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獨家發表

教室裏授課聲不疾不徐。

講桌上攤開放着專業選修課的教案, 老教授雙手撐在講桌邊沿,鏡片反射着白光,藏在鏡片後一雙眼睛朝同個方向看了好幾次, 終于扶了扶眼鏡,無奈開口:“梁夙年。”

在衆人好奇回頭時, 老教授敲敲投屏某處:“知道這道題選什麽嗎?”

被叫到名字的人從神游中轉醒。

捏捏鼻梁, 在全班注目下站起身, 迅速浏覽完題幹:“選A, 觸犯刑法正被執行刑期的人。”

老教授:“确定嗎?”

梁夙年點頭:“嗯, 确定。”

“不錯, 回答正确, 答案就是A。”

老教授做了個下壓的手勢,和藹玩笑道:“坐下吧大才子, 上課專注些, 別再走神了。”

梁夙年低聲道了句抱歉。

放在抽屜裏的手機亮了一陣又一陣, 鎖屏界面不斷提示刷新有新消息進來。

梁夙年解鎖看,肖池和黎塘像約好了似的,同時在兩個微信群進行消息轟炸。

他先打開了最新一條黎塘發出的消息:

可憐鬼黎小塘:【我聽梁哥的把我的慘痛經歷發到告白牆上了, 結果你們知道我發現了什麽嗎?光是咱們學校居然就有不少人都被這個“小塗”加過好友!】

學中豪傑:【大家都跟你一樣被騙了?】

可憐鬼黎小塘:【不!他們都很快發現“小塗”是騙子了嗚嗚嗚嗚嗚, 只有我沒有!只有我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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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中文豪:【慘。】

可憐鬼黎小塘:【诶, 不對不對,也不全是機智的!有個姑娘跟我一樣也被騙了!買了70斤的大棗在宿舍擱着不知道怎麽處理。】

可憐鬼黎小塘:【同時天涯淪落人啊,不瞞你們說,我感受到了一絲安慰, 嘿嘿嘿!】

學中文豪:【嗯……你這副嘴臉不可取,另外,你的意思是說人姑娘笨?】

可憐鬼黎小塘:【啧, 我也笨啊,只是感慨而已,你個杠精別過度解讀!(接老子一巴掌!】

可憐鬼黎小塘:【反正我已經加了那個姑娘好友了,我倆一起把騙子罵了個豬血淋頭!哦對了,我還答應幫她分擔20斤大棗,下午記得早點回宿舍吃棗啊。】

學中文豪:【……】

學中文豪:【我…怎麽感覺這套路似曾相識?你确定那個姑娘是我們學校的?別是要在同個坑跌兩次吧兄弟?】

可憐鬼黎小塘:【我沒有!!!人姑娘已經把棗給我了!!!免費的!!!不要錢!!!你別帶有色眼鏡!!!】

梁夙年很輕地笑了一聲,在發現群裏始終只有黎塘和沈學豪兩個人吱聲之後又漸漸收斂了。

轉而打開肖池的消息:

你肖爸爸:【@夙以往年梁哥我想好去哪兒啦!】

你肖爸爸:【咱們再去一次花山吧!我想來想去,周邊近的,好吃又好玩兒還好看的地方也只有花山了。】

陳文耀:【我贊成,正好我還想泡泡溫泉哈哈。】

毛毛:【加一,梁哥家酒店住着太舒服了,房間漂亮,床又大又軟,窗外處處是風景,以及下午茶味道超贊/親吻/比心】

你肖爸爸:【我還能說點什麽呢,英雄們所見略同!】

你肖爸爸:【@夙以往年梁哥這次一定不要你破費,我爸給了我一筆慶生巨款,全程我來買單!你們放開了玩兒!】

你肖爸爸:【對了,謝嘉然他們也叫上啊記得,大家都是活在彼此耳朵裏的老兄弟了,正好借這個機會咱們倆宿舍好好認識一下,人多才熱鬧。】

梁夙年回了個【好】。

看着肖池最後發的一條消息,指尖在桌上輕輕點了幾下,剛被分散一會兒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原點。

