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次日,林如娣進城找到方強,方強還真給她弄了一張證明。看着證明上紅豔豔的印章,她感嘆不已:“現在什麽都可以做假,今天證明是假的,明天結婚證也就是假的。”

方強伸手捂住她的嘴:“別胡說八道,結婚證明怎麽會是假的?是你和我這兩個真人去領的。”看他緊張兮兮的樣子她聳聳肩膀笑笑:“那要真打了結婚證才算數,萬一民政局的人火眼金睛識破你的陰謀詭計就真是不好說了。”

方強沒好氣:“陰謀詭計,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她一聽轉身離開,方強疾步追出門來。

“不會吧,心眼這麽小,不過一句玩笑話而已。”他說。

“既然你認為我是狗,那你就不用理我好了。”她邊說邊摔開他的手。

“得,我是狗,你不是。你今天怎麽了,那根筋出錯?”

“我可不願意跟個狗結婚。”她大聲說。

“好,好,就算我剛才什麽都沒有說。”方強擺擺手:“求求你聲音小點,對我有什麽意見我們進門擺開說。”林如娣嘴一撇,擡頭望天。

方強長籲了一口氣,“說好今天去打結婚證,如果你不想結婚,我不會勉強你的。在這節骨眼上你好像對我有一肚子怨氣要爆發似的,你就竹筒倒豆子,幹脆點。”

“是啊,是你喊我上來打結婚證,你卻說人家是狗?今天是什麽日子,到底是誰對誰有怨氣要爆發了?”

“又是這個狗話題,狗有什麽不好,忠實、可靠、知恩圖報。我記得你小時候你母親抱着你到我們家左一聲狗狗,又一聲狗狗,就是你不經意打個噴涕也要說百歲千歲,跟狗狗同歲,你還不是樂哈哈的張着嘴一個勁的傻笑。現在長大了,比狗高了,了不起了。”方強的話還沒說完,林如娣一掌把他推開,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一用力她整個人擁在懷。

良久,他盯着她的臉,手插進她頭發犁田似的柔聲說:“到此為止都是我的錯。”他的嘴粘在她耳邊,“我是你最忠實、可靠、知恩圖報的寶貝狗狗。”不知是他把耳朵弄癢癢還是她原諒了他,反正她一下“哧”笑出聲。

方強和林如娣手牽着手進了民政局。

林如娣一路都唠叨假證明的事,還說要是被識破那多沒面子,萬一傳到工廠那更加糟糕透頂,說不定工作都保不住,因為她還沒有轉正。

一席話讓方強差點兒就打退堂鼓,但又有些心不甘,何況他已經跟領導說今天就打結婚證,因為明天就要分房。事到如今只有見機行事。出乎意料的是結婚登記處那十分富态的吳同志接過他倆的喜糖,眼睛只盯着他倆動人的臉,嘴上樂呵呵的一個勁地說祝福的話,壓根就沒有去深究什麽證明的真僞,只是讓他倆去體檢。

Advertisement

林如娣有些嫌煩,方強卻一臉的興致,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就來到指定的醫院,一小時後他倆握着體檢合格證明再次站在吳同志的面前。吳同志接過證明瞟了一眼放在一邊,認真對照他倆的合影,确認無疑便貼在那大紅的本本上說:

“你們真是天生的一對,恭喜兩位,我祝願你們幸福。”

如此順利,令人難以置信。

辦證出來,方強情不自禁抱着林如娣在登記處門口旋轉一圈得意地笑:“如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老婆了。”他放下她,粘在她耳邊;“老婆。”随即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太難聽了,早知如此,我才不和你領這個紅本本。”她用手拍打他的背,故作生氣狀。

“想想,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找個地方慶賀慶賀?”他又親了她一口。

月亮灣餐廳,玲珑別致,燈光變幻莫測,浪漫的音樂四處流淌。紅酒已經滿上,紅燭已經點燃,桌上的錦盒已經打開。跳動燭光中,方強取出錦盒中那枚黃金戒指,握住她的手,溫情脈脈地戴在她蔥白似的手指上,他動情地吻了吻她的手,一臉認真。

