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從外婆家回來後兩人又各自投入了工作，生活也回到原來的軌道，簡單忙碌，但也算幸福充實。
看到敏熙一副被愛情滋潤得紅光滿面的樣子，艾麗忍不住打趣道：“蜜月回來整個人都精神了嘛小熙？”
敏熙抿了抿嘴，臉上出現可疑紅暈，不好意思道：“哪有啊？”
“嗯，有！看我們小熙被韓大律師迷的這小嬌羞樣！”艾麗說話沒個把門的，但也确實是實話。自從兩人正式互通心意之後，兩人真正的戀愛生活也開始了，此時的敏熙正如艾麗所說，是個徹底墜入情網的癡漢，臉上時不時就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看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戀愛了。
敏熙被逗得無法反駁，是啊，知道自己在被那個人愛着，總覺得心裏開了一朵玫瑰花，就是抑制不住心頭的喜悅啊。
“小熙，韓雅晨帶你去見他父母了？”看着敏熙神采奕奕的樣子，艾麗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好像敏熙的感情過于順利似的讓人不安。
“沒有，我們是去他外婆家了。哥說他過年帶我回家見他爸媽。”敏熙點了點手指，頗為羞澀地說。
“他外婆見到你怎麽樣？”
“外婆應該挺喜歡我的吧？”敏熙的語氣有些不确定，外婆确實喜歡自己沒錯，可是卻是将自己當成女孩子才喜歡的，如果知道自己是個男的就不喜歡了也說不定。
“哦。”艾麗不知道個中曲折，點點頭，“那韓雅晨說過年帶你回去是跟他父母坦白你倆的事情嗎？”
“……這個我沒問過。”敏熙語氣減弱，忽然又硬氣起來說，“但是哥他說過就算他家裏人一時不接受我們他也不會和我分開的！”
艾麗斜斜乜了他一眼，疑問道：“你就那麽相信他？”
“嗯！”敏熙毫不猶豫，韓雅晨怎麽會騙他呢，他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艾麗被敏熙的樣子酸到，打趣道：“呦呦，小熙你徹底沒救了！”忽然她又正經起來對敏熙說道：“不管怎麽說，小熙既然你選擇了他就必須要讓自己幸福，這段感情不容易，你很幸運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所以要好好珍惜。作為朋友，我是真心祝福你們，希望你能過的幸福開心。”
“謝謝你，小艾姐。”艾麗的話讓敏熙很感動，這份感情不得不說她也有很大一份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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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在心底暗嘆了口氣，感情的事還是要靠敏熙自己把握，未來怎麽樣，相信有韓雅晨保護他應該不會太坎坷吧。
書店不忙的時候敏熙會給韓雅晨發短信打發時間，這是新鮮出爐為了培養感情的必要手段，被韓雅晨特許過——不管多忙，敏熙的電話或短信他都會回應，大概是因為他工作太忙，沒時間陪敏熙所以才特許敏熙可以電話騷擾他。
“親愛的，在忙嗎？”
“嗯，在忙，你呢？”
“我在玩。工作要緊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壞了。*^_^*”
“嗯，我會注意的，你也要注意身體。晚上想吃什麽？*^_^*”
“嗯，你幾點回來？”
“大概五點就可以下班了。”
“那你買魚回來，我要吃水煮魚。”
“好。等我回來。”
“好。”
……
諸如此類。
沒羞沒臊的戀愛生活從電話騷擾開始。
敏熙把上次在外婆家偷拍的照片設置成韓雅晨的電話頭像，只要電話響了敏熙都會對着頭像犯一頓花癡然後再打開短信，看了短信之後又是一副害羞狀簡直不忍直視。
整日一副癡漢樣看得一旁的艾麗直搖頭感嘆，戀愛中的人吶，沒救了。
這天，敏熙在收銀臺後對他的親親愛人正進行每日一騷擾，櫃臺前突然出現兩個人，目光盯着敏熙沒有往裏走的意思，看樣子不像是進來買書的客人。敏熙好奇地打量過，覺得其中一位有些眼熟，便問道：“請問你們有事嗎？”
讓敏熙眼熟的是一位個子不高、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戴着圓框眼鏡，頭發提前發了白，穿着普通的襯衫西褲，臉上一副凜厲的神情，嘴角緊抿，眼神失禮地盯着敏熙，用沙啞的嗓音問道：“你是駱敏熙？冬花福利院的？”
敏熙敏銳的覺察到這兩位是不速之客，他看了看男人旁邊站着的一位打扮入時，身材姣好，戴着墨鏡的女人，确定跟兩人不熟就反問道：“你們是誰？”