謝嘉然已經在他腦袋裏轉了一夜一上午了。

只要一靜下來,就總會忍不住去想他。

昨晚他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剛才發生的事,謝嘉然畫了一會兒就安靜去睡覺了,他猶豫幾番,最後還是睡在了沙發上。

但他對他起了反應的事并不會因為彼此的避而不提就可以忘記當做沒有發生。

至少他不行,很擔心謝嘉然會覺得他是個流氓。

——雖然這行為确實挺流氓。

啧。

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又不是第一次一起住酒店,又不是第一次這麽抱着,怎麽就……

不能就這麽不清不楚地翻篇。

這事他幹得不地道,總得給人一個交代,別回頭再給人留下心理陰影,那他真是罪虐深重。

可想不出該怎麽解釋也是真的。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那樣了,并且在那個時候,在謝嘉然靠近他的時候,他貌似是真的有想要親下去的沖動……

靠。

他有些無力地用掌根抵住眉頭。

梁夙年,難道你真的是個潛在流氓?

下了課,他将肖池的話截圖發送到305宿舍群,傳遞完消息後退出聊天框,視線在謝嘉然頭像上停留許久,指尖來回幾遍,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

再等等吧。

總有更好的機會的。

教室裏的人已經走光了,他收拾好書本站起轉身,卻又在走到門口時被忽然出現的人意外攔下。

悅悅站在他面前仰頭看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睫毛忽閃得厲害,滿眼寫滿了緊張。

“梁夙年,你,你急着回宿舍嗎?”

她攥緊了手,聲音有點小,還在輕微在發顫。

梁夙年愣了半秒,很快搖頭,不着痕跡退後半步拉開距離,問:“不急,有事麽。”

看見他的動作,悅悅怔楞一瞬,便已經明白自己跑這一趟的結果了。

垂在身側的手松開了,牽起嘴角,笑容裏有苦澀,更多是釋然。

“我是不是來得太突然啦。”

她語氣自嘲,故作輕松:“其實我也知道,就是一時沖動了想來找你說件事,好不好我也已經來啦,你就當聽着玩兒,可以嗎?”

“梁夙年,我喜歡你,你知道的對不對?”

在安靜兩秒後,梁夙年低聲吐出一句:“抱歉”。

果然。

“不用抱歉,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你又沒有錯,幹嘛要道歉呀。”

悅悅扯抿了抿嘴唇,扯出笑容:“其實,其實我都知道沒希望的,但是都已經走到盡頭了,總得畫個句號才行。”

“我不是需要什麽回應,只是想讓你知道而已。”

“因為你總也會有喜歡的人,會和喜歡的人戀愛在一起,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再喜歡也不能說出口了。”

“所以我得趁着你還沒有戀愛之前告訴你,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已經喜歡好久了。”

她一字一句都很認真:“或許你沒有注意到,但是我們真的是念的同一所高中,我們同級,我的教室就在你教室樓下,我每次去你樓層的辦公室都會故意繞一繞,從你教室門口經過,只為了試一試能不能偶遇你。”

“好吧,其實也不止我一個。”

她低頭飛快抹了下眼角,輕快地笑了一聲:“好多女孩子都跟我一樣呢,低一年級的,或者高一年級的,都有。我們為了一點點小心思,跑小賣部買水都能繞好大一圈。”

“不管是高中,還是大學,不管在什麽地方,只要是人群裏,你總是最顯眼的那個,總是那麽容易被人喜歡,因為你真的很好很好,已經……好到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你真的不用抱歉,因為或許除了喜歡,我更應該對你說一聲謝謝,要不是你,估計我也沒那個毅力在高中那會兒拼了命的學習,又在最後考進清大。”

“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見面了,也不知道該祝福一點什麽,你成績這麽好,那就提前祝你前程似錦吧!”

