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新覺羅胤祺是被氣走的,一刻都不想在福晉這裏多待,當然就算被氣走了,他也只是去書房睡而已,不會去側福晉和格格那裏。

長夜漫漫,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毓秀索性早早的躺進了被窩裏,這大冷天兒的,沒有什麽比躺在被窩裏睡覺更幸福的事情了。

兩個人冷戰了半個多月,三月初一那天,胤祺根本就沒到正房來。

不過沒幾天,胤祺就不得不過來了。

康熙下旨,大哥被封為直郡王,三阿哥被封為誠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都被封為多羅貝勒,受封的諸皇子開始參與國家政務,并分撥佐領,各有下屬之人。

這也就意味着這些受封的皇子,必須要出宮建府了。

胤祺排行第五,還有三個哥哥排在上面呢,出宮建府這事兒輪到他最起碼也要半年左右,只不過既然已經被冊封,就算還沒有建府,也得宴請衆兄弟好好慶祝慶祝,被冊封的皇子皆是如此,誰也不能例外。

所以這章程,胤祺不得不捏着鼻子過來跟福晉商量。

要毓秀說,這幫皇子阿哥就是閑的,現在要設宴慶祝,等到搬出宮外以後,還得設宴慶祝,當然這就是小宴和大宴的區別了,只不過現在大家都住在阿哥所裏,出門請個安都能碰上,哪裏還用得着設什麽宴。

“一切照爺的意思辦,您說怎麽辦,我就怎麽安排。”反正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就這麽大的地方,想大辦也辦不起來。

胤祺倒是沒惱,福晉這麽一甩手,好像他比之前要操心多了,但是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占用不了他多少時間。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太閑了,雖然被封為多羅貝勒,但是皇阿瑪根本就沒交給他多少差事,也就比老七強點,還不如只有17歲的老八更受皇馬重用。

19歲的大小夥子,再怎麽心氣平和,也不能整天閑着沒事兒幹,但是他也不能跟皇阿瑪去要差事,福晉甩手把事情交給他,要是讓他有事情消磨時間了。

不把胤祺當成丈夫,自然就不會将其定位在渣男上,毓秀覺得這人還是挺好相處的,可以幫忙做事,而且也不是吹毛求疵的性子,很多事情上都不較真兒,差不多就行。

這樣的處事原則,真的跟她特別合拍,她就不喜歡跟特別較真的人在一塊處事,太累了,現在這樣多好,他們少費點腦子,底下人也少費點功夫,就算不那麽盡善盡美,也讓人挑不出錯來,皆大歡喜。

感覺都是相互的,毓秀在這事兒上看着胤祺順眼,胤祺何嘗又不是,他自幼被皇太後撫養長大,九歲的時候尚未讀過漢文,在上書房一直都是墊底的存在,皇阿瑪也對他沒抱過什麽期望,當然跟衆兄弟比起來,他确實沒什麽出彩的地方。

之前他不是沒有辦過差事,前年的時候,還率領正黃旗大營随皇阿瑪出征葛爾丹,只不過一些事情上辦的不那麽盡如人意,下屬不挑他的刺,但是兄弟們就不一樣了,特別是四哥,這是最較真不過的一個人了,很多東西在四哥那裏都不能一遍就過。

不像他跟福晉商量事情,差不多就行,沒有必要那麽為難自己,也為難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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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祺是哪兒舒服,就在哪兒呆着,他覺得在福晉這裏待着舒服,所以就常來常往,不光過來用晚膳,而且還在正房這邊留宿。

毓秀又不能直接把人給攆出去,只能憋屈的把床分一半給這位爺,這要是可以角色互換,她肯定自己一個人睡一張大床,絕對不會跟人家擠。

“福晉,你的月事過去了嗎?”這都五、六天了,按理來說應該過去了吧。

毓秀就納悶了,雖說是成了親,但是一個不到20歲的少年郎,提及女人的月事,就算不臉紅,也得稍微有點兒不好意思吧,但是這位倒好,臉不紅氣不喘氣,态度自然的好像在問她吃飯了沒有。

