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小熙，去樓上的庫房的第三個櫃子裏幫我拿本書下來，叫《歷史人物傳記》，哎呀，那都是很早出版的書了。”店裏來了一位顧客詢問想要買的書，艾麗想了想自己店裏還真有一本，不過她在櫃臺這邊忙不過來，只好求助正在整理書架的敏熙，“真是稀奇了，我還以為那本老古董沒人要呢，都放在櫃子裏好幾年了。客人，你要買的話算你六折。”

“謝謝。”跑了好幾個書店都沒有自己要的那版，恰巧路過這裏只是碰碰運氣随口一問，沒想到還真的有，顧客聞聲露出一絲慶幸的笑。

敏熙聞聲跑到庫房裏找了好一會兒，才在一堆塵封的書裏找到艾麗說的那本書，他用抹布将封面上的灰塵擦幹淨後把書拿過來遞給顧客。

“謝謝。”客人接過敏熙的書用低沉的聲音道謝。

“不客氣。”

敏熙擡頭正眼看向這位顧客，不過，這一眼，他有些怔愣。

敏熙在網上不是沒見過長相更出色的人，可是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卻很是與衆不同，他不僅外貌出色，舉止也從容優雅，也許用賞心悅目更妥帖一點——挺拔修長的個子，一身得體的休閑裝将人的氣質也襯托得出類拔萃，面貌絕對溫柔可靠。最關鍵的是他的表情，眉頭微蹙，緊盯着手裏的那本書，目光認真而又專注。這位客人看書的景象奇妙地緊扣住了敏熙心裏那條微妙的弦，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不知為什麽，敏熙此刻覺得很困窘，像被一把凜厲的刀子劃過心髒，血液将要迸裂而出的感覺，熱度遍及全身，這是前所未有緊張而又新奇的體驗。

客人翻了幾頁手裏的書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照六折的價錢結了帳，轉身走出書店。

客人臉上的那抹笑有些晃眼，短短片刻都沒來得及有眼神的交彙，敏熙由剛才的困窘轉為遺憾，沒能認識一下好可惜。不知受了什麽力量鼓動，敏熙鬼使神差地追着顧客出了書店。

“先生，”敏熙叫住他，聲音裏盡是局促，“請，請等一下。”

顧客聞聲止步，轉過身不解地望向敏熙。

他的目光單純的就是疑惑，可敏熙卻覺得他的眼神有種在審視的感覺，自己就像個犯錯的學生站在老師面前一樣，被盯得渾身發燙。敏熙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盡量保持微笑鎮定地回視他的目光：“那個，”敏熙從工作服的兜裏掏出一張書店的名片給他，“這是我們書店的電話和網址，以後有想要的書可以提前打電話過來預訂，我們為您準備好；在網上訂的話有優惠的，寄過去更方便一點……”敏熙都不确定自己在說些什麽了，有些慌亂。

顧客看着敏熙泛紅的雙頰輕笑了出來，他接過名片：“嗯，謝謝，我知道了。”聲音溫和動聽，有種蠱惑力。

“呃，那個……”敏熙聽着他的聲音頭腦一熱，脫口而出道，“我叫駱敏熙……”說完又手足無措地否決着：“不，不是，我是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好，這種感覺有些糟，敏熙羞愧得幾乎無地自容，懷着奇怪的想法對一個陌生人說着沒必要的自我介紹，怎麽看都有搭讪之嫌。敏熙有些懊惱地低下頭，感覺自己像個笨蛋。

敏熙的自我介紹讓顧客有些意外，但他沒有因敏熙奇怪的态度嘲笑他，而是從容大方地伸出手，露出溫柔的微笑說：“我叫韓雅晨，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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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熙幾乎有些意外地擡起頭看向韓雅晨，陽光那麽好，可敏熙眼前的那個人臉上的笑似乎比陽光更耀眼，灼得他雙頰發燙。敏熙搓了搓手心，遲疑地伸出手回握，動作有些笨拙。他幾乎無法抑制住心裏那股沒來由的因眼前這個人而湧出的喜悅，急切而又羞赧地說：“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韓雅晨看着敏熙露出更明顯的笑意，心裏的某個地方被眼前這個孩子無意中表露出來的一種未知的情緒而染上了意外的喜悅，像頭羞怯的麋鹿，這麽形容還真是恰如其分。他擡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敏熙的頭頂，有些鼓勵意味，溫和地笑笑說：“下次見。”

敏熙的雙頰一直持續紅暈，他望着韓雅晨向他道別的微笑怔怔的，韓雅晨的聲音那樣溫柔，乃至他的笑容，像一枚樹葉輕輕地落到了他心裏的那片湖去了，泛起一圈圈漣漪。他想，這種感覺，自己還不曾有過，不知道将它定義為什麽，但是，這種滋味，實在像那個被人們津津樂道的東西，那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