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馬甲掉了(一)
齊瑞和暗七從滄州過來的時候就曾經設想過這個問題, 如果真的跟他們所猜測的是一樣的,老尊主複活了,并且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 那應該怎麽辦?
老尊主對于他們來說亦師亦父,幾十年的養育之恩一直銘記心頭,一日都未曾敢忘。
只恨自己尚未來得及報答尊主的養育之情,尊主便已經跟他們天人永隔。
可現在,他們的設想成真了。
齊瑞只覺得那一瞬間巨大的喜悅将他所有的思想都給沖刷的一幹二淨,除了跪拜叩謝,根本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然而,膝蓋尚未着地,一股溫和的力量便托着他們站了起來。
符淩随手将酒杯放下,不甚在意道:“這些虛禮就算了, 我現在只希望你們倆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齊瑞已經紅了眼眶, 不管符淩說了什麽,只顧着一個勁的點頭。
暗七更是淚流滿面,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符淩:“行了你們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齊瑞哽咽着說道:“屬下這是高興。”
符淩擺擺手:“打住, 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尊主了, 別再自稱屬下。”
齊瑞和暗七一愣, 皆是驚恐地看着符淩。
“您是……不打算要我們了嗎?”
符淩扶額:“你們的尊主是厲琛,不是我, 早在百年前, 我就已經是過去,明白嗎?告訴你們的目的并不是說我要重掌冥石山。”
兩個人面面相觑,這個問題倒是從未考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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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尊主複活了, 那這個冥石山到底誰來掌握。
符淩看他們兩人的表情便知道這兩人在想什麽。
“冥石山現在很好,厲琛很好,你們也很好,誰來當這個尊主并不是最重要的,你們只要記得替我保守好這個秘密,便是你們的尊主,也不可以說,明白沒有?”
符淩願意告訴齊瑞身份,完全是出于對齊瑞的信任,這個他一手養大了幾十年的孩子是什麽性格,他也是最清楚,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出賣。
兩人齊齊點頭,恨不得眼睛都黏在符淩身上,好确定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覺。
符淩晃悠悠地拿着酒壺站起身,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
“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有空再聊,我先去睡了,記得幫我保守秘密。”
說完符淩便下了屋頂徑自回屋睡覺,留下還在原地的兩個人。
齊瑞一把抱住暗七,将頭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太好了,七七,我太高興了。”
暗七也是興奮地說不出話來,死死地扣着齊瑞。
兩個人就這麽站在屋頂上抱了許久,直到……
“左護法……那個,尊主找你。”
一名弟子在屋子裏找了許久,這才看到屋頂上的左護法。
只是……眼前的情況頗為尴尬,這弟子原本想着兩人應該一會便會松開,誰知道等了半天都沒見其他動作,只好出言提醒。
兩個人沉浸在老尊主死而複生的情緒裏,根本沒有注意到被圍觀了許久。
暗七一把松開齊瑞,很快調整好情緒。
只是眼眶還有些紅,看起來頗為委屈。
齊瑞也調整好情緒,便去找尊主去了。
自那天起,冥石山裏就有個傳言,傳言暗七一鬧脾氣就喜歡上房,左護法只好在房上哄人。
可後來這謠言傳着傳着就變成了左護法和暗七恩愛異常,花樣衆多,尤愛在房屋頂上那啥,實在是令人驚奇稱嘆。
當然了,目前齊瑞還不會知道這個謠言,他被厲琛派出去做別的事情了。
以至于剛知道符淩身份的齊瑞和暗七還沒來得及告訴符淩,厲琛為了複活他做了哪些事情,就分道揚镳了。
符淩跟着厲琛去了江北,準備親自調查蘇家滅門慘案,還冥石山衆人一個清白。
江北是個比較富饒的地方,這裏人口衆多,經濟也比較發達,不少商賈富甲集聚于此,高門大戶比比皆是。
像蘇家這種大家族并不少。
然而很奇怪的是,江北附近只有一個關山門這個排不上名次的修仙門派。
這地方要是發生什麽邪祟事件,大多數都是關山門的人出來解決的,當地人對于關山門倒還是比較推崇。
符淩跟厲琛用了半日的功夫從玄天宗飛到了江北,落地之後,厲琛便給自己換了副模樣,順便連帶着符淩給都給施了個換容的術法。
符淩站在河邊,看着水面上倒映出來的人影,覺得這一手技能真的是挺不錯,眨眼間就能換個身份,而且厲琛修為高,一般人根本就察覺不出來。
毫無破綻。
想到這裏,符淩看向水面的動作突然一頓,腦海裏莫名地就蹦出一個許久未見的人影來。
他猜測出自己跟厲琛第一次見面是在小秘境裏面。
可是當時那個帶着面具的魔教尊者真的就是厲琛嗎?
明明按照這種嚣張的狗脾氣來看,那個淩辰更符合一點。
淩辰……
厲琛……
呵!