男人這種生物,确實是讓人搞不懂。

“還沒有,臣妾的月事比一般女人要久。”又是一個臉不紅氣不喘的,剛開始是騙這位爺的,但是昨天她是真的來月事了。

“要不要請太醫瞧瞧?”胤祺關心道,好歹也是他的福晉。

“不用,肚子也不疼,沒什麽事兒,倒是爺,我這幾日身子不方便,爺還陪我同寝,真是辛苦了。”說來也是奇怪,古代人都覺得這東西髒,所以一般這時候,男女是不能同床的,皇家的人就更是講究這些了,他們家這位倒是不拘小節。

毓秀可不會說什麽‘污了爺的身子’這樣的話,也不會主動把人推到側福晉和格格那邊去,反正只要不動真格的,兩個人共享一張床也沒什麽,反正這床足夠大,前世在孤兒院的時候,這麽大一張床可以睡三四個小孩子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毓秀是挺習慣的,但是對胤祺來說卻是破天荒頭一次,幾年前宮裏頭就已經賜了人,但是作為一個還在上書房讀書的皇子阿哥,課業可一點兒都不輕松,所以每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書房,不管是去側福晉那裏,還是去格格、侍妾那裏,必然會運動一番,不然的話,他住在書房就好了,又不是宮人伺候的不盡心,當然是自己一個人待着更舒服。

這幾日清心寡欲的宿在福晉這裏,真的是頭一回,不過感覺還不賴。

福晉點菜可以說是點出了花樣,好多菜他以前都沒吃過,宮裏頭的份例菜多年不變,早就已經吃膩歪了,他們這些皇子阿哥之所以身材修長、不見贅肉,除了課業緊張和事務繁忙的原因之外,還跟一成不變的份例菜有關,當然了,九弟純屬是意外,那是個喝水都長肉的人,怎麽能不圓潤。

在福晉這裏能吃好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福晉足夠寡言和乖巧,素來不會打擾他,不會拉着他下棋,不會找機會彈琴給他聽,不會東拉西扯的跟他聊,反正就兩個字——省心。

對于現在的胤祺來說,這兩個字就夠了,至于未來,誰又能料想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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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事這東西總不可能持續一整個月,毓秀做了好幾天的心理準備,才終于打算邁出那一步,畢竟日子還長,她不能一直拿月事作為理由,而且男女敦倫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大家各取所需,也算不上什麽吃虧不吃虧。

毓秀只是一開始放不開而已,畢竟她上輩子談戀愛的時候僅限于牽手、接吻,結果到了古代就已經為人婦,而且要一下子跨過談戀愛的種種細節,直接就發展到……

心裏頭總歸還是有些別扭的,希望已經身經百戰的胤祺可以靠點兒譜,能讓她這個新手體會到其中的美妙之處。

畢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毓秀自從下定了決心,就開始緊張,緊張到浮想聯翩,腦子裏各種不可描述的東西閃過。

不過再怎麽緊張,也影響不到食欲,毓秀還有心思讓禦膳房的人做了碗涼皮,這東西宮裏的貴人都不吃,而且現在也不到吃涼皮的時候,就算是民間,這個月份也是見不着涼皮的。

但是作為一個夏天吃火鍋、冬天吃冰淇淋的現代人,這些季節性的東西越是反季節吃才越是有意思。

禦膳房不愧是禦膳房,一碗涼皮也能做出花樣來,原料的選用不一樣,制作方法也不一樣,所以風格各異的涼皮端上來四碗,當然雖然他們都能統一被稱為涼皮,但是叫法也不一樣,有歷史悠久的秦鎮米皮,米皮白且透亮,上面放着特制的調料水和綠豆芽;有岐山擀面皮,面皮比較寬,而且很透明,津而耐嚼;有麻醬涼皮,裏面拌有芝麻醬;還有寶雞擀面皮,面皮筋鬥、柔軟、涼香。

當然了,吃涼皮,必不可少的就是辣椒醬和辣椒油,禦膳房的禦廚摸不準五福晉的口味,所以特意放了兩碟辣椒醬和辣椒油,可以自己調。

半個手掌大的青瓷碟,裏面放着紅呼呼的辣椒醬和辣椒油,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樣子,畢竟這辣椒醬和辣椒油做得再怎麽細致,也是個接地氣的東西,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就是難登大雅之堂,不過,确實得很多人喜愛就是了。

