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吳彬雖說具備牛高馬大的身材和人畜無害的臉,又同時擁有留學生和大學老師兩塊招牌,家庭更沒有什麽好說的,無可挑剔!在當時,對小女生來說何止是吸引,完全是殺傷力。他屬于那種看一眼也許會心動,處下來會難受的人。在林如娣眼裏他唯唯諾諾,氣量狹小,喜歡在小事上較勁,不太像個男人。何況她們宿舍的人一直就沒有把他當老師,一則他比她們大不了幾歲,二則他經常在宿舍說話東一句,西一句,大家也沒有把他當老師,在一起說笑口無遮攔。

林如娣何嘗不是這樣看他,何況吳彬一直就知道自己有男朋友,而且還同方強戰過圍棋。說起圍棋,他倆也算棋逢對手,在那黑白世界博弈,大戰好幾回合,殺得是人仰馬翻,血流成河。兩人卻互相不服氣,每次下棋都茶飯不思。後來他倆再遇見,林如娣直接拉着方強的手離開。她怕他們紅着眼噴着火怪獸模樣。下個棋而已,又不是争飯吃,急喃!

但無論如何,自己跟方強處朋友,方強已經為了她放棄保研留校的機會,他也很清楚,當時還說方強沖動。現突然間捅破紙提出來交朋友,偏偏在畢業分配這個節骨眼上,真有些讀不懂他?思前顧後她不敢告訴方強,怕引起方強不必要的誤會,于是采取冷處理裝着不知道,沒想到吳彬卻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這天黃昏吳彬衣兜裏揣着兩張電影票,帶着一只玫瑰來到她宿舍正式向她闡明心扉。

宿舍裏恰巧只有林如娣一個人,她沒有接他紅得發黑的玫瑰有些膽怯心虛地說:

“對不起,你也知道我已有了方強。”

吳彬不以為然,熱切地望着她,“我想對你說的是只要在你沒有出嫁之前我就有追求的權利。”

他的回答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印象中這應該是他最有男子氣概的話了。一時間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話,猶豫半天才說:“我不想跟你探讨權利的問題,愛應該是雙方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只喜歡方強。”

吳彬卻再度表現出無所謂,并出其不意把她攬進懷裏。

“不。”林如娣用力推開他,并在他臉上留下一個響亮的耳光,跟着迅速從他身邊掠過,風似的刮出宿舍。

林如娣驚魂未定沖出宿舍,望着街道上如梭的人流,她很快又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太沖動。但這件事來得太快,她當時根本就沒有過大腦,也沒有來得及去想這種處理方式對她的畢業分配有多大影響?她突然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思前顧後她還是給方強電話。

方強在電話裏沉默了幾分鐘說: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處理。”

林如娣納悶:“你打算怎麽辦?你千萬不要打電話去問他,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心胸一直狹窄,現在不能得罪他的。”

“這個我知道。”

“他會不會在分工的問題上做文章?”林如娣十分擔心。沉默了一會兒,方強說:“別想那麽多,我多少對他有些了解,太露骨的事他不會做的,安心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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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那位哲人說過:人的一生要走的路很多,但關鍵的只有那麽兩三步。畢業分配畢竟是人生重要的一步,這一晚林如娣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事實很快證實林如娣的擔憂并不多疑。在用人單位名冊上還有省教育廳,但最終宣布的分配的名單上卻不是她的名字。林如娣蒙了,不知是那瓶酒作怪還是誰在背後做了手腳。吳彬,不用說肯定是他搗鬼,堵着一口氣她真想去找他理論,但她終歸還是說服自己沒有去。她只是通過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在外地進修的方強。方強心急火燎把電話打到教育廳的熟人處,但為時已晚,說局裏開會臨時決定要個男生。

按學校規定如果沒有接收單位,那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這就意味着她只有回到姚安縣,再由縣上分配。

方強提前回來商量了半天,還是沒有一個頭緒。見林如娣愁眉不展方強嘆息一聲:“這事我也有責任,我不應該逼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他拉起她的手:“對了,我今天在教育局遇到我的校友劉策,如果不行你就到他們廠去工作,聽說那兒的環境還不錯,只是在城郊,不過是省城戶口。”

林如娣并不知道方強口中的劉策,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看方強一臉的自信,她懷疑地看着他:“他說得上話嗎?”

