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敏熙躲進浴室裏裏裏外外、上上下下仔細地洗刷自己，用力到皮膚都搓紅了。為了節省水電費，敏熙在家并不是每天都洗澡，但是今天要跟韓雅晨同睡，他怕自己身上散發出什麽奇怪的味道，如果被韓雅晨聞到，那就太難為情了。

敏熙用韓雅晨牛奶味的沐浴乳塗了一遍又一遍，在浴室裏呆了好長時間都沒出來，以至于韓雅晨擔心他暈倒在裏面跑去浴室門口問是什麽情況：“小熙，沒事吧？怎麽洗到現在還沒出來？”

“快，快了。”聽到韓雅晨的聲音，敏熙整個人都紅了，光着身子對話還真是難為情，他窘迫地應了聲，加快了速度。

敏熙洗完澡穿上韓雅晨為他準備的睡衣出去，臉向下低着，磨磨蹭蹭地移向韓雅晨的房間。韓雅晨坐在床上看書，看見敏熙出來了招呼他過去：“小熙，過來，頭發還是濕的，我給你吹吹。”

敏熙看了他一眼沒舍得拒絕，慢吞吞地走過去，韓雅晨拿出電吹風，拉着敏熙坐到地毯上給他吹頭發。

敏熙的頭發又細又軟手感很好，後腦修剪得很利索能看見敏熙纖細的後頸。差不多快要幹的時候，韓雅晨出其不意地摸了摸敏熙的脖子，惹得怕癢的敏熙往後一倒倒在了韓雅晨的腿上，正好與露出逗弄的笑意的韓雅晨四目相對，頓時敏熙尴尬地臉紅了個透徹。

只消一秒，敏熙就立即從韓雅晨的腿上離開，然後坐定一動不動了。

敏熙的樣子落在韓雅晨的眼裏十分可愛，他剛才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逗一下敏熙，果然敏熙的反應在意料之中，他嘴角上揚，笑意很明顯。

敏熙本來是有點羞窘的，但是看到韓雅晨心情變好也就放松下來，跟着一起笑了。

“小熙，小蜜蜂的睡衣還挺适合你的。”

敏熙正沉浸在韓雅晨雙手的溫柔裏，韓雅晨看着敏熙的肩膀突然有感而發。

敏熙穿着鵝黃色的卡通睡衣，微微露出纖細的肩膀，從韓雅晨的視角看過去，有種可愛旎人的味道。

“嗯？是嗎？”敏熙自覺将韓雅晨的話理解為誇贊，心裏有點甜蜜，他發現了一個問題，于是問道：“哥，你怎麽買了卡通睡衣啊？”明顯不是他穿的風格，而且型號也不對。

韓雅晨收了電吹風，回答道：“是事務所辦年會抽獎的獎品，本來打算拿回來給我侄子穿的，但好像更适合你。”

“哥，你還有侄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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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大哥的兒子，叫韓樂，跟你差不多大。”

敏熙對韓雅晨口中的同齡人萌生了興趣，問道：“哥，我能認識他嗎？”

韓雅晨看着露出孩子心性的敏熙微微一笑：“可以啊，只不過他不在這裏，大概要到過年回去才能見到他了，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

“嗯，好！”敏熙聽見“過年”的字眼，心裏微微發哽，自己沒有家人，幾乎不知道過年是什麽滋味。他想問問韓雅晨關于他家裏人的事情，但他不确定以現在自己和韓雅晨的關系，能否有那個資格也就想想便作罷了。

敏熙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韓雅晨看出來了，但他沒有去問敏熙在想什麽，而是自顧自說起自己的家人：“我家不在本市而在W市，我爸媽生了我大哥和我兩個兒子，本來還有我大姐，但她三歲那年走丢了沒找回來，現在我爸媽跟我大哥大嫂還有韓樂住在一起，我一個人在這邊工作，過年的時候會回去一起過年。我在W市的鄉下還有我外婆，她和我舅舅住在一起，每年端午或者她過生日的時候我會回去看看她，住上幾天。我平時工作忙，基本上就只有過年才能回去一趟，很少有時間跟家人相處，其實我也挺愧疚的。”

敏熙聽着韓雅晨的話很是羨慕，與他擁有幸福和睦的家相比，自己除了像有個艾麗這樣的朋友，就沒有什麽親戚朋友，更不要說家人了。

“哥，你好幸福啊。”敏熙的感嘆出自真心，比起韓雅晨，他就可憐多了。

“小熙，我是你哥，以後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等過年回去了我就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你這麽懂事，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韓雅晨怎麽不明白敏熙話裏的落寞呢？敏熙從小孤身一人，身邊沒有親人，日子不用說也知道一定過得很辛苦，像他這樣的孩子，一定比一般人更渴望家庭的溫暖，如果可能，他不會對這個孩子吝啬自己的關愛，一定給他想要的溫暖。

