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也就是在姚苒昏倒的第二天，趙家大院來了一老一小不速之客。老的六十有餘，小的不過十歲的光景卻渾身浮腫，特別是頭，像個圓球，臉腫得跟鼻子一樣高，而兩只眼睛已經不能睜開。陳為傑細心地給孩子把脈，知道孩子得了腎病。
老人自稱姓路，他淚流不停說為了給孫子治病，他們已經跑了很多醫院。現在家裏一分錢都沒有還債臺高築，無錢給孫子治病，只有眼巴巴地等死。老人不停地說他不甘心，畢竟孫子才剛滿十歲，還是他們路家的獨苗。絕望之中聽說這兒有一個神醫趙之棟，所以祖孫二人翻山越嶺一路找來。
陳為傑難過地說：“我外公現已經不在人世。”
“你外公？”
“就是趙之棟。”
“什麽？神醫他不在人世了，怎麽會這樣。”老人絕望地哭了：“神醫他怎麽會走了，這麽說我孫子真沒有救了，老天爺真要絕我路家。”
“大爺，你不要難過，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試着幫你孫子看一下。”陳為傑話剛出口，老人頓時止住哭泣，眼睛裏又浮出一線希望，他一把握住陳為傑的手，“你是神醫的傳人。神醫不在，還有你呀，我一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你救救我孫子吧，只要你能救活他，我給你下跪了。”說話間，老人“噗嗵”一聲雙膝着地。
陳為傑急忙伸手将他扶起來，“大爺，使不得。”
正在這時陳為傑的外婆開門進來，她看了看病床上的孩子眉頭鎖緊，悄聲問陳為傑孩子得什麽病？還不等陳為傑開口，老人便一五一十地把孩子看病的經過複述了一遍。才聽到腎病兩個字，陳為傑的外婆就變了臉色，她一句話不說轉身離開，很快又差楊雙燕過來把陳為傑叫去她房間，态度十分堅決說讓陳為傑不要攬這件事，人命關天，憑她的直覺那孩子已經不行了。
陳為傑面露不悅：“如果不管他，那孩子很可能就會死去。”
外婆一聲呵斥：“你從前治療過這檔子病人嗎？這孩子咋就不知道好歹呢！”見陳為傑茫然地搖頭加重語氣說：“你不知道腎病嚴重起來很難治的，咱們家的藥不是萬能的，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包醫百病的藥，也沒有包治百病的醫生。你有所不知，你曾祖父就遇過這種病人，他沒有給人家治好，那人死後他家人不講道理，還沖上門來，賠了好多錢不說還把你曾祖父的腿打折。剛才我看了那孩子，他存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再說孩子的爺爺已經說了他們跑了很多大醫院都不能治好，你不能冒這個險。雖說你剛出道不久，但輕重你應該分得清。出去就說你外公不在了，讓他們另找人看就行了。”
陳為傑欲言又止。
可路大爺一聽陳為傑說要他另找醫生，便跪在他面前：“陳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孫子的命吧。”拉扯半天，老人堅持不起來，“你答應我，你不答應我今天跪死在這兒！”
“我真沒有這個能力！”陳為傑沮喪地說：“對不起老人家，我沒有把握救這個孩子，人命關天，你還是去醫院好了。”
“你就死馬當活馬醫得了，治好治壞我都不會怪你的。”
見陳為傑還是搖頭，老人哭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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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雙燕于心不忍，她抓緊陳為傑的手小聲問：大為哥，你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你決定放棄，可這孩子才十歲，看上去多可憐，你真忍心……。
陳為傑嘆息一聲：“雙燕，你不知道，不是我忍得下心，而是我無能為力。”
楊雙燕十分不解：“無能為力，你還沒有給他看就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平日裏你不是說什麽懸壺濟事，原來你只不過是說說而已。”
陳為傑沉下臉：“你有所不知，外婆剛才說過，我家的藥對這種病無效。”楊雙燕瞪圓眼睛：“無效，你敢肯定？”陳為傑沒做更多的解釋從裏間箱子裏翻出一疊錢塞進老人手中轉身出了門。望着手中的錢，老人愣在地上。
楊雙燕躬身攙扶老人說：“大爺，你快帶上錢再另找醫生。”
“找醫生，我上哪裏去找醫生，房子都賣啦也沒有找到一個能治的醫生啊！再說孫子沒了，我一個孤老頭要錢幹嘛？”老人痛哭流涕：“姑娘，孫子是我路家獨苗，他才剛剛十歲啊，求求你跟陳醫生再說說救救孩子吧，他多麽可憐啊！”
楊雙燕跑進屋中跟陳為傑理論半天，陳為傑還是搖頭！
陳的外婆出門見路大爺在院子裏跪着上前呵斥：“你這人怎麽能這樣？跑我家跪着算怎麽一回事？錢也給你哪，你跑了這麽多醫院都治不好，我外甥還這麽小，你這明擺着不是要害他嗎？”
“你們就權當死馬當活馬醫吧，醫好醫死我都不會怪你們！”老人哭泣。
“奇怪不得！你趕緊走走，離開這裏！”陳的外婆十分不悅。
“你們不幫治我今天就不起來！”路大爺說完幹脆睡在地上。
“做人不能這樣，你孫子是獨苗，我外甥也是獨苗！你自己想想，大醫院都無能為力，你怎麽能害我外甥，他才出道，你就想讓他背負着醫死人的罪名嗎？做人不能這樣惡毒啊！”
聽到“惡毒”二字，路大爺似乎明白了什麽，跟着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楊雙燕急忙拾起地上的錢，塞進路大爺手中：“大爺，帶上錢趕緊帶孩子去醫院看吧，不要再耽誤啦！”
“把門打開，送他們走！”外婆的聲音不容置疑。
烈日下，門口樹上的知了在不停地叫着:“熱死了,熱死了!”樹下的狗狗花豆正吐着猩紅的舌頭,喘着粗氣，就連空中吹來的風也是熱乎乎的。目送這一老一小慢慢走出趙家大門，楊雙燕的心不由得陣陣緊縮！
“還愣着幹嘛？趕緊給我把門關上！”外婆的說完一臉不悅地走進堂屋。可楊雙燕還沒有合上院門，眼瞅着石頭倒在了地上，她沒有絲毫遲疑把孩子又背進家門：
“大為哥哥，孩子真的不行了，你不能見死不救的。”
陳為傑只好硬着頭皮給孩子診治。外婆進門把楊雙燕拉一旁屋一頓臭罵，罵她一點都不明事理，已經說不能治還攬這事，還說治好了沒事，治不好豈不是讓趙家背黑鍋，那你男人的前途也就斷送在你手上。
楊雙燕不敢為自己分辯，默默地聽外婆訓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