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是一個悶熱的下午，林如娣在課堂被系主任叫出課堂，說醫院打來的電話，姚苒想見她最後一面。
林如娣乘車趕到醫院，姚苒已經昏迷不醒，林如娣搖着她身子，流着淚水：“姚苒，你醒醒，我是林如娣，姚苒。”
姚苒慢慢睜開眼睛，定定地望着林如娣好像有好多的話卻說不出口，彌留之中她用盡全身力氣将手中的紙條塞進林如娣手中，用最後一絲力氣握了握她的手，笑了笑，嘴唇煽動卻沒說出一句話就永遠地走了。
“姚苒。”林如娣呼喚她的名字，淚噴湧而出。
姚苒留給林如娣的是一張字條，上面除“昌林市新平縣上灣村第二監獄于志國”的字樣外，其它再無一字。
姚苒在彌留之際把于志國的地址交給她，姚苒雖然沒說一句話，但林如娣清楚她想要說的話。姚苒把于志國的地址給她，無非就是要林如娣代替她寄課本和試卷給于志國，完成她未了的心願。期末考試一結束，林如娣就按姚苒留下的地址繼續沿用‘吳盼盼’的名字将試卷寄給這個叫于志國的犯人。
在去郵局的路上林如娣尋思着姚苒為什麽一直不用自己的真名？這其中肯定還有蹊跷，于是她決定不能把姚苒的事告訴他。怎麽辦？她找出姚苒生前在暑假裏給她寫的一封信，認真研究起她的筆跡，并模仿姚苒的字體把課本寄給了他，用的仍是‘吳盼盼’這個名字。試卷寄出不久，沒想到林如娣竟然在宿舍值班室發現于志國的來信。
值班員懷疑的眼神：“這是你的信。”林如娣“嗯”了一聲轉身離去，值班員朝她投去輕蔑的一瞥。
宿舍裏，林如娣迫不及待地打開于志國的信，可信裏只有一行字：“請你告訴我姚苒出了什麽事？”
林如娣眉頭緊鎖，望着手中的信發呆。姚苒都不肯告訴他真實的名字，權衡再三，還是決定不把姚苒的事告訴他。林如娣嘆息一聲把信鎖進抽屜。可沒多久又收到于志國的第二封信，這回信裏卻只有三個字：“為什麽？”
林如娣無奈地把信鎖進抽屜。這下糟了，于志國如同着魔似的來信，卻都是那三個字：
“為什麽？”
看來自己碰到一個認死理的人。
猶豫再三林如娣還是決定不告訴他真相，信又被鎖進抽屜。但她決定給他買幾本小說，他那兒的生活一定很枯燥。
書店，林如娣買了一套《戰争與和平》後離開。書寄出去了，林如娣卻再也沒有收到于志國的信，他人好像從地球上蒸發了。
結婚不過三年的時間，像很多柴米夫妻一樣，楊雙燕和陳為傑的婚姻在經歷了新婚的好奇和甜蜜的磨合後生活很快趨于平淡，更糟糕的是楊雙燕一直沒有懷上孩子，為這事，她沒有少挨外婆的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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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雙燕和陳為傑結婚的第一年還好，外婆也沒說什麽只是說讓他們都抓緊點，怕自己等不及。可一年過去，孫媳婦的肚子沒有半點動靜，外婆開始抱怨，嘀咕什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背着楊雙燕說她是一只不會下蛋的雞，讓陳為傑重新找一個得了。
到了第三個年頭，外婆當着楊雙燕的面就說，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話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根本就不在乎楊雙燕的感受？奇怪的是楊雙燕卻從來不回外婆一句嘴，實在聽不下去就跑回娘家在幾天再回來。
時間長了，陳為傑也表露出不快，可楊雙燕的肚子就是不争氣。聽外婆整天不停地唠叨，他心急如焚，作為醫生，陳為傑也瞧不出妻子身體有什麽病，就認為可能是她從小體弱多病，就給她用了不少滋補的藥加以調理，但無濟于事。
楊雙燕天天吃藥，卻不能懷上孩子，村裏的人議論紛紛，漸漸的神醫的妻子有病，不會生養孩子像長翅膀飛到四鄉八寨。大家衆說紛纭，楊尚仁夫婦也很着急，他們把菩薩請到家中，每天燒香叩頭，還翻山越嶺帶她去求那個遠近聞名的吳半仙。
太陽在天空中火辣辣地照着。柿子樹下目送父母前後進了吳半仙家門，楊雙燕的心不由得一陣慌亂。
屋子裏，吳半仙端坐在正對門口八仙桌旁紅木椅上,楊尚仁畢恭畢敬奉上用紅紙包裹的糕點和兩瓶用紅線捆綁在一起的二鍋頭酒。吳半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掐着手指骨節，口中念念有詞。楊尚仁和妻子則候在一旁的板凳上，泥塑木雕似的默不做聲。
柿子樹下，楊雙燕觀察着落葉上的一只小蟲子，它正津津有味地啃着樹葉，路人則不時地朝楊雙燕投過好奇的目光。
屋子裏很靜，約摸一袋煙的工夫一只翠鳥飛到窗臺上“叽叽喳喳”歡快地叫了幾聲撲展翅膀飛走了。少頃，吳半仙慢慢睜開眼睛煽動着嘴唇：“是時候了。”
吳半仙起身移步到裏間，出來時手上拿着黃紙，他将其中一張黃紙置于一旁的香爐上點燃，那紙即刻發出刺眼的光芒伴随一陣“辟哩叭啦”的聲音後很快卷曲成黑灰。吳半仙遂将那黑灰小心翼翼放在另一張黃紙中，又加入一點香灰裹起包裝好放在香爐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末了手一揮，一臉的煞有介事。
“可以了，讓她進來吧。”
楊雙燕跟在父親的後面忐忑不安地走進紅鐵門。柳玉珍對女兒耳語幾句，楊雙燕便在菩薩像前虔誠地跪下，認認真真三磕頭。爾後楊尚仁放下一個紅包才取走香爐前的黃紙包。出得門來，楊雙燕瞟了一眼父親手中的黃紙包，悄悄說：“爸，這就是吳半仙的‘送子丹’，給我看看好嗎？”楊尚仁把黃紙包小心謹慎揣入懷中，“不能看，你忘記了，上次來吳半仙就再三交待過，你吃的時候都不能看，還要閉着眼睛。”
“老楊，你說有用嗎？”路上柳玉珍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沒用我們這大老遠的來幹什麽，廢話少說，心誠則靈，你就等抱大胖孫子就行了。”楊尚仁喜滋滋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