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撒潑

閻舒的話讓沈億陸陷入了沉思,他從閻舒這兒離開後,想去看看沈霁在做什麽,便走到了她的院子前。

然而他還未靠近,便能聽到一陣胡亂吹拉彈唱的魔音,聽得他頭皮發麻,腦袋脹痛。

“他這是在做什麽?”沈億陸忙問劉嬷嬷,別是因為不許她娶李雲杳便得了失心瘋吧?

劉嬷嬷回答道:“小郎君說音律是療傷聖藥,所以她正在療傷。”

“他受傷了?傷哪兒了?傷得怎麽樣?”沈億陸心裏一緊,腦海中浮現當初沈霁在李家受傷的事情。

雖說他不在現場,也沒有怪罪李家,可得知沈霁是為了李雲杳才去爬樹導致受傷的,他就有些不高興……這也是他不答應沈霁娶李雲杳的小因素之一。

“小郎君說傷在心底,傷在魂魄,這種無形的傷痛讓她發愁、窒息……”

沈億陸:“……”

啥玩意兒?

這哪裏是病,這是矯情,是欠揍好吧?!

不過這比與他冷戰、不理會他更可怕!

她不理會他,他可以選擇眼不見為淨,可是她整日這般胡亂吹拉彈唱,不僅影響了住在隔壁宅子的他,也會影響別的鄰居,到時候只怕是要鬧出家醜來。

忽然他看見有仆役捧着一壇子酒經過,忙問:“這酒送去哪裏?”

仆役畢恭畢敬地道:“小郎君說要借酒澆愁,小的正要給他送酒去。”

“不許給他酒!”沈億陸惱了,制造噪音也就算了,居然還喝酒?

他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個跟薛吉一樣的纨绔子弟的形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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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嬷嬷又補了一刀:“聽說小郎君還請了幾個伶人到家中來給她伴奏。”

沈億陸的血壓飙升了,他急忙跑進去找沈霁:“繼宗,不許胡鬧了,這事沒有商量,你鬧的結果也一樣!”

沈霁突然停下了手中被她扒拉得斷了弦的二胡,沈億陸還以為她被吓唬住了,剛松一口氣,卻見她醍醐灌頂般,對劉嬷嬷道:“嬷嬷,幫我去看看京中哪個寺院福利好,我要出家!”

“你、你混賬!”沈億陸被氣到了。

得知這邊鬧出的動靜,閻舒跟田郦也趕了過來。沈億陸質問她們:“他以前安靜乖巧,怎麽最近成這樣了?”

“或許是叛逆期到了。”閻舒淡淡地解釋,轉頭又板着臉訓沈霁,“霁兒,有什麽話好好說,做什麽氣你爹?凡事都得顧及一下他的年紀,萬一氣出個好歹怎麽辦!”

沈億陸:“……”

啥意思,嫌棄他老了?

沈億陸頭不暈了眼不花了,立馬挺直了腰板,一副自己能活百歲的精神模樣。

“娘,我知道了。”沈霁撇撇嘴,兀自坐在角落,露出一副哀傷的神情。

突然她打了個噴嚏,但是她什麽都沒說,只是自己抽了抽鼻子。

沈億陸看見她的衣服還滴着水,想起她來接自己,結果把雨傘給了別人,自己反倒淋了雨的孝舉,心裏忽然就決定妥協了。

然而即便心裏妥協了,他也還是得去确認李雲杳是否真有閻舒說得那麽優秀,能敦促沈霁讀書學習考進士!

“你老實告訴爹,怎麽就非她不娶了?”沈億陸問。

閻舒挑眉,剛才那些話都是她臨時編的,畢竟沈霁剛回來沒多久,她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還未來得及跟沈霁對口供。若是說露餡了,她只怕還得再花一點時間和心思去補救。

正準備給沈霁提示,卻聽見沈霁說:“因為我跟她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她漂亮知性、溫柔體貼、知書識禮、孝順長輩、愛護晚輩,更重要的是,她喜歡讀書,文采斐然,是個大才女。與她成親,我必然會在她的敦促下勤加學習,十年內,我要進士及第!”

為了眼前的茍且,她今日是豁出去了,為此還說了不少違心話。

沈億陸的重點卻在最後一句:“你确定要讀書參加貢舉?”

“确定,只要有李雲杳這個賢妻在我身邊輔助我。”

沈億陸沒說自己答沒答應,他讓沈霁先去将衣服換下,又讓人去給她煮姜茶,之後便一個人溜達回自己的住處了。

“爹這到底是啥意思啊?”沈霁摸不準沈億陸的态度了。

閻舒卻道:“最近你乖巧一些,裝個讀書的樣子,過些日子你就知道結果了。”

沈霁趴在桌子上:“我想出去玩。”

閻舒提醒她:“別忘了你答應李雲杳及你爹的事情。”

沈霁:“我正是記得,才痛苦啊!”

遵從內心去放縱很容易,克制內心的欲望卻十分考驗意志力,——沒什麽比約束、抑制自己的欲望更為痛苦的事情了。

——

與此同時,李家的李父李母也在愁李雲杳的婚事。

李雲杳給吳彥祚寫悼祭文這事,不僅讓沈霁誤會李雲杳對吳元樊餘情未了,就連李父李母都産生了這種錯覺,所以在面對別人的提親時,他們都沒有明确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地靠糊弄學給糊弄了過去。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他們必須要慎重地考慮李雲杳的婚事。

“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啊!”李母發愁,“前兩年吳家退婚,我們被知道內情的人笑話,愁;如今隐娘對那吳元樊餘情未了,吳家也又恢複婚約的想法,也愁;吳家守孝,咱們眼睜睜地錯過這麽多人的提親,還是愁!難道咱們隐娘就非得吊死在吳家這棵樹上了?”

