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忘記”
“忘記”
醒來的時候蘇竹已經回到了酒店。
東方海平線上的太陽噴薄欲出……
昨天她們來到了景海,但到的太晚,沒有看到橘子海。
***
段澈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陽,想起來昨天自己坐在白行簡的後座上,清風卷起他身上薄荷沁入他的心脾。
白行簡一直看着段澈,最後還是又問了一次:“你真的不會騎自行車?”
他怎麽都想不到,這麽大的一個男生不會騎自行車這麽簡單的玩意。
段澈被白行簡看的怪不好意思的,但還是老實的承認:“真的不會。”
算起來也是真的丢臉,就因為自己小時候騎自行車被摔以後,自己就再也沒有碰過這玩意。
不過也還是挺謝謝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一直堅持下去……不然他這會都不可能坐到白行簡的自行車後座。
白行簡見他沒有撒謊,也不能把他一個人抛棄在這裏,最後還是載着他往景海出發。
景海離他們這裏不遠,為了更好的放松自己,他們選擇騎自行車前往。
下午的微風,帶着夏末最後的一絲熾熱撲面而來。
段澈貪婪的嗅食着白行簡的氣息。
忽然看見不遠處正在悠閑騎自行車的老爺爺,說道:“白行簡,等我追到你了。”他相信以自己這麽猛烈的追勢,白行簡遲早敗下陣來,“我們老了以後,你載着我,我們一起去看遍天下的所有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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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風裏,帶着一絲薄涼。
白行簡不留一點餘地的拒絕的幹幹淨淨:“我不會喜歡上你的。”
這場夏天的風裏,帶着一個冬天。
***
“竹子,竹子……”
南予吟推醒蘇竹。
蘇竹看着面前的南予吟,心髒難受死了。
是她的沖動,害的現在必須提前說了。
深吸一口氣,抓緊床單,看着在給她準備洗漱用品的南予吟,出聲:“我們分手吧……”
南予吟正在擠牙膏的手一下子用力過猛,牙膏擠滿了一身——狼狽不堪。
蘇竹拉着呆滞的南予吟來到衛生間,把身上的牙膏清洗幹淨。
沉默許久才慢慢道:“為什麽?”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為什麽要突然說分手。
蘇竹手上的動作一停:“忘了我吧……”
忘了我,找一個比我更愛的你的人,好好活下去。
一定要找一個比我還愛你的人。
“為什麽?”重複。她只想要一個原因。
“我不喜歡你了。”她不敢去看南予吟這時的表情,走到衛生間的門口,“我本來就是和你玩玩,膩了自然就分手。”
逼着自己說出刀子,一刀精準無誤的刺在南予吟的心頭。
她必須忘了自己。
她想起了望凡鏡裏面的南予吟,她還是像花一樣的年齡,不應該為了她,結束自己的花期。
她的家人需要她活下去。
蘇竹逃似的離開了酒店,剛出酒店鹹鹹的海風迎面灌進肺裏。
天空剛剛還是晴朗的,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會兒就成了灰白色,下一秒傾盆大雨就會如期而下。
看着不見光亮的海面,連老天爺都猜到了這個結果。
那片橘子海沒有如期而至。
海水翻滾,海浪從天邊席卷而來。
南予吟追了出來。
一把拽住蘇竹的手,大喊:“我不同意。”
重複:“我不同意分手。”
蘇竹仰起頭,把眼淚收了出來,轉過身面對南予吟冷笑道:“同不同意是你的事情,照你這麽說那世界上分手的情侶還能有多少對?”
“南予吟……”看見南予吟在眼裏打轉的淚水,偏頭,“別死纏爛打下去,和平分手對你我都好。”把手用力從南予吟手裏抽出來。
“我不相信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新鮮感?”她們在一起的畫面在腦海裏上映,那個時候她眼裏的愛戀,不是假的。
她南予吟從來就不相信什麽深情是可以裝出來的。
她只看得見蘇竹眼裏對自己的愛。
“南予吟,你聽不懂嗎?”大吼,氣的胸口起伏,“我說分手。”
然而南予吟接下來說出來的話,是蘇竹怎麽都沒有想到的。
死死拽着蘇竹的手,聲音嘶啞:“我知道你是靈魂體!”
這一次蘇竹再也沒有力氣把手從南予吟手裏抽出來了,她機器的轉過頭看着南予吟。
一臉不可置信,南予吟怎麽會知道。
指尖的溫度讓人心裏打寒顫。
南予吟把蘇竹握着的手慢慢撥開,十指相扣,在這個秋天到來的第一縷涼風。
讓人一下子就感覺到了清涼。
機器般僵硬:“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件事情只有她,郁淵和易相逢三個人知道,昨天晚上又加了一個閻王,不可能還有人知道。
她在她面前也一直是保持小心翼翼的,不可能暴露。
淚水打濕了眼眶:“我就是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很早以前就已知曉。”她早就知道了……
她裝做不知道,只是以為只要自己裝作不知道,她就可以一直陪着自己,永遠留在她身邊,到歲月盡頭的那天。
吸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傻瓜,知道你生日的時候,投影儀裏面為什麽都是我畫的畫,不是和你的照片嗎?”看着蘇竹的眼睛,無比真誠,“因為我早就知道了一切……”
呼出的熱氣撒在了蘇竹的脖子上,蘇竹的耳朵上染上了大海沒有染上的顏色。
她早就知道了蘇竹靈魂體的事情,知道相機裏留不下她,所以她選擇了把她畫在自己的畫裏。
這樣她的小竹子就還存在這個世上。
她也只能選擇這麽蠢的方式來欺騙自己,蒙蔽自己的內心,掩蓋事實的真相。
嘴裏滿是苦澀,苦的她一開口就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你竟然知道,就該明白我為什麽這麽做,小吟。”
“我陪不了你一輩子,你的人生還很長……”哽咽,“你知道嗎……”不能在她這個将死之人身上白白浪費自己的青春。
“我不知道。”搖頭,聲音變得顫抖,“我只知道我喜歡的,我愛的只會是你蘇竹,不會是別人,也不可能是別人。”
消失已久的陽光沖破了雲層,到達了地面。
海面沒有了橘子洲,卻有了另一番美景萬千漁船駛離港口,義無反顧的駛入海洋深處。
這吻像清晨的雲朵,溫柔至極,似一碰就會支離破碎。
“我這顆心刻上了一個名字,叫蘇竹。”
刻上了就洗不掉了。
像陸地上的河流與山川,緊緊的篏在了一起,再也不會分開。
這顆心刻上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