韓雅晨語氣溫柔得透着一種煽情的力量，敏熙無力招架眼淚應聲而下，他無聲地啜泣起來。

韓雅晨此刻也沒說更多的話，他從後面擁住敏熙，給他需要的溫暖和依靠，讓敏熙靠着他盡情發洩自己的情緒，他明白，一個擁抱比任何的安慰都要來得可靠。

“小熙，端午節的時候跟我去鄉下看外婆吧。”

敏熙的淚水兀自流淌，他沒說話，但他暗暗記住了韓雅晨的承諾。

韓雅晨抱着敏熙不多會兒，懷裏就沒動靜了，他看了看，發現敏熙已經累得睡着了。閉着眼睛的孩子看上去比清醒的時候還要乖巧，敏熙的睫毛不長但很濃密，像一只蝴蝶在燈光下投射出一片魅惑的陰影。韓雅晨用手戳了戳敏熙微微嘟起的嘴唇，有點什麽像露珠一樣的東西從心尖滴落下來。他暗自笑笑，将敏熙抱起放到床上去。

熄燈之後，韓雅晨也躺到床上去，感受到旁邊有其他人的呼吸，有點不習慣但是也有點欣喜。黑暗中看不清敏熙的臉，他想了想，把手搭在敏熙的身上，這才漸漸進入睡眠狀态。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灑進房間裏時，敏熙就習慣性地睜開了眼睛。清醒過來之後他審視了下兩人的睡姿，然後不無意外地臉紅了——韓雅晨大概習慣睡覺時抱着什麽東西，他從敏熙的身後抱住敏熙，臉埋在敏熙的後頸裏，兩人的雙腿幾乎是纏在一起的，姿勢親密，嚴絲合縫沒有間隙。

敏熙不敢回頭看韓雅晨的睡容，那樣有一種“事後”清晨看情人的感覺，挺不好意思的。他懶懶地窩在韓雅晨的懷裏也不想動，這難得偷來的溫情，他不想破壞掉。

如果兩人的相處狀态一直保持着這樣似乎也不錯，這應該是友達以上，戀愛未滿的最近距離了吧？

似乎是太累了，韓雅晨的睡眠有些深，敏熙窩着不動身上都有點出汗了，他不願離開但也不想讓韓雅晨發現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不敢賴得太久，萬一被韓雅晨醒來發現自己抱着是他那該有多尴尬啊，于是輕手輕腳地将自己脫離韓雅晨的懷抱。好半天之後，逃離成功的敏熙站在衛生間裏大口喘氣，從鏡子裏能夠看見他的臉上還是羞赧地緋紅一片。

敏熙沒有在衛生間裏糾結兩人的睡姿太久，抓緊時間洗漱之後就進了廚房，他打算在韓雅晨醒來之前做好早飯，等他醒了可以直接吃。

熱牛奶、蒸雞蛋、煎火腿、烤面包，簡單的早餐很快就準備好了，看着顏色可喜的火腿面包，敏熙很慶幸自己醒的比韓雅晨早。早在少年思春的時候，敏熙就在幻想着以後和愛的人一起生活的樣子，他想，最爛漫的事情不是不厭其煩地對對方說上個幾百遍幾千遍“我愛你”，不是非要珠寶鑽戒，豪華約會，而是每天醒得比愛人早，然後起床為愛人親手做一頓早餐，他覺得，帶着愛的早餐一定會是幸福的味道。如今，這也算是夢想實現了一半。

将早餐端上桌，面包塗好果醬之後，韓雅晨從卧室裏出來了，看到敏熙已經把早餐做好，他微微一笑，心情不錯地道早安：“小熙，早上好。”

“早上好。”敏熙看着走向衛生間洗漱的韓雅晨彎了彎眼，在心裏說：早上好，我親愛的雅晨。

洗漱過後，韓雅晨換上了工作時的裝束——簡單的黑色襯衫和西褲，卻讓人覺得格外賞心悅目。敏熙很喜歡韓雅晨走路時的樣子，四肢修長，動作從容，步伐優雅，就像電影裏的男主角。

韓雅晨剛咬第一口雞蛋就忍不住稱贊：“小熙，味道不錯，你準備的早餐挺好的。”

敏熙眉開眼笑，有些不好意思：“是嗎？你喜歡的話，以後的早餐都由我來做吧。”

“嗯。不過天天自己做的話不會很累嗎？你還在長身體吧，起那麽早睡眠不足怎麽行？”

“可以的，我可以晚上早點休息。”敏熙知道韓雅晨在關心他，但他更想對韓雅晨好，他沒什麽資本，愛他的話就會想着怎樣對他更好一點，這是他愛一個人的方式，簡單，但是卻最真摯。

韓雅晨看着敏熙信誓旦旦的樣子随他高興了，他自己也不是不想要這份敏熙帶給他的簡單而淳樸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