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凍傷再去務工
遠處的太陽光破開雲層, 驅散了灰白的天空,在大地上落下點點金黃的斑點。
于策身上髒得不行, 身上的衣服已經磨破, 露出裏面結實的肌肉,臉上的胡渣更是亂糟糟,若不是這張臉長得不錯, 怕是像個乞兒。
陳霁在看見于策那一瞬間噌得一下就起身,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跑走了, 那件幹淨的帕子都被他收了去。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姜勤走過去幫他把包袱取下來問,“不是說還得好幾日嗎?”
“今天城裏來了個厲害人,親自下水看了好幾眼又帶人測量什麽的說把結冰的地方融了就成, 裏面的木頭沒壞,明年開春應當不會有事。”于策打了一壺子水放在爐子上燒,凍僵到麻木的雙腳走了這麽久的路還是沒有分毫暖意。
“我們扛石頭的也下去破冰了, 人多弄完就回來了。”
“你下水?”姜勤一驚, 忙拉起褲腳去看他的腳,那雙腳通紅一片,更嚴重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見些許潰爛,腳這樣褲子倒是沒濕,“還是脫褲子下去的?”
“不打緊, 褲子金貴,那些人全脫了。”于策說着跺了跺腳,裝作無意問:“剛才陳霁來做什麽?”
“哦,他好像要定親了。”姜勤想着剛剛陳霁的哭訴不由笑起來,“看起來是不太喜歡。”
于策也不是要聽這些, 嗯了一聲後坐在凳子上歇歇腳。
姜勤把包袱裏的髒衣服拿出來,竟發現裏面還有一個碎銀子, “不是說勞役沒有錢嗎?”
于策擡頭一看,“那個是賣餅子掙的,有些人晚上餓,知道我有餅子都要來買,一來二去,我自己省着點把剩下的賣了錢就來了。”
“竟然賺了這麽多。”姜勤微微咋舌,他之前一次攏共也就賺了這麽多,還加上別的東西,他那幾塊餅完全吊打。
“我也覺得奇怪,不過看他們很喜歡。”于策說着起身去提壺,把熱水倒進盆裏,“他們說要是下次去鎮上賣得高告訴他們,他們一定來。”
姜勤笑了下,把錢放進櫃子裏的匣子裏,裏面已經攢了不少小碎銀,他撥弄了幾下,笑得更大聲。
凍傷的腿部得用冰水和溫水交替浸泡,姜勤放好衣服,從院子裏捧了堆雪,撸起褲腳擱置在于策腳上,等了片刻後丢掉,又往盆裏倒了冷水,讓他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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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行嗎?”姜勤看那個微微潰爛的地方已經有些駭人。
“嗯。”于策咬咬牙浸泡了會,又擡腳進冰水裏,交替來回了好幾次,凍僵的腳步才有了知覺。
“去取一點樟腦丸來。”
“好。”姜勤立刻起身去櫃櫥裏拿出來遞給于策,他看着于策将樟腦丸加熱到泥狀塗抹在腳部慢慢暈開。
約莫一刻鐘,終于有了血色。
于策既然回來了,中午剩的菜肯定是不夠,他琢磨了下去菜園子裏摘了些白菜,又摸了三個雞蛋出來,醬豬肉也挖出來炒着吃。
一共三個菜,準備了一大鍋飯,于策瘦得太明顯,估計在裏面餓慘了。
姜勤炒菜很快,端出來的時候于策正好泡完腳。
“吃飯吧。”姜勤添好飯把筷子擺放好,給大米也加上吃得。
“嗯。”于策走過去端起碗坐下,剛想伸筷子忽然想到什麽,對姜勤說:“你先把菜夾着。”
“嗯?”姜勤還沒反應過來,于策就一把搶過他的碗給他把肉蛋全加上,整個碗滿滿當當。
“吃吧。”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哪發出的指令,于策端碗就開始迅速吃飯。
姜勤筷子一頓,看着于策風卷殘雲的動作突然意識到為什麽剛才他要給自己夾菜,原來是生怕自己吃不上菜。
于策是真的餓壞了,這次吃頗有一種敞開肚子來吃得既視感。
姜勤吃完一碗飯,于策已經到第三碗,桌子上的菜肉眼可見變少,最後連最後一點殘湯都被于策拿來拌飯吃。
于策吃完自覺拿碗去洗,姜勤拿布擦拭了桌面,将掉落的東西收起來丢給雞,去廚房點柴給于策燒洗澡水。
衣物還丢在桌上,明天再去洗了。
翌日,姜勤把衣服放在木盆裏走到一處池塘邊,這邊的池塘沒有結冰,水也溫和,每日都有不少人在這洗東西。
姜勤去的時候,池塘邊已經有了不少人,都拿着衣服在洗,他過去的時候有幾個面熟的大娘給他打招呼。
他不欲和人交談,便一個人端着盆來到一處小角落。
不多時,他就聽到不遠處幾個大娘在小聲議論陳霁的婚事,嘴裏蹦出來的話一句接一句,想不聽到都難。
“那王朔真的天天追着陳霁跑,這要嫁過去他娘都得靠邊站。”
“可不是,不過我聽說王碩他娘也很滿意,這不是早就打了床紅被子等着呢。”
姜勤無奈地往旁邊挪挪,手裏的動作更加迅速。
“你別跟着我了!”
