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先人恩怨
布陣第十五日，疏狂再次出現在皇城大德。從問樓輾轉到擇江的尋仙樓，雖只為找那段被封鎖的密卷，但他也注意到了朝廷同林家不同尋常的舉動，尤其是在擇江更是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由他統領的暗界倒是依舊置身事外。
“百裏，你到底要跟我多久？”疏狂停下腳步。
“呵呵，你這小娃娃倒是警覺。”百裏不慌不忙的從暗處走出。
“跟蹤我有什麽好處嗎？”疏狂幹脆走進一間茶樓，叫上一壺好茶兀自飲起來，頓時茶香彌漫，在這寒冷的冬季平添一絲暖意。
“到沒什麽，只是恰巧同路。”百裏倒是不客氣的坐下來。
“我記得你學通靈之術是因為某個人吧。”平靜的語氣卻有着無法讓人忽視的肯定。
“呵呵，不愧是暗界倒是什麽也瞞不過你們。”百裏肆意笑着，他的确是因為那人才學的法術，本以為可以扭轉乾坤，卻不料這天地間的定數又豈是凡人所能改變的呢。
“人都死了還有什麽好改變的。” 似笑非笑。冬日暖陽撒在茶樓，年輕男子的身上有着說不出的優雅。
“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要追殺步玄憂。”百裏對疏狂對步玄憂的做法十分不解。
“追殺或着不追殺對他有區別嗎？”疏狂反問着。
論暗殺這天下林家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作為林家的少主，步玄憂怎麽會死在這些小伎倆上面。不過做些樣子給暗界的那些老家夥看罷了，讓一些自诩聰明的人誤認為可以坐收漁翁之利。當然，看着那冰山一樣的弟弟對暗界各種追殺的反應也确實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茶也喝了，舊也敘了，告辭！”疏狂不做停留，但心裏早就釋然。他本不是個固執偏激的人，做事全随個人喜好，一直追查南宮若桐的死因僅僅是因為那人是他的母親，好歹照料他九年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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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道暗界是由四個家族掌握着，其中以林家為首。而在浮天四十一年，暗界內鬥，南宮世家取代林家成為新的暗界統領。從此林家後人音訊全無。直到浮天六十七年，距今二十二年，一名自稱為林家後人的女子——林碧游，驚現江湖。僅憑一人之力竟将當年參與剿滅林家的人及其家人幾乎全部絞殺。
這是大部分參與過那些屠殺的人知道的事實，可真相卻藏的太深。在浮天歷四十一年到浮天六十七年，這空白的二十六年，幾乎被所有人遺忘。
浮天歷五十八年。
那男子溫文爾雅，嘴角總是挂着溫柔的淺笑，卻有着比文人墨客更加挺拔的身形，纏在腰間的軟劍更是說明着他別樣的身份。
步凡——尋仙樓內百年難遇的奇才。自幼有着過目不忘的本領和聰穎的思維。七歲時便贏過了尋仙樓內的大弟子，如今十三年過去，其武學造詣恐怕已是天下第一。過早的成名讓他如王者般游戲着人世紅塵，其他的生命卑微的如同螞蟻般，他不屑取走它們甚至有些同情。直到一個如風一般桀骜不馴自由自在的女子闖入了早已波瀾不驚的心湖。
那是一個遙遠的夏夜。
一襲黑影悄然無聲的潛入尋仙樓。
來者的身形和步法絕對是一流。卻逃不出倚在古樹上步凡的眼睛——沒想到這天下竟然有人敢夜探尋仙樓！他突然起了一絲貓捉老鼠的興致。
同樣靜靜的跟在後面，卻不料被那黑衣人發現了，警覺還真高啊。
依舊挂着那溫柔的笑意，眼中卻是一片寒冷。
“竟然有膽量闖尋仙樓。不錯不錯！”
黑衣人不作聲色，她已然明了自己不是對面男子的對手，頓時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步凡又豈會讓獵物輕易逃走，立刻追上。
一個眼中一片寒冷，一個顯出濃厚殺氣！
黑衣人見逃不掉，毫不猶豫的出手，沒有花哨的架勢全是殺招，幹淨利落。
“既是女子，何必做這殺手勾當，還是學學女紅的好。”看那黑衣人的身形不難猜出是一女子。
依舊無語。
死在她手下的亡魂無數，自己亦做好喪命他人之手的準備，生死對于她來說形同虛設。
步凡自是發現了這點，眼前黑衣女子恐怕只是一個殺人工具，戾氣之重，前所未有。世間竟還有
這樣的人，真真有趣的緊吶。步凡決定放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情，還不想過早的結束它。
那個夏夜對步凡來講是有趣的，對從塞外回來的林碧游來說确是個不好的印象。
作為林家最後的血脈，自幼接受着嚴酷的訓練，為了奪回暗界之首的位置，亦為了替父兄報仇。
