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夢境

孟言也想不通他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夢裏是一處花海,層層疊疊,五彩斑斓,什麽種類的花都有,他走在上面,腳底下踩着花瓣,軟綿綿的,如同置身雲海。這些花朵雖然大且鮮豔,卻沒有香味,只在遠處有一股極淡的香氣飄來,孟言閉眼去聞,時而像桂香,時而又像梅香。

花海盡頭,有一個湯池,被白蒙蒙的水汽所掩蓋,水汽缭繞處,斜斜靠着一個人,白衣黑發,正泡的惬意,此人浴衣穿的并不整齊,露出大片的胸膛,白淨的胸膛上落着點點水珠。

孟言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卻被這一幕美景吸引的呼吸都幾乎停滞了,他緩緩走過去想要看個究竟,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跌進了湯池裏,驚得水花四濺,孟言剛巧摔在了那人身上。

方才聞到的香氣此時變得濃郁起來,藏在氤氲的水汽中,環繞在孟言四周。

身下的人動了動,緩緩開口道:“殿下當心。”

這個聲音……孟言覺得十分耳熟,可是卻恍恍惚惚記不起在哪兒聽過。

他擡頭去看,想看清楚這人到底是誰,眼前卻總被水霧遮擋,只能看到一個被湯池熏染的殷紅嘴唇微微上揚着。

像是引誘,又像是吸引,鬼使神差地,孟言湊上去吻住了那個紅唇……

湯池的溫水,沁人的花香,溫潤的璧人,所有的一切都讓孟言沉醉不已。

以至于夢醒時,孟言整個人都有些迷茫,睜眼的一瞬間,他腦中靈光乍現,突然想起了那句“殿下當心”和之後的婉轉低吟是誰的聲音。

他竟然在夢中和虞清……

孟言扶着額頭坐起身,忽覺身下有些異樣,他伸手到被子裏一摸,摸了滿手的濕潤,孟言的臉瞬間黑了。

長這麽大,他第一次做這種旖旎的夢,沒想到對象竟是個男人,孟言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确實是覺得虞清長得很好看,上次不小心抱上,他身上也确實很香,就連當時為了躲避侍衛藏在虞清的被窩裏,也感受到很是軟和舒服,帶着和虞清身上同樣的氣味。但是他怎麽都沒想過,會做一個這樣的夢。

孟言坐在床上,久久回不過神,直到興兒在外頭叫他,“時候不早了,殿下該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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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言長嘆一聲,道:“進來吧。”

興兒推門而入,身後跟着兩個府衙的丫鬟,端着水和毛巾,進來伺候孟言洗漱,孟言隔着床簾子看到她們,對興兒說:“讓她們出去,你一個人伺候我。”

兩個丫鬟放下東西,行了禮便下去了,孟言将床簾掀開一條縫,朝興兒招手,“給我拿條褲子過來。”

“好的。”興兒翻了一條褲子拿過來,看到孟言的樣子有些奇怪,不由問道,“殿下您怎麽了?”

孟言換好褲子,把先前夢裏弄髒的塞到興兒手裏,輕咳一聲,“拿出去燒了。”

“啊?”興兒一時沒有搞清楚狀況,手裏摸着褲子似乎是濕的,他大驚失色,表情要笑又不敢笑,“殿下,您……您這麽大還尿褲子啊!”

孟言氣的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他黑着臉瞪着興兒,滿臉的兇煞,“你說什麽!”

“奴才什麽也沒說,這就拿出去燒了。”興兒縮着脖子。

孟言警告他,“敢在外面胡說半個字,我就殺了你喂府衙後院那條狗。”

“奴才不敢!”

興兒抱着褲子,一溜煙跑出去了。他走後,屋子裏沒人伺候,孟言只好自己穿衣洗臉,沾了水的毛巾敷在臉上,溫熱的水汽,孟言不由得就想起了夢裏的那個湯池。

孟言猛地搖搖頭,甩掉腦海裏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一定是這幾天太累了才會這樣的。

之後連着幾天孟言都跟着李大人到處查看災情,孟言大致了解了目前泰州的受災程度,他拟了個折子,把這裏的情況詳細給皇上彙報了一遍。

三十萬兩赈災款到了後,按着之前的分配撥了一些買糧食儲存,另撥了青霧縣挖溝渠的款項,還餘下二十萬兩,孟言不發話,李大人也不敢擅動。

這日他們外出歸來,在府衙用膳時,孟言讓府衙裏的文書先生将泰州附近所有的水源都列個單子出來,李大人不解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要治理旱情,不能只等着老天爺下雨,《荀子》有雲:‘修堤梁,通溝浍,行水潦,安水臧,以時決塞,歲雖兇敗水旱,使民有所耘艾’,如今有了朝廷的撥款,豐富糧倉是一項,興修水利也是極重要的一項,這些日子跟着你四處看來,泰州山多湖少,平常氣溫也幹燥,是極易發生旱災的,只是從前都不嚴重,所以未能引起重視,若是這次再不有所防範,以後這樣的大旱只怕還會發生。”

李大人惶恐不安道:“那依殿下的意思,該怎麽做才好?”