“希望往後的日子,永遠平安順遂。”

她驚訝于自己沒有打過腹稿也能一口氣把想說的全說出來,被自己強大的表達能力逗到,女孩子紅着眼睛笑了。

她深吸一口,擡頭看向梁夙年:“好啦,我想說的說完了,沒有遺憾了。”

“謝謝你願意浪費生命裏的五分鐘聽我這麽多廢話,我就不耽誤你時間了,得趕回去做交換生出發前的準備了,走啦。”

她轉身跨出教室門,只是剛沒走幾步又停下。

想到什麽,女孩兒轉身隔着一段距離望着仍舊站在原地的梁夙年,雙手背在身後,清聲道:“對啦,我告訴你這麽多,問你一個問題不過分吧?”

“喜歡你的人那麽多,你卻從來不談戀愛,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敷衍過去的,說不知道或者沒想過都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或者說這是梁夙年一直以來認為的最真誠的标準答案。

但是這是特殊的一次,在悅悅問出問題的同時,他的潛意識裏多了一個答案:“眼睛漂亮的。”

最好笑起來的時候,會落進星光。

說完,他愣住了。

原本不期待能夠得到答案的悅悅也楞住了。

隔過半晌,忽然展顏,了然一笑:“嗯,我知道了!”

“雖然暗戀失敗了,可我依舊覺得能夠有一個喜歡的人是一件很幸運很快樂的事情,真的,比總有快遞拆,總有新裙子穿還要值得開心。”

“你們要一直好好的,好好在一起!”

她沖他揮揮手:“我是不是還沒告訴過你我的全名?我叫林悅!”

“梁夙年,再見!”

在我最懵懂的年紀無意點亮過我的全世界,又路過我整個青春的男孩。

再見啦。

梁夙年站在原地,看着悅悅小跑着離開的背影,久久未動。

怔忪不止是因為林悅的告白。

更多是因為被問到喜歡什麽樣的人時,他腦海裏浮現出的,竟然全是……謝嘉然的模樣。

周五下午出發去花山,他們七個人包了一輛內置舒适的小型大巴。

謝嘉然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身邊理所當然是梁夙年。

對比于其他人只背了一個包,帶了兩個包的黎塘顯得累贅很多,因為多出的那只包裏慢慢裝的全是棗。

“來來來,都別客氣!這才五斤,宿舍還有五十斤等着咱們呢,快吃快吃。”

黎塘很熱情地上車就開始派棗,把肖池幾個弄的一臉懵逼,沈學豪笑罵他傻逼,說誰出門旅游帶這麽多棗。

一群朝氣蓬勃的活寶聚在一起,熟悉的過程比磁場對接還要順利,破冰環節都省了,三兩句聊過去就開始熱熱鬧鬧稱兄道弟。

梁夙年這個中間人被cue到才會笑着應兩句話,其他時間大多在安靜旁聽。

拿了瓶水擰開瓶蓋給謝嘉然遞過去,低聲說:“黎塘大老粗,帶的棗都沒提前洗過,就先不給你了,都放在我這兒,等到了酒店洗幹淨再給你吃。”