女人把墨鏡拿下來，看了看四周，說：“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能換個地方嗎？”
艾麗這時正好從隔間吃完午飯出來跟敏熙換班，看到敏熙在跟兩個陌生人談話就詢問道：“你們是？”
艾麗的出現讓中年男人有些惱怒，看着她語氣不佳地說：“我們來找駱敏熙有重要的事情。”
艾麗了然地點點頭，對敏熙說：“那你去吧。”
敏熙搖搖頭：“我不認識他們。”
艾麗皺起眉，又仔細打量了一遍兩人，問道：“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們小熙不認識你們。”
男人想沖上來斥罵艾麗被女人用手制止了，态度友好地商量道：“我們找個地方談，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們沒有惡意，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說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盯着敏熙，嘴角銜笑，好像在确定什麽東西似的。
艾麗看了看女人，确信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說謊就點了點頭，說道：“就在我書店裏說吧，樓上有位子。”轉頭又附耳對敏熙說：“你去看看他們要幹什麽，有事叫我。”
敏熙看着艾麗堅定地對自己點頭，答應道：“好吧。你們跟我來。”
三人坐定後，男人率先開口介紹兩人的身份：“駱敏熙，我姓李，以前冬花的院長助理。這位女士姓林，我是帶她來找你的。”
說到這敏熙的瞳孔瑟縮了一下，原來如此，難怪覺得他眼熟。
“你們找我到底什麽事？”
一旁的女人見敏熙緊張起來，忙說道：“剛才那個女孩是叫你小熙是吧，那我也叫你小熙吧。小熙，是這樣的，李先生今天帶我過來找你是因為懷疑你是我十六年前失蹤的兒子，我是來确認的。”
敏熙聽到她的話心髒猛地顫抖了一下，聲音也因此變得不穩：“你們認錯人了吧，我不認得什麽姓林的女人。”
“你別急，我這裏有李先生提供的一份關于你的資料，是以前你在冬花建檔時留下的，還有我這裏也有你的出生證明，你看看确認一下。”女人說着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敏熙。
敏熙一看到那薄薄的幾張印有冬花字樣的檔案紙心裏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遲疑地接過檔案，随意翻了一下，随即身體便繃緊了：“這是我的檔案沒錯，可是我怎麽知道這份出生證明是不是巧合，你怎麽證明你是我的母親？”敏熙的語氣聽不出什麽喜悅之情來，突如其來的認親沒有讓他覺得高興，他看着女人的臉，心裏已經在盤算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自己的母親該怎麽辦了。
女人覺察到敏熙的情緒變化，她笑了笑，略帶讨好：“你的其他條件都符合我兒子失蹤時的特征，只是我記的我兒子的後腰上有個心形的胎記，如果你有的話就沒錯了，要不你讓我看看，行嗎？”
後腰上有個心形胎記？敏熙聽到這裏已經确信她說的是真的了，自己的後腰上确實有個挺大的心形胎記，這種事巧合的可能性太小了，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敏熙的肩膀開始顫抖起來，他搖搖頭拒絕：“我不知道什麽心形胎記，你們真的認錯人了。”
李助理看了看敏熙，用确定無疑的語氣駁回了敏熙的說辭：“駱敏熙，冬花每個孩子的建檔手續都是經過我的手辦的，冬花給孩子建檔時會特別記錄孩子的外貌特征，尤其是像胎記這種概率很小的特征，是為了方便以後孩子的親生父母認領。我記得你确實有一個黑色胎記在後腰上，因為形狀特殊我記得很清楚，你不必否認。”
李助理的話讓敏熙一下激動起來，他站起身，語氣激烈道：“是又怎麽樣？把我殘忍的丢在那種地方這麽多年，現在倒是想起來要找我了？我現在活的好好的，不需要什麽母親，你們走吧！”說完背對着兩人，不想多予理睬。