符淩敲了敲腦袋,覺得腦子也跟着自己死過一次,竟然連這麽點都沒有想出來。
這麽明顯的事情,怎麽會到現在才發現呢?
兩個人脾氣這麽想象,而且當時他就覺得那個魔教尊者有些違和的地方,就像是個被人控制的傀儡。
這麽想來,那時候在秘境裏的那個魔教尊者根本就不是真正厲琛,而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并且最後撬走了秘境裏那塊冰床的淩辰才是。
想通了一點,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跟着明白過來。
為什麽這麽快厲琛就知道自己在玄天宗的事情,又為什麽連調查都沒有就這麽貿然收自己為徒,而且一副還算了解他的樣子。
又為什麽自己會從一開始就覺得厲琛有種微妙的熟悉感。
他們早在小秘境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
滄州城主府後山裏,那個寒冰一般的山洞,以及厲琛那麽生氣的表情,甚至不惜對自己動手。
還有他冒着生命危險也要闖一闖的南海之濱,想要取回傳說中的回魂草。
這麽來看,從一開始,厲琛就在為了複活一個人而大費周章。
想到這裏,符淩打心底深處湧起一陣酸澀來。
這人究竟是誰?
厲琛還不知道因為這個小小的換容術,符淩就已經扒掉了他一層馬甲。
他看着在水邊發愣的符淩,還以為他不習慣這個模樣。
“換個樣子方便我們調查,要是有玄天宗的弟子在這裏,難免麻煩。”
符淩轉身,雖然面容不再精致絕豔,但是那股子出塵的氣質卻是依舊不改。
他眼神頗為不善地将厲琛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哼了一聲,徑直往城內走去。
厲琛現如今的模樣自是比不上原有的相貌,但是那股子誰惹我誰就準備見閻王的表情根本就是如出一轍。
與當初的淩辰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區別。
即便是不用親口确認,符淩也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
厲琛就是當初的淩辰,那個拉着他在衆正道人士面前溜達,将自己推到天火閣面前的男人。
呵!
照這麽來說,收自己為徒,大約是良心發現了吧!
符淩被這一系列的真相打擊到心塞。
枉他還曾經自作多情地認為……
算了,想太多果然傷身體。
符淩理都沒理會厲琛,頭也不回地往城中走去。
厲琛被這一聲“哼”字,哼的莫名其妙,不明白符淩又在鬧哪門子的脾氣。
只是一個換容術而已,難道有什麽不妥?
他有些無奈地跟上符淩的步伐,入了城。
城中早已經有魔教的弟子率先進來打探消息,但是為了低調行事,厲琛這次并未選擇在魔教據點休息,而是跟符淩一起住進了一家非常靠近蘇府的客棧。
厲琛在這方面從來都不會虧待自己,他定了兩件最好的上方,兩間房之間只隔着一堵牆,有什麽事情都能夠方便聯系。
符淩臉色臭臭的,情緒全都寫在了臉上,擺明了就是心情不爽,不想說話,別惹他。
這些日子,符淩每日都會幫助厲琛療傷,通過木系靈根的天賦,來去除體內的那些毒素。
這些毒素毒性極強,想要根除,非一日之功,而符淩所習功夫恰好跟着毒素相克。
比起厲琛自己慢慢地祛毒,讓符淩來,速度更加快一些,效果也更好,還能幫助他修行。
所以兩人約定了每晚用一個時辰的時間進行療傷。
然而,今日厲琛在房中等了許久都不見符淩過來,一直到半夜也未曾聽到隔壁有任何的動靜。
厲琛坐在桌旁,喝下了幾壺水也沒能等到符淩之後,他确定這小徒弟是在跟自己鬧脾氣了。
而且就在自己使用了換容術之後。
難道是對自己這幅模樣不太滿意?
厲琛想了半日都未曾想出個确切的結果來,終于決定自己打坐療傷,不再等下去。
可自己祛毒的時候才發現,有多難。
這毒素霸道威猛,幾乎很難撼動。
即便自己修為極高,在這毒面前竟然也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只能将他們壓制着,以防擴散。
厲琛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師父,無論如何還是要注重弟子的身心發展,有矛盾便要及時的解決,免得将來變成心魔,影響修行。
想到這裏,厲琛便打算推門出去,可手剛碰到大門便縮了回來。
這會已經時值深夜,說不定符淩已經睡了,又或者在打坐修行,還是算了。
倒不如等明日調查的時候再行詢問,也不是很晚。
厲琛又坐回了床上,閉着眼睛小憩。
只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便聽到了隔壁傳來了動靜。
窗戶打開的聲音和一個人腳步聲。
厲琛睜開眼,神識微探,竟是符淩跳窗出去了。
他幹脆也起身,悄無聲息的跟在了後面。
直到跟着他走到一處大院面前,厲琛親眼看着符淩潛進入了蘇府,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小徒弟這是打算自己一個人調查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想過要帶上他。
厲琛摸了摸胸口,突然覺得有些堵得慌。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麽麽噠!
符淩:你就慢慢堵着吧!
二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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