身後忽然炸出陳霁的聲音,姜勤一愣轉過頭真看見陳霁怒氣沖沖地對着一個體型壯實的男人,那男人臉上幹淨,褐色的皮膚對比着陳霁白嫩仿佛走上了兩個極端。
周圍人聽到後衣服也不洗了,都伸着脖子去看。
陳霁要臉皮,王朔跟了一路都快到家了他才沒忍住發脾氣,這會被人瞧見臉皮都要燒起來,哪還顧得上別的。
“你別跟着我了,我不喜歡你。”說完,他正想轉頭走回家就看見姜勤在下方正看着自己,剛剛還利索的嘴皮子卡頓了下,丢下了一句“我要去找我好友,你別來了。”就往下走。
“姜勤,你看見了怎麽也不幫我。”陳霁不敢看大娘們的眼神,忙走到姜勤的另一側蹲着,委屈道。
這哪是姜勤能說的,陳霁當然也知道,只是被那人煩得不行,忍不住想找人來幫忙。
“我看他不是刮了胡子挺不錯的。”姜勤說着手裏動作也沒停。
“哪裏不錯了,黑不溜秋得。”陳霁想到一大早那人就來敲他家門,開門一看,也不知道誰告訴他的,那一下巴的胡子全剃光了,把他吓一跳。
“那這可沒辦法。”姜勤笑着說:“這可改變不了。”
陳霁當然也知道,所以才拒絕得不行,想到這他又嘆了口氣,要是那人白一點也許他就不至于那麽抗拒,那黑得跟屎殼郎一樣,晚上估計都找不到人。
姜勤洗完衣服,陳霁也不在那待着要和他一起走。
姜勤回家的時候于策還沒醒,他輕手輕腳地拿出木架子支起來,把衣服挂上去,大米乖乖趴在火簍子旁邊,見他來搖搖尾巴起身。
“噓,還沒醒呢。”姜勤小聲地戳了下大米,走到廚房去準備早飯。
他估摸着于策醒的時候正巧午飯,就随便煎了個蛋餅吃,又去收拾了一下庭院,這幾日天氣都不錯,一些用過的東西都得拿出來曬。
中午的飯得做多,姜勤挖了三個土豆刮成絲做辣椒炒豆絲,又攤了六張餅,炒白菜和鹹鴨蛋。
于策午時一刻醒了,腿部的凍傷好了不少,下床走路也沒有脹痛感。
“先去刷牙。”姜勤見他起了,把熱水壺放在他旁邊,“用這個吧,剛燒的。”
“嗯。”于策睡了一覺精神還行,就是有些萎靡。
姜勤看着頗有些心軟,之前獵一天都沒事的人只不過是遭了一周的勞役,就瞬間垮成這樣,這要是那些老人,他壓根不敢想。
中午于策吃飯還是很快,但每次都會夾一大堆肉放在姜勤的碗裏,督促他要吃之後就開始動起來。
“對了,昨日我忘記說,有個人家要招人建屋子,我看了一天五十文還帶一餐飯,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