謝嘉然應了一聲“好”,接過水擡頭,梁夙年已經移開目光,只留給他小半個側臉和大半的後腦勺。

意料之中,畢竟不是第一次了。

那天晚上之後,他和梁夙年之間的氣場就發生了點奇異的變化,好像隔着的那層紙忽然被輕輕捅了一下,沒破,卻把人驚得後退了兩步。

哦,原來這裏還有一層紙。

許是暫時沒找到妥帖的解決方法,梁夙年這兩天雖然表面看着若無其事,卻一直在避免跟他産生眼神交彙。

偶爾因為謝嘉然的“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還能捕捉到眼底一閃而過的閃躲心虛。

謝嘉然有點兒想笑。

抿了小口水壓下唇畔弧度,拿出手機看林杉發來的消息。

你的杉杉:【怎麽說怎麽說?!】

你的杉杉:【三天了!快告訴我細節啊!!!】

你的杉杉:【你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确認下來他也喜歡你的??】

你的杉杉:【你幹了什麽!!】

X,:【我沒有做什麽,只是直覺。】

你的杉杉:【我不信!我才不信!一定發生了什麽減不對人的事!球球滿足一下孩子的好奇心吧嗚嗚QAQ】

X。:【是真的。】

林杉花了三天把人撬不松口,只能含淚放棄,換了另一個同樣關心的問題:

你的杉杉:【那現在呢?他喜歡你他自己又不知道,你打算怎麽辦?】

X。:【他會知道的。】

你的杉杉:【所以你是打算就耐着性子等他發現?】

你的杉杉:【別吧!雖然他是我男神,但是我也不得不多說一句,這種連自己喜歡對方都發現不了的人,戀愛智商得有多低!你确定你不會等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謝嘉然正想回複,大巴司機忽然踩下剎車。

“雨太大了,前面過山路可能會有落石,路面也容易打滑,今晚可能上不去了。”

謝嘉然撩開車窗窗簾往外看,果然外面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大雨傾盆。

“啊?那怎麽辦?”

“只能在附近住一晚,明天一早雨停再上山。”

“這附近有能住的地方麽?”

“有的,從岔路過去走一段,那邊兒有些民宿。”

司機扳動方向盤調轉方向:“沒事,等我開過去你們就能看見了。”

車子停在一個寬敞的青石板停車坪,他們在車上訂好附近的民宿,随後陸續下車過去。

雨傘不夠,梁夙年和謝嘉然共撐一把走在最後。

因為雨勢太大,梁夙年緊緊攬着謝嘉然的肩膀,将他半護在懷裏,傘面幾乎全部朝他那邊傾斜。

“多往我這邊靠些,別淋到了。”

他們跑到時,民宿老板已經等在門口了。

把鑰匙交給他們,給了他們一張小鎮基礎設施分布的簡略參考圖便很快離開。

幾個男生進房陸續洗完澡換好衣服,晚飯是梁夙年從附近餐館叫的外送,吃完已經接近十點,雨勢也小了些。

“現在就睡覺?”陳文耀問。

肖池和黎塘同時皺起臉,異口同聲:“這麽早啊?”

劉毛毛:“那你們想幹嘛?游戲五排咱們人數也不合适啊,太多了。”

沈學豪鹹魚地在沙發躺下:“我都行,睡覺或者找點什麽玩的打發時間,你們決定就好。”

肖池轉着腦瓜:“要不,咱打兩把鬥地主?”

黎塘:“可是這裏沒有紙牌啊。”

“我去買吧。”梁夙年站起來,順便拿起那張簡略示意圖:“上面标了附近有個超市。”

沈學豪:“梁哥,你一個人去?”

梁夙年随口道:“怎麽,還擔心我會迷路被拐啊?”

沈學豪:“這不是還下着雨麽,要不我——”

“我陪你一起去吧。”他的話被打斷,謝嘉然跟着站了起來。

雨沒停,梁夙年原本是不想謝嘉然跟他一起跑這趟,但是謝嘉然堅持跟到了門口,沒辦法,只好把人帶着了。

沿着馬路往下走,還好坡度不大,路面也幹淨,就是正海是馬路彎道上,繞了大半個圈實在有些浪費時間。

“你們住在古梨園那邊是吧?”

超市的收銀員小姐姐好心幫他們重新指了一條路:“從這邊上去,彎道旁邊還有一條青石板的小路是可以直接爬上去的,不用繞那麽大的彎。”

“路燈那邊是吧,好的,謝謝。”

“小事,不用客氣。”

梁夙年将紙牌揣在外套衣兜,帶着謝嘉然抄小路。

确實近了很多,但是往上再走一段,他們就碰到一處圍欄破損的地方,泥水淌了路面一大片。

梁夙年停了下來,把傘交給謝嘉然想說什麽,無意碰到他的手背,眉心一皺:“怎麽這麽涼?”