林姓女人，也就是林珂，見到敏熙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臉上露出歉意讨好的笑來，她試圖接近敏熙，解釋道：“小熙，是媽媽對不起你。當年我剛生下你不久你爸爸就出意外去世了，我沒有工作不能養活我們母子，沒辦法就去投靠我的養父母，誰知道我買車票的時候一眨眼你就被人抱走了。我找了你整整十六年，從來沒有放棄過，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認識了冬花的李先生，我恐怕也不能找到你。我沒想到我們母子倆的命運是如此相似，我也是從小被人拐賣到山裏，不過好在我養父母對我還不錯沒有讓我吃太多苦。我知道你在冬花那種地方過得不好，受了很多苦，既然我找到你就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過苦日子了，小熙，跟媽媽回去，好嗎？”
女人的話一字一句嵌進敏熙的心裏，他顫抖着哭了，為什麽不早點找到自己？為什麽讓自己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忍饑挨餓、風餐露宿之苦？
敏熙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認親，他沒辦法一下子接受生命裏多出一個陌生的角色，他需要時間冷靜地想一想。
林珂看着敏熙的樣子心疼又無措，她想抱抱孩子，但又怕他抗拒而沒有行動，她知道敏熙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事實所以說道：“小熙，媽媽等你想清楚再來接你回家，但是不要躲着我好嗎？你體諒體諒我做母親的心情，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所以我是不可能就這麽放棄的。”
敏熙沒有說話，林珂戀戀不舍地又看了看他，邊說：“那我過幾天再來找你。”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李助理跟在林珂身後也離開了，臨走時用跟來時完全不同的語氣對敏熙說：“你的身世不能完全怪你母親，她找到你不容易，好好考慮一下接受她吧。”
敏熙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他咬着唇低啜，腦子裏一片混亂。說到底他的話也沒錯，但是要自己怎麽辦呢？突然冒出一個女人對自己說是媽媽，誰一時半會能接受？
兩人前腳剛離開，艾麗就上來找敏熙，看到敏熙情緒不對就急忙問情況：“怎麽了小熙？他們對你說了什麽？”
敏熙搖着頭說不出話來，他趴進艾麗的懷裏放開了哭。艾麗一邊安撫他一邊詢問究竟：“小熙，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
敏熙漸漸平靜下來，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剛才那個女人說是我媽媽……她想接我回去……”
“你媽媽？真的？”艾麗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追問道。
敏熙遲疑地點點頭承認：“她有我在冬花的檔案和出生證明，還知道我身上有個胎記……”
艾麗聽了半天沒反應，她理解敏熙的心情，恐怕他不太好受吧？突然知道自己有了親人，激動？開心？大概還是不知所措更多一點吧。
“那你打算認她嗎？”
“……不知道，她說她一直在找我……我也不能完全怪她，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艾麗想了想說：“要不你問問韓雅晨，看他怎麽說。”
對啊，這種時候不是正需要他在自己身邊嗎？敏熙迅速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他擦了擦淚，拿出手機給韓雅晨打電話。
韓雅晨這邊正在忙着，看到敏熙的號碼雖然奇怪他為什麽這種時候打過來但還是立即就接聽了：“喂，小熙？”
敏熙聽見韓雅晨的聲音又抑制不住地想哭，但他忍住了：“哥，你現在忙嗎？”
韓雅晨察覺到敏熙的聲音不對，立即問：“小熙，你哭了？發生什麽事了？”
“……哥，我，我有事想問你，你現在忙不忙？”
“我還好，你想問什麽？”敏熙的哭腔讓他工作地心不在焉，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我，我媽媽，好像來找我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說完就哭了出來。
韓雅晨聽出事情的嚴重性，立馬放下手頭的工作，拿起車鑰匙，一邊往敏熙那邊趕一邊柔聲安撫敏熙：“小熙，你別着急，在那等着，我馬上來。”
“嗯。”這種時候聽到韓雅晨的聲音讓敏熙無比安心，他挂斷電話，耐心地等他過來。
艾麗見敏熙挂斷電話急忙問：“韓雅晨怎麽說？”
敏熙嘴角上揚：“他說馬上過來。”果然還是他最可靠，即使正在忙，為了自己的事情他還是會馬上放下工作過來找自己。
