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楊雙燕回到趙家大院已是深夜。
沒想一向早睡早起的外婆竟然還端坐在堂屋。雙燕一進門，就聽她說：“雙燕，回來啦!”
“外婆，時候不早啦，我送你回房歇息！”
“不急，那事成了嗎？”外婆不動聲色。
雙燕知道外婆說的成了是什麽意思，去吳半仙那兒求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每次去都說再等等，吳半仙總是強調什麽凡是講究天時地利。一句話今天能把藥求回來，實屬不易。
聽外婆問，雙燕當即回答：“成啦！”
“這就好！”
看外婆說這話時上揚的嘴角，楊雙燕也很高興。這一路她想，得到這送子丹，也就可以順理成章懷上寶寶，外婆有了重孫，就不會看她不順眼，一天指桑罵槐。還有陳為傑也就不用夾在中間兩頭受氣。特別父母就不用一天唉聲嘆氣，總之有了這包送子靈丹，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一旁的陳為傑見她求得“送子丹”，吵嚷着要看個究竟，見楊雙燕掖着藏着不讓他看，頓時蹙起眉頭，“趕緊趕緊，拿出來我先分析分析，看看是什麽再說。”
雙燕緊緊捂住包道：“吳半仙再三交待這藥不能看，就是吃的時候還要閉着眼睛呢。別鬧好吧！”
陳為傑有些不悅：“你不是從來不迷信？我今天就是要看，萬一他給你吃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了得！”
“住口，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外婆厲聲呵道。
坦率地說，除了一直懷不上孩子，她還真是挑不出孫媳婦其他毛病。從心底裏她還是喜歡雙燕的，只是傳宗接代是當務之急，畢竟自己說不定那天早上就睜不開眼睛。陳為傑雖說只是外甥，但也是趙家和陳家唯一的血脈。
再說，這吳半仙，那可是遠近聞名的：“送子鳥”，經他手生出的孩子可以站滿一個打谷場。他的送子靈丹，真不是誰都可以求到的，而且關于送子靈丹不能看，不能見光一說，也是家喻戶曉的。聽陳為傑這樣嚷嚷心也裏很不痛快。
眼目前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讓陳為傑閉口。
卧室裏，楊雙燕合着水一大口把舌頭上的東西咽進了肚子中，陳為傑盯着她的臉問了一句：“什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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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雙燕搖搖頭笑道“不許問，保密。”
“虧你還是讀書人，這麽迷信。”陳為傑無奈地聳聳肩。見雙燕把包藥的黃紙卷起放在捏在手裏，試探了一句：
“包靈丹的紙給我幫你扔掉吧！”
“好吧！”雙燕并沒有多想，便把黃紙遞進丈夫手中，只是見陳為傑一臉興奮地接過紙，加了一句，“你可不許打開看。”
“都被你吃到肚子裏了我還看什麽看！”陳為傑不以為然。見雙燕這麽小心翼翼，他覺得好笑。要說懷孩子這事，所謂一蹴而就的靈丹妙藥，他是一點不相信。就拿雙燕來說，身體并無一點毛病，他是醫生，他還不知道這個。只是生小孩這事，要順其自然，可遇不可求的。再說這送子靈丹，以前也聽外公說過，就是點香灰，靠它來生小孩是沒有科學依據的。
但對于香灰一說陳為傑一直心存疑慮，想一探究竟。
“迷信，迷信，有時還不可不信，大為哥，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給你生個大胖小子。”雙燕一眼執着。
“當然，這也是我最大的心願。對啦，差點忘啦，廚房還炖着雞，是外婆親自為你準備的，我這就去取來。”陳為傑笑呵呵地說完就開門出去。
廚房裏，陳為傑迫不及待地打開黃紙，黃紙已經很幹淨，沒有明顯的藥痕跡。心想雙燕這家夥，怎麽吃得這麽幹淨，像用舌頭舔過似的。無奈之下他只好用食指在紙上用力擦抹，希望能有所收獲。
“你幹嘛呢？”
雙燕随聲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天，人吓人，吓死人！”陳為傑拍着胸口，“你不帶這樣吓人的！進來能不能敲敲門？”
因為太專注，雙燕這一聲紮實把他吓得不輕。
雙燕卻沒有分辨，接過他手中的黃紙，扔進竈堂。
竈堂裏蜂窩煤火苗迅即蹿起，歡快地接過那黃紙，轉眼間三下五除二把那黃紙吞噬得幹幹淨淨。
見狀，陳為傑急忙握住拳頭，把食指藏在手中間。心想只要留住手上的藥樣，不怕不知道這送子丹究竟是何怪物。可雙燕卻突然拉過他的手，一下就塞進旁邊盛水的盆裏洗了起來。陳為傑想掙脫，完全來不及。
“你這是幹嘛呢！”陳為傑大失所望。
“洗洗手睡吧！我不餓！”說話間雙燕已經合上竈臺的門，把火壓住。蜂窩煤就是這樣，缺了空氣就興奮不起來，如沉睡一般，但只要一打開蓋子，馬上又活蹦亂跳。
“聽話，我們回去睡覺吧！”說到這雙燕拉起陳的手一道走出廚房。
卧室裏，陳為傑一上床就抓住雙燕的手不放：“你趕緊跟我說說，你們今天去求藥的事！”
“沒什麽好說的，再說也不能說！睡吧，太晚啦！”雙燕打了一個呵欠，走這麽多山路，她真是困乏到了極點。他伸手把她攬進懷中粘在她耳邊：“想要寶寶嗎？”
見她點頭。他笑：“我們心往一處想，勁也往一處使，趁熱打鐵。”
“今天好困！”她一臉倦容，“明天吧！”
他撫摸她的臉，一眼欣賞：“雙燕，知道你有多美嗎？我看見你的臉紅了。”
她嬌聲嗔怪：“誰像你臉皮這麽厚？”
“誰說我臉皮厚了，厚了還會長出胡子嗎？你沒有胡子，你的臉皮比我的厚。”他笑着擁緊她。
吻頓時雨點般落在她身上。
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半年過去，“送子丹”并沒有帶來任何驚喜—楊雙燕的肚子還是平平的沒有半點鼓起來的意思。這之後，楊雙燕已記不清她和母親去白馬廟，多少次燒香跪拜，盡管廟宇已遭破壞，他們固執地認為心誠則靈，折騰過去折騰過來孩子還是沒有動靜。
這天清晨，外婆一起床看到院子裏正在給花澆水的楊雙燕，一陣無名火起張口便罵了起來，楊雙燕一聲不響出了門。看着女兒眼含淚水進了家門，楊尚仁夫婦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們決定帶女兒去縣城找醫生瞧瞧。
“找醫生？大為不就是醫生？”楊雙燕皺起眉頭。
“這不一樣，他給你看了三年了也沒有看出個什麽明堂，就只會說身子骨弱，我看未必。我們還是去給醫生看一下保險。”楊尚仁沉着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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