“你幸福嗎?”見她含淚點頭,方強動情地說:“我相信此時此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幸福,真的。”

回到廠,林如娣并沒有急于去給證明蓋章,結婚證領了房子也到手不急于一時,何況領導并不樂意自己才工作就領結婚證,這事能瞞一天就一天,也免得同事說三道四。第二天去辦公室,她閉口不提領結婚證的事,還特意把戒指取下放在包裏。

沒想到臨要下班王勇來她辦公室開門見山:你和方強打結婚證了嗎?她愣了一下,略帶緊張地說:

“主任,我才工作眼目前還不想考慮這個問題。”

王勇盯着她的臉:“你不是說要大房子的又不想要了?”

林如娣臉紅了。王勇笑道:“結婚是一個人的終生大事,不能說為了分房子就心急火燎不顧及一切。”

見林如娣低頭不語,王勇又是一番語重心長的說教,林如娣在一旁不停地點頭稱是,暗自慶幸沒有把打結婚證的事公開。

林如娣下班在宿舍門口遇見劉策。

“回來了。”他興高采烈望着她,“如娣,我們一起出去吃飯,今天我請客,聽說菜市場門口新開張的那家餐館味道不錯。”

聽他開口就喊自己“如娣”,林如娣覺得很不自然,轉念一想方強也說過他的這個朋友就是這幅德行,說話毛腔腔的和他計較沒意思。

她打開宿舍門:“請随便坐,怎麽想起請客吃飯,遇到什麽高興事,過生日?”

她取下肩膀上那鱷魚皮紋似的小包甩在床上,跟着一屁股坐在床上。劉策掃了她宿舍一眼,拉過椅子背對着她,腳一擡騎在椅子上像老朋友似的盯着她笑:“難道說非得過生日才吃飯不成?”她幾乎能聽得到他喘氣的聲音,望着他亮亮的眼睛,她極不自在用手理了理頭發:

“當然不。我只是想上館子吃飯必定什麽理由。”

“吃飯還需要理由?”他盯着她的臉。

“算了,跟你拌不清,斷章取義。”她歪了歪頭,顯得有些尴尬。他卻笑了起來:“說句實在話早就應該請你出去搓一頓只是這幾天又去出差。”

他說話的語調很輕,很忠懇讓人覺得舒服。

稍頓他問她對這個地方印象如何?工作感覺怎麽樣?她想發表感慨,又覺得不能掃他的興,畢竟是通過他才來到這兒的。她略微想了想微笑着說還可以,還補充說這兒空氣很好。沒想他卻把她想說的話全部說了,他說這兒很枯燥,地方太小,太閉塞,時間呆久了會把人變成一個憨包。還說他自己來了兩年同學聚會與別人相比就好像落後了人家好幾年。聊到這他打住話題,站了起來說:“走吧,給你接風,我們吃飯去。”

“真要出去吃?”她顯得有些猶豫:“都有哪些人去?”

“就你和我。”劉策說。

“只有我們倆?”林如娣顯得有些為難。

“怎麽你想帶朋友去?”

“方強沒來,他早就說過要請你搓一頓的。只有再找機會。要不是你幫忙我也不能來這兒上班,還沒有謝謝你呢!”

“要謝簡單,只要你肯賞光陪我出去吃飯就算是謝了。”聽他這麽一說她也不好再說什麽莞爾一笑,“好說,那說好今天是我請客。”劉策拍了拍巴掌:“你請客?那感情好,有人請客還不好!走。”

林如娣和劉策并肩走下樓梯,剛到樓梯口就聽見值班室電話響,說不定是方強的。林如娣才閃過這個念頭值班員真的一句話不說就把電話遞給她。

林如娣伸手接過來電話,“謝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