不等謝嘉然開口解釋,自顧自脫下外套披在他肩上:“我的錯,忘了提醒你山上溫度比山下低了。”

他也只穿了兩件,脫了外套就只能裏面的長袖T恤,謝嘉然想還給他,反被他握着手腕仔細給穿好。

“我體熱正好散散,不用管我,你別感冒就好。”

說完繞到他下方一步臺階,矮身蹲下:“來,這裏路不好走,我背你上去。”

謝嘉然把傘撐在他頭頂盡量遮住他:“不用了我可以小心些,走慢點就好。”

“可是再小心也會弄髒你鞋子啊。”梁夙年偏過頭:“乖,快上來。”

身後久久沒有動靜,梁夙年以為他還在跟自己客氣,正要說話,脖子被一只手臂環住,後背貼上一片溫熱。

梁夙年不禁抿唇笑了。

托住他的腿彎輕輕松松背着人站直起身:“抱緊我些,可別摔了。”

謝嘉然穩穩将傘撐在兩人頭頂,聞言很乖地嗯了一聲,收緊了手臂。

黑沉靜谧的夜,打在雨傘上的雨聲淅瀝,地面騰起的團團白霧以溫吞的速度慢慢上升,将道路兩旁的路燈燈光氤氲成朦胧一片。

兩個人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謝嘉然伏在梁夙年肩上,認真聽了會兒雨,指尖偷偷卷起梁夙年衣領又松開,反反複複樂此不彼,還以為自己的小動作不會被發現。

雨打在泥土和青草上,他嗅了嗅,總覺得空氣裏充滿了涼涼的西瓜似的清香味。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夜晚了。

即使知道不應該,他還是默默希望這段路可以再長一點,可以走得再久一點。

反正他的心上人這麽厲害,背他多走些也一定不會覺得累。

“謝嘉然。”

梁夙年開口打破了沉默,清朗的聲音仿佛能夠融進夜色。

“對不起啊,那天晚上的事。”

其實他還是沒想好該怎麽解釋,不過被時間和環境打消了尴尬,正好讓他可以坦然道出自己的歉意。

“沒吓到你吧?”

謝嘉然當然沒被自己故意為之的結果吓到,倒是被梁夙年這句話逗笑了。

抿着翹嘴的嘴角,他說:“哥,我不是十來歲不懂事的小孩,我也是個成年人。”

梁夙年聽懂他的意思,也跟着笑了:“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害怕給你幼小的心靈萬一造成什麽不可逆的影響,怕你覺得我是個流氓,不理我怎麽辦?”

“只對一個人耍的流氓才不叫流氓。”

他的低喃聲太小,近在耳畔梁夙年也沒能聽清:“嗯?”

“不會的。”

謝嘉然擡了些聲音,也悄悄改了措辭:“都是男生,我知道這在偶爾的情況下是正常的,不能代表什麽。”

“我不會覺得你是流氓,也不會不理你。”

“真的?”梁夙年音調裏聽得出愉悅的上揚。

謝嘉然阖上雙眼“嗯”了一聲,将傘放了低了些,他們被單獨籠在雨水隔絕的一方狹小天地。

梁夙年懸了好幾天的心總算擱下了,彎起眼角,連腳步也透出了輕快。

回想起這段時間的事,無意聯想到什麽,用懶散玩笑的語氣叫謝嘉然:“诶,然然。”

謝嘉然沒有睜眼,嘴角弧度卻因為他對自己的稱呼更深了半分:“嗯?”

不料下一秒就因為他一句話倏地睜開眼睛。

表情凝固。

他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應該找個女朋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然寶:???梁夙年,你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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