毓秀就是很多人當中的一員,挑了一碗賣相最好的涼皮,然後倒進去大半碟的辣椒醬和辣椒油,自個兒用筷子拌好調勻,每一條涼皮上全都紅呼呼的,看上去就非常的有食欲。

毓秀心裏那點緊張早就不知道抛到哪裏去了,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禦膳房端上來的四碗涼皮,毓秀都嘗了嘗,不過讓她将這些全部吃完就有些難為人了,四碗涼皮也就是吃了一半兒。

胤祺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摸着肚子倚在榻上舒服到眯眼睛的福晉,手摸肚子這個動作,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懷孕,不過轉而又意識到,他們夫妻二人過了年以後還沒有同房過,如今三月都快過去了,自然不可能懷孕。

“這是吃了什麽好東西?吃撐着了吧?“胤祺就沒見過這麽會吃的人,還是一個女人,而且是比較圓潤的女人。

毓秀的眼睛都快彎成月牙了,聲音裏都透着甜意,“涼皮,爺肯定沒吃過,晚膳讓他們上一碗嘗嘗,我保證,絕對好吃。”不是只有宮廷名菜才是美味,地方小吃的魅力別讓人無可抵擋。

“成,福晉說好吃,那就肯定好吃,爺也試試。”胤祺很是期待,在飲食方面,福晉簡直就是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自幼被皇祖母撫養長大,吃的更多的是蒙古菜,不能說不好吃,但是肯定沒有福晉平時點的這些菜做法精致,而且吃多了帶着膻味的羊肉、牛肉,他倒是更喜歡吃一些清口的菜色。

毓秀本以為這位爺會比較驚訝,甚至會難以接受,畢竟涼皮這東西太接地氣了點兒,跟皇子阿哥扯不上關系,未曾想到,這位倒是一口就應下來了,沒有半分遲疑,說不準還真是一位隐形的吃貨。

胤祺根本就沒想那麽多,‘涼皮’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哪知道它接不接地氣,而且禦膳房既然敢上,那就肯定沒問題。

再說禦膳房,宮裏主子們的飲食習慣,就沒有比他們更清楚的了,當然了,禦廚有等級之分,宮裏的主子也有先後之分,皇上不會跟別人吃一個鍋裏的飯,掌勺的禦廚也不需要再伺候別人,然後是太子和太子妃,太後和四妃,然後才輪到這些郡王、貝勒、阿哥,胤祺不前不後,剛好在中間,所以不缺上趕着想要伺候的人,但是這些想要上趕着伺候的禦廚品級都不高。

毓秀的待遇自然排在胤祺之後,哪怕她比胤祺有錢也是一樣,宮裏的人可不是看銀子下菜碟兒的,而是看地位,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哪朝哪代都一樣。

所以這些讓毓秀大為贊嘆的膳食,并非是最好的,食材也好,禦廚也好,都有優劣等級之分,所以這最終做出來的膳食也是不一樣的。

胤祺平素飯量就比毓秀大,今日是頭一次吃涼皮,一口氣吃了四碗,雖然沒撐着,但确實比往常吃的要多,以至于飯後多飲了一杯消食茶。

毓秀倒不至于如此,甚至晚膳根本就沒有用涼皮,而是讓禦膳房上了一盤涼糕,反正夏天吃的東西都提前吃了,等到了夏天大概就只能吃火鍋了。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皇子阿哥也是如此,吃的舒坦了,入睡之前難免會想着運動一番,陰陽調和,毓秀也就順理成章的應了,沒再拿出老借口推拒。

怎麽說呢,胤祺在皇子阿哥裏頭算得上比較随性的了,只不過經歷了這麽多年的嚴苛教育,這所謂的随性也不是真随性,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如此,從頭到尾都一板一眼的,不能說就像完成任務一樣敷衍,但真的是看不出少年人的意氣來。

對此,毓秀是真沒心情想那些有的沒的,再是一板一眼,但是體力在那放着呢,皇子阿哥從14歲就開始練習騎馬射箭,拉弓練射是每天必做的功課,而且皇家還有定期的圍獵活動,就算胤祺的騎士在兄弟們眼中并不顯眼,但絕對不是文弱之人,所以一夜之後,毓秀整個人都不太好了,這也疼,那也酸,硬是挨到中午才起床,連早膳都是在床上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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