孟言道:“尋找到泰州周圍的水源,挖溝渠連到泰州境內,先暫時緩解現在土地缺水的情況,再在泰州修建大型蓄水池,修建水壩,儲水以備不時之需,往後若再遇到此類情況,便可開閘放水,不至于如此無助。”

李大人連連稱絕,“殿下果真才學卓絕,此方法甚好,微臣佩服。”

孟言揮揮手,“行了不必奉承,這幾日将糧食分發下去後,李大人就命人着手準備此事吧,我會一直在泰州等着災情有所緩解再走。”

“是,微臣領命。”得了孟言的方法和支持,李大人整個人仿佛都有了希望。

之後幾天給災民發放糧食的時候,孟言挑了幾個受災嚴重的縣親自去了,老百姓看到皇上的大兒子親自來給自己發放糧食,都感激涕零,高呼皇恩浩蕩。

這些自然都被李大人寫在了上奏的折子中,皇上在禦書房翻看着下面呈上來的折子,面色輕松,對着董懷誇贊道:“想不到孟言第一次辦差就這麽得力,好啊,不愧是朕的長子。”

進來給皇上送點心的皇後正好聽到了這一句,她不動聲色走過去将點心一一放下,笑道:“永華那孩子說最近公主府新來了點心師傅,做的點心味道獨特,特意給臣妾送了一些進來,還囑咐臣妾一定要拿給陛下嘗嘗。”

“永華有心了。”皇上放下奏折,拿起一塊吃了,點點頭,“味道确實不錯,永華和驸馬最近可還好?”

皇後的視線從奏折上移回來,忙道:“好着呢,只是驸馬如今擔任的禮部郎中,到底是官銜低了些,平日也不能為陛下分憂,永華提過幾次,陛下好歹顧着永華的心情。”

皇後的長公主永華公主如今十七歲,一年前招了明嘉候的兒子為驸馬,明嘉候是個空爵,沒有實權,在朝堂也說不上什麽話,一年多過去了,驸馬也還只是個禮部郎中,皇後難免着急。

皇上卻道:“驸馬的本職便是和永華好好過日子,早些給朕生個皇孫,要那麽高的官職做什麽,到時候因為公事冷落了永華,你又要說朕不疼愛永華了。”

“可是……”皇後還欲再說,皇上打斷她,“好了,前些日子蜀國新進貢了一對上好的如意,叫董懷拿去送給永華玩,皇後若無事就先回宮吧。”

皇後不敢再說,行了個禮退下,行至門外,看到內廷司的總管太監路過,便随口問道:“今晚陛下招了誰侍奉?”

內廷司黃公公忙道:“回皇後娘娘的話,陛下招了陳美人。”

皇後打發了他,扶着槐枝的手滿懷心思回到鳳儀宮,坐下屏退左右後,嘆着氣說:“陛下還是防着本宮,都不肯給永華的驸馬安排一個好的差事。”

槐枝勸道:“陛下只是想讓驸馬爺多些時間陪伴公主,娘娘您的父親永安侯手中握有兵權,國舅爺如今是樞密院的副使,也管着兵,陛下怎麽會防着您呢,娘娘別多心。”

皇後淡淡道:“這些兵權比起當年的虞家算的了什麽。”

槐枝被皇後的話吓得不輕,忙道:“娘娘萬不可說這麽不吉利的話,當年虞家大逆不道,造反謀逆,可不就是因為手中兵權太甚而忘乎所以,如今早已沒有虞家了。”

“本宮随口說說而已。”皇後想着虞家當年的慘狀,表情微微變了,緩了緩問道,“如今那位在重華宮怎麽樣?”

“無人問津,自生自滅罷了,不值得娘娘挂心。”槐枝道。

皇後扶一扶頭上的朱釵,“一個男人,自然不值得本宮費心,不提這個,今日本宮去的時候,陛下正在看泰州赈災的折子,孟言似乎辦的很好,是本宮大意了,不該慫恿陛下讓他去辦差事的,就該讓他在宮裏做個草包才是。”

“辦好一件差事算的了什麽,三殿下從前也辦了好些差事,如今陛下還不是說冷落就冷落了。”

皇後不屑輕笑,“說的也是,給蘇白蓉安胎藥裏準備的東西這幾日暫時不要加了,等陛下萬壽節過了再說。”

“是,奴婢明白。”槐枝接過宮女送進來的一碗安神湯,對皇後輕聲道,“娘娘早些安置吧,明天還要籌備陛下的萬壽節,仔細累着了。”

作者有話說:

恭喜小言子長大啦!

興兒:每天在被殺頭的邊緣瘋狂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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