艾麗看他沒有剛才那麽情緒失控，暗嘆還是韓雅晨厲害，幾句話就把敏熙給安撫了。不過看到韓雅晨這麽緊張敏熙，她心裏也替敏熙高興。
不到十分鐘韓雅晨就趕到了書店，剛進店裏就被迎上來的敏熙二話不說拉上了樓。
“小熙，你剛才說你媽媽來找你，是怎麽回事？”韓雅晨一坐下就直奔主題。
“哥，剛才有兩個人來找我，有一個我認識，是以前冬花福利院的院長助理，他帶着一個姓林的女人過來跟我說她是我媽媽。”敏熙直接坐到韓雅晨腿上，靠在他身上把事情的原委說給他聽。
韓雅晨皺眉：“她有證據嗎？”
敏熙點頭，說道：“有，李助理把我在冬花的檔案帶過來了，和那個女人給的醫院出生證明上的是一樣的，除了名字其他信息都沒錯，而且她還知道我身上有胎記。”
“胎記？”雖然兩人朝夕相處，但韓雅晨從來不知道敏熙身上還有胎記這種東西。
“嗯，在我腰上，是一個心形的胎記。”敏熙站起來撩起衣服把胎記給韓雅晨看，“因為這種事情巧合的可能性太小，所以那個女人說的都是真的。”
韓雅晨确實看到敏熙的腰上有一塊黑色的心形胎記，那種地方又是那種形狀确實不太可能是巧合。
“那你想認她嗎？”韓雅晨問敏熙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如果是以前，失散多年的媽媽來找敏熙，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她走，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不再是一個人，他有韓雅晨給的家，所以相較于韓雅晨，突然出現的媽媽只是個陌生人，充其量有點血緣的聯系，但對他來說，能給他溫暖比血緣關系更重要，換句話說，他只要有韓雅晨，有沒有那個空了十多年位置的媽媽都無所謂。
韓雅晨知道敏熙心裏其實是想認那個媽媽的，不然早就幹脆地拒絕她而不是在這裏煩惱了，只是他需要一個理由來接受一個陌生人成為自己的母親，所以他就給敏熙這個理由：“小熙，你看，老天爺對你多好，這麽多年過去了，媽媽還能把你找到，不管怎麽說，她能來找你說明她當初把你弄丢了她是有苦衷的。媽媽找到你不容易，你不是一直希望有家人陪在身邊嗎？媽媽來找你了，你有家人了，這不是好事嗎？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媽媽想補償你，你就開開心心地接受，其實你不恨她不是嗎？不恨她為什麽不能接受她呢？”
韓雅晨一字一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的态度很明确，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他媽媽，就應該放下怨怼原諒她，回到她身邊。敏熙對家人的期待，這也是無形中的應許，何不成全自己呢？
“哥，你說我要認她？”敏熙對韓雅晨說的話沒有反感，他确實并不恨她，于是輕輕地點頭，同意道：“嗯，聽你的。”說完靠進韓雅晨的懷裏，心裏也是有欣喜的，原來他自己其實也不排斥突然出現的母親。
找到失散多年的至親，這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敏熙把韓雅晨抱得更緊了——好像認識這個人以來自己一直就很幸運呢。
“小熙，你媽媽再來找你的時候，讓她跟你做個親子鑒定，以防萬一。”韓雅晨提醒敏熙道。
“嗯。”
韓雅晨手頭的工作還沒結束，看了看敏熙這邊沒什麽事情就打算回去上班了。
“小熙，我要去上班了，晚上來接你。”
“……不能再呆一會兒嗎？”敏熙趴在韓雅晨懷裏不肯起來，樣子像個向主人撒嬌的小狗。
韓雅晨摸摸敏熙的頭，柔聲哄道：“小熙，我還有工作要忙，不能陪你了，乖。”
敏熙不滿地撇撇嘴，但還是懂事地沒有再纏着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就起了身：“晚上要來接我。回去開車小心點。”
韓雅晨摸摸敏熙的頭，答道：“嗯，我知道。我走了。”
“我送你。”敏熙挽着韓雅晨的胳膊硬是要把人送到門口才戀戀不舍地讓人走。
艾麗看着兩人輕松的神色就知道他們對林珂這件事已經有了打算便沒有過多擔心，看着敏熙幸福的樣子在身後啧啧感嘆道：“哎呦，我們小熙啊，現在恨不得被韓律師揣兜裏帶走才好，你倆天天住一起都這樣，那哪天要有什麽事分開幾天還不要你的命啊！”
敏熙紅着臉瞥她一眼：“小艾姐，你怎麽越來越誇張了？哪有那樣啊？”雖然她說的也沒錯，今時不同往日，敏熙現在對韓雅晨是絕對依賴，絕對信任。
敏熙在心裏彎起嘴角，誰讓他愛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