“呸,說什麽吊死呢!”李父道。

李母自知失言,也趕緊吐了兩口唾沫。

李父想到自家女兒被吳家吃得死死的,也十分憋屈不忿:憑什麽吳家可以随意糟蹋誓言約定?

他們得勢時,瞧不起李家,對隐娘不屑一顧,還糟踐她、侮辱她的清白;他們失勢了,那些更好的人家看不上他們了,他們就說自己幡然悔悟,懂得了隐娘的好。

他們悔悟個屁!

不就是覺得隐娘會倒貼,好拿捏?

真讓隐娘嫁進去,指不定要被怎麽磋磨呢!

哪天吳家再得勢了,他們抛棄隐娘比任何人都快!

然而不管李父多麽義憤填膺,也改變不了自家女兒沒有更好的選擇的現狀。

來向他們提親的,要麽是那些商賈,要麽是七八品官員為自己兒子提親,還有四品官員來提親的,不過那已經是一個死過妻子,年近四十的鳏夫,因為自家女兒的才女之名,所以想娶她做繼室!

李父只覺得糟心,都是什麽玩意兒,就沒一個合适的!

其實那些七品官員家的子弟與李雲杳倒是門當戶對,畢竟李父自己也只是一個沒有實職的七品武階官。然而他已經習慣了他爹在世時,李家顯赫的模樣,驟然失勢,還未能調整過來,心裏依舊有股傲氣。

和自家爹娘憂愁、焦慮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悠閑淡定的李雲杳,她每日氣定神閑地看書,知道她爹娘心裏誤會她跟吳元樊的事情後,她解釋了一遍,他們不聽,她也懶得再解釋。

今日聽李母說端午想帶她去參加一個有許多外命婦出現的端午宴,指不定會有相中她的好人家。

她道:“娘,先不忙這些。”

“你又想在家看書?聽娘的勸,你得多些出去走走,不然往後餘生就只能跟書一起過了。”

李雲杳心想,這倒是挺好的,她一輩子都暢游在書海裏,必定能積攢許多在夢中去另一個世界學習的次數。不過還是得先将沈霁培養成進士,才能一勞永逸。

最近系統都沒什麽任務,她得不到獎勵,已經許久沒能去那個世界了,也不知道韓國那部電視劇《頂樓》大結局了沒有……

“娘在跟你說話,又神游太虛呢?”李母瞪她。

李雲杳回神,微笑道:“娘,我讓您別忙這些是因為有人約了女兒端午那日去放紙鹞。”

“啊?誰呀?”

“沈副使之妻,仙游郡君。”

“她怎麽會突然邀你去放紙鹞?而且她也沒跟我提這事呀!”李母有些摸不準閻舒的用意,若是涉及兩家人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先來找她?可若說只是閻舒與隐娘的私事,二人也沒有往來呀,哪有什麽私事?

“許是上次去沈家,她瞧着我可愛,所以約我去放紙鹞。”

李母:“……”

她家隐娘何時也這麽厚顏無恥了?

天氣逐漸炎熱,端午也眨眼而至。

李雲杳應邀出門,李母見閻舒沒有邀請自己,便沒有厚着臉皮跟過去。但她擔心李雲杳的安全,所以讓李建中帶着兩個仆役跟了過去。

端午節的汴梁內四處彌漫着粽香與酒味,各大寺院道觀也香火鼎盛,行人、商隊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城外正在進行激烈的龍舟比賽,兩岸是圍觀看熱鬧的游人。還有不少年輕男女在花前柳下談着戀愛,婦女兒童在空地上放着紙鹞,四處皆是一片欣欣向榮、國泰民安的景象。

李雲杳帶着李建中來到了汴河邊的一座園子裏,閻舒已經坐在寬敞的亭子裏等着她,她遣李建中去放紙鹞,獨自來到閻舒面前行禮問好:“郡君福壽安康。”

閻舒态度和藹:“不必多禮,坐吧!”

李雲杳坐下後,閻舒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你應該知道我今日為何約你出來。”

“沈霁應該什麽都跟郡君說了。”

“我想知道,你讓她去考進士,只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還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她暴露身世?”

李雲杳知道閻舒懷疑她別有用心,被人如此惡意揣度,她本該氣憤或傷心,然而她沒有。畢竟閻舒此人智多而近妖,沈霁又是她的軟肋(?),她會懷疑自己的用心也是正常的。

“都不是。”李雲杳如今面對着閻舒,心境跟之前相比,已經少了一些壓迫感,“晚輩是真心希望她能考中進士的。”

“理由呢?”

李雲杳反客為主:“在晚輩回答之前,不知郡君能否解釋,當初為何要隐瞞她的身世?為何又要以十六年為限?還有,為何要吓唬她說她若是不娶別人,就得尚公主?”

她的話還未說完,只見她停頓了一會兒,一邊悄悄地觀察閻舒的反應,一邊緩緩說道:“這些謊言,是否與郡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原因有關?”

閻舒擡眸,看向她的眼神是一種冰冷的審視。

作者有話說:

這天之後——

沈小雞:?

沈小雞:娘跟媳婦兒,你們之間有秘密!

沈小雞:小娘,我們要戴綠帽子了?

于是沈小雞挨了三頓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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