“廠長的乘龍快婿,你說能不能說上話?”

“看你那份得意勁,就像你是乘龍快婿似的。”

“無聊,有了你我這生人就別無所求。”

“看你一天熱鍋螞蟻似到處亂竄,真受不了。其實回去建設家鄉也沒有什麽不好,你忘記你的當初在清水河畔的铮铮誓言:要讓新橋換新顏!”

“天真。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對你而言省城戶口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他,以後調來這方便多了。事不宜遲,走,現在就給劉策打電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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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堂兄把大牛欺負楊雙燕的事當說閑話告訴了蜜月旅行回來的陳為傑,陳為傑當下氣得臉都白了,當即找一個外鄉人幫忙,在路上故意找茬把大牛狠狠地暴打了一頓:大牛的門牙打掉兩顆,腰被跺了幾腳,肚子上挨了幾拳,下身差點被打爛,鼻青臉腫是當然的了。躺在家裏一星期才下得了床。而那兩個外鄉人打打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天知道是往哪個地縫裏鑽出來的,問他大牛,他也一問三不知。只說那天中午吃過飯他在地裏幹活路,有兩個人騎摩托車過來,向他打聽一個人,他恰好不知道就如實奉告,那兩個人卻耐着不走,還無端地譏笑他,罵他蠢,長得像驢,他一時火氣上來也罵了他們,對方掏出棍子就往死裏打。他說就連那兩個人長什麽樣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被他們用棍子打昏在地。

大牛被打,說什麽的都有,加之他那個地方也被打,又是緊緊挨着他想欺負楊雙燕之後不久,起先人們很快就聯想到楊雙燕,再想她可憐兮兮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什麽朋友和親戚可以出手,她爹又那麽老走路都一步三搖,即使被人欺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事實上大牛被打的當天夜裏,大牛當村長的爹就帶一幫人氣勢洶洶闖進楊家,盤問半天也沒有問出個究竟,看得出楊家對此事一無所知,威脅了幾句氣蔫蔫的走了。

大家也曾經懷疑過陳為傑,但看他自從把楊雙燕趕出門後就再也沒有管過她,游山玩水回來成天和新媳婦粘在一起;再說就在大牛被打的當天,陳為傑還主動到村長家給他療傷。雖然曾有人猜測他是貓哭耗子,懷疑歸懷疑但無任何真憑實據,加之陳為傑平日人緣不錯,也就沒有再往深處去想。只是說大牛不知好歹敢罵人家外鄉人,平日在村裏仗着他爹橫行霸道,這回遇着惡人吃了苦頭也合該他倒黴。

大牛被打,最開心的還要數楊雙燕,不知是誰替她出了這口惡氣。但她絲毫也沒有把這和陳為傑聯系在一起。聽說陳為傑去給大牛療傷,她氣得咬牙,更恨得咬牙,不管怎麽說陳為傑和她畢竟夫妻一場,大牛想污辱她,陳為傑反站在大牛一邊,天底下那有這種道理,她認定陳為傑是世界上最薄情寡意的負心漢。

楊雙燕做夢也想不到陳為傑會在大牛被打後的一個月突然跑來找自己。

這天下午楊雙燕帶着自己家的狗來福在地裏鋤草。

太陽太辣,來福拖着長舌,大口喘着粗氣,在田邊地頭繞了幾圈後熱不得悄悄地鑽進瓜棚躲涼。楊雙燕覺得頭有點昏,她還不習慣在大太陽下幹活,不一會兒的功夫也跑進瓜棚歇息。

她揩了揩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頭枕着雙膝,覺得眼皮沉沉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來福卻突然“汪汪”叫了兩聲,她微怔了一下,緊接着黑虎突然跑進來用鼻子不停地嗅她的腳,還用舌頭舔她的褲子。

“黑虎。”楊雙燕十分的吃驚,因為自從離開趙家大院的那晚,黑虎陪她在這渡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就把它支回去了,怎麽現又無端地跑來。幾天不見它好像瘦了一圈,她欣喜地撫摸它光滑如緞的毛,沙啞着聲音:“黑虎,你瘦了,你怎麽跑來了?你想我了是不是?”聽見外面細碎的腳步聲一擡頭陳為傑已站在瓜棚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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