垂頭不敢看向任何人。

單風冷冷瞥了眼鐵風,而後走到床邊。她剛想替她披上外衣,卻被橫截而來的一條手臂阻攔。

“怎麽?怕我冒犯嗣衣?我可不是你,不會像頭發情的野獸般亂咬人。”

嘴上不饒人,她就是不要讓鐵風好過。

故意與嗣衣暧昧了幾個月,這個男人只是一味漠視躲避,如今在嗣衣打算徹底放棄時才來挽回,單風怎能輕易就讓他得逞?

背過身暗暗對着嗣衣一眨眼,兩人心中默契十分,嗣衣瞬間就明白了單風的意思,乖乖配合。

“将軍這麽晚來找嗣衣一定是有急事?是哪裏不舒服嗎?”

單風之前因為況荀天之事大受打擊而卧病在床,這件事軍營裏的人都知道。

鐵風緩緩放下阻擋的手臂,死死看着單風扶起嗣衣,然後溫柔的替她披上外套。他掐進了雙拳,咬緊牙硬是逼自己不要沖動行事。

他何嘗不了解師父為人,光明磊落,決不會占人便宜。他也知道,師父和嗣衣之間或許有暧昧,卻絕對是清清白白。心中說不擔心是假,單風畢竟是自己的師父,而這些日子來發生了許多事,他看着師父臉色的笑容一天少過一天,溫柔不再徒留悲傷。

然而正是這些,讓他恍然明白一些事。世事無常,他不該再漠視自己的心,放任嗣衣從自己身邊離開。他不想自己後悔,不想直到失去才幡然悔悟卻莫可奈何。

所以,才有了今晚的事。

只是沒想到,師父會突然闖入。

如今看來,他的心意,今日是無法讓嗣衣明白了。

“嗣衣,有位朋友來探望,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他受了傷還中了毒。”

口氣有些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的焦慮,拉起嗣衣的手便往外頭走。她邊走邊解釋,傳音入耳,顯然不願旁人知道。

“鐵風哥哥,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帶兵操練不是嗎?我去替将軍熬些藥,很快就回來。”

匆忙解釋過,片刻間人已走遠。

五更天,鳳軍營外來了兩匹快馬,馬上之人風塵仆仆,下馬之時與前來迎接的兩名男子各自拍握雙掌。

“終于等到你了。”

一人始終沉默,另一人習慣性的代為開口。

下馬立定的男人微笑颔首,疲倦的面容掩不住天生的俊朗。

“事不宜遲,帶我去見他。”不做歇息,他開口便要兩人帶路。

三人一行,身後還跟着各自心腹,直往主帳而去。

此時天尚未明,可鳳軍營中的将士們已經陸續用了早食準備操練。整齊的隊列,井然有序按着日常訓練內容開始各自演練。

經過他們,男人眼底蹿過一抹贊賞。看來,師父所言不假,而阿戰這次,終算是選對了人。

來到單風的營帳外,乍聞“噗通”一聲重物落地。幾人怔愣,尚未掀簾入內,便聞單風的聲音響起。

“阡陌陽,現在你可以給我滾了!”

聞言,幾人面色各異:有震驚、有錯愣、有凝重、有無措……

阡陌陽?他不是……

接着,又聽聞另一道陌生的男音響起:“你救了我,我跟着你。”

“不可!”

一把掀開羊皮簾踏入營帳內,出言阻止的同時迎面對上那雙晶亮的黑眸。

男子一震,而與之對視的單風臉上也露出驚訝之情。

“蘇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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