雖然那場屠殺發生的時候她不過是襁褓中的嬰兒，但只要體內流着林家的血液，就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重組林家勢力，絞殺當年仇敵。是自她十歲後的生活，而現在七年過去，她終于查到當年南宮世家同林家争鬥的幕後黑手，答案就在這尋仙樓內。
可那男子！
林碧游不覺握緊雙手，沒料到這世上竟有武功如此登峰造極之人，要查尋仙樓恐怕難上加難了。看似溫柔的淺笑，不過是對蝼蟻的憐憫和嘲笑，想到此處不由的戾氣更甚。
步凡漫無目的的游走在尋仙樓內，尋思着昨夜的黑衣女子是否會再來。
“步凡師兄。”
清脆的聲音在前面響起，唐若桐，尋仙唐長老的義女。
“恩？”
“長老們要你到前廳議事。”唐若桐不卑不亢的說着。
也許正是這種灑脫的态度，讓她成為不被不凡讨厭的人之一。不像那些女子，見到他就會簇擁上來，或是神情不自然的扭捏。
沒有做聲，只是同唐若桐一道前往前廳。
“應該是讨論昨夜那黑衣人的事情吧！”唐若桐自顧的說着，她從來不指望步凡會有什麽回應，這個男人太高傲了。
“也許吧。”
出乎意料的出聲了，這不免讓唐若桐感到萬分驚訝。狐疑的看着步凡，依舊挂着淺淺的笑容，再無其他。
到了前廳，果然是為昨晚之事。五位長老只為一個問題：步凡與那黑衣人交手卻沒将他擒下，這是為何？
“能說說這是為何？”
“不過是個小毛賊而已。”輕描淡寫的聲音。
“哼，你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般輕敵叫我們如何将尋仙百年基業交予你？”
五位長老甩袖的甩袖，哼鼻的哼鼻。
步凡只覺好笑，究竟是誰要這百年基業，給別人不就行了。
“若無他事，弟子告退。”說罷離去。留下五個幹瞪眼的老頭子。
獨自坐在屋頂，望着落日不斷的下沉。炎熱的夏季竟然隐約傳來一絲寒氣！
最近趣事真是一樁接一樁。步凡追尋着寒氣竟來到一處荒郊。而這裏正上演着一出好戲。
憑借着那股殺氣，步凡判斷出前方之人就是昨晚的黑衣女子。此時的她依舊是一襲黑衣，只是沒有蒙面。女子應有的陰柔之氣在她那裏全化成了殺氣。四周早已倒下數名殺手，血順着手指墜下，卻絲毫不影響她黃泉般的舞蹈。
只是那群殺手的頭目不好對付，尤其是手中那把透着寒氣的劍，劍身約長三尺，薄如蟬翼。
又看到劍的威力，步凡當下斷定那劍八成就是天地神器——寒淩劍。
寒淩劍最後現身江湖已經是盤龍山莊段尋那輩的事了，沒想到如今還能看到。
不做多想，立刻加入戰局。
林碧游怎麽也想不到步凡會突然出現，而且他那架勢似乎在幫她。
殺手雖手握寒淩，卻不會運用，随着時間的推移，身體早已受不住寒淩的寒氣。見林碧游箭步上前，一劍封喉！
步凡對寒淩産生了濃厚的興趣。走到寒淩旁，肅殺的寒氣漫起，讓六月天中呈現出濃厚的霜意，
一旁的林碧游不得不運功抵擋着——她下意識的抵制寒淩，既是天地神器又豈會為凡人所用。
此時在步凡的眼中這并不是一柄劍，而是久違的勁敵。而他，一定是最後的贏家！
終于，寒淩收起了寒氣，步凡拾起它，頓時劍化無形，潛入體內。
“兩次遇到你都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啊！”步凡打趣着離自己不遠的女子。
依舊無言，她謹慎的看着他，雖身上有幾處傷，但殺氣不減。面對強敵，不能有絲毫松懈。
可林碧游這副樣子在步凡看來卻又是一番風景——這女子倒是時時戒備，明知不敵也不逃走。
他不知道，在林家的訓導中有着一條殘酷的規定——絕對不能背對着敵人。
“你覺得很有趣？”林碧游總算開口，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
“難道不是嗎？夜探尋仙樓究竟為何事？”以往都是他冷言少語，現在同這女子的對話竟然反過來了。
“你沒必要知道。”
“好歹我也是尋仙弟子。”不再多語，步凡感到體內寒淩開始肆意游走，沒想到還沒将它馴服。沒有告別，轉身而去。
天邊還有一些餘輝，照耀着人世末路。那便是一切的開始，寒淩找到新的寄主，而林碧游則殺死了南宮世家第一高手。作為細作潛伏在尋仙樓的唐若桐被召回暗界，重新恢複她的真實身份——南宮一族少當家，南宮若桐
直到當年由諸葛皇室幕後策劃的暗界內亂真相也在林家抽絲剝繭的追查下浮出水面；
直到林碧游遭到林家內奸的暗算身中輪回劫；
直到尋仙樓的大弟子百裏潮同步千淩一道救了被輪回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林碧游；
直到南宮若桐為了步凡向林家歸還暗冰石；
直到林碧游因欠百裏一次命，而換得南宮若桐的存活。因為她，曾以尋仙弟子的身份活過，即使知道是細作，卻給當年的百裏留下了最美的回憶；
又是在歲月的不經意間，步凡不惜以寒淩反噬為代價為林碧游續命……
從浮天歷五十八年到六十七年間，無論是尋仙樓還是暗界，都默契的隐藏着這段混亂的歷史。
暗界同尋仙樓的對立于那些人沒有絲毫影響，他們始終按照自己的意願活着。
最苦莫過情長人已逝；獨留生者為情癡。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