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林如娣回到工廠時已是晚上十點。
颠簸一天的車她覺得渾身像散架似的。值班室那個胖阿姨一看見她就叫了起來，說她男朋友方強給她來過好多電話，還說方強交待一看到她立馬讓給他打電話。
可林如娣撥了兩次都是占線。
“我都快變成你倆的話務員啦，你知道嗎？今天我跑你宿舍找你都是好幾趟，他說有非常重要的事務必今天跟你講。”
胖阿姨說道這見林如娣放下電話一聲不響上樓梯，大叫起來：“怎麽？你不等等！過不了幾分鐘他又打來。”
“我現在有點累，等明天再說好了。”林如娣一臉難為情。
“也是，晾他一下也好，天天電話查崗，管得也太緊了點，生怕你長翅膀飛，怕成這樣幹脆用繩子捆起挂在腰上還可以當随身聽多好！”
懶得聽胖阿姨沒完沒了，林如娣加快了步子。
她一進宿舍便重重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此時她真想痛痛快快地睡它三天三夜。卻聽胖阿姨在大聲叫喊她的名字，不用說肯定是方強的電話，她懶洋洋地下了樓。
值班室裏無人，見電話擱在桌子上林如娣伸手拿起對着話筒有些不耐煩：“喂！”
“你是林如娣？”
“嗯，你誰啊？“林如娣一臉困倦。
“于志國。”
聽到這三個字，林如娣吓了一跳，于志國，他竟然給自己打電話。她把電話換到另一只手，咬了咬嘴唇，“你現在哪裏？”
“我家門口的商店裏。”
“哦,你回到家了。”稍許林如娣道：“你父母他們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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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六年不見，他們還好嗎？于志國回頭望着家中那穿透窗戶玻璃與黑夜交融在一起既熟悉又溫暖的燈光，竟然有些語塞，半晌才怯怯地說：“我還沒有回到家。”
“是嗎？”林如娣頗感意外，想他到家門口還沒有進家門就先給自己打電話，她心裏閃過一絲莫明的快意。轉念一想莫不是他沒有膽量回家？六年了，他父母從來沒有去監獄看過他，但不等于他們就不愛他，她認為天底下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正尋思如何開導他，卻聽他說：
“既然你安全到廠就行。”
她想說謝謝他的關心，可話沒出口他已經摞下了電話。
他怎麽說摞就摞！放下手中的電話，于志國還記得起打電話關心關心自己，說明他還是滿有人情味的，忘了問他電話號碼，他家門口有電話，他自然還會打來。她一路走，一路想。剛上樓梯電話又突然想了起來，莫非剛剛是線路故障，他又打回來！想到這，她匆忙回到值班室抓起電話：
“喂！你好！”
對方沒有出聲。于志國，沒說的肯定是他！三錘打不出一個響屁，不是他還會有誰？林如娣想了想：“剛才電話斷啦，時候不早啦，你趕緊回家吧！”
“回家，你還知道回家！”
一聽是方強的聲音，林如娣突然笑了起來，卻聽方強在電話裏嚷嚷：“你讓誰回家呢，聲音這麽柔！”
“我同學，別小肚雞腸。”林如娣随口一說，“對啦，聽值班室說你有十萬火急的事務必今天告訴我，說吧，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方強沒好氣地問。
“剛回來。”
“那你為什麽不給我電話？”方強追問。
“我正準備打，你電話就來了。”林如娣懶洋洋地說，“
“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今天你去了哪裏？我可是打了幾十個電話。”聽方強這樣說，林如娣撇撇嘴：“我能去哪裏！什麽事，火燒眉毛？”
“沒心沒肺！”方強悶悶不樂地說；“沒事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
林如娣打了一個哈欠：“我有點累，明天聊吧我困了。”卻聽方強又說：“忍耐一下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猜猜是什麽好消息？”見她半天不出氣他提高嗓門：“我說話你在聽嗎？”
“你會有什麽好消息？”林如娣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們單位馬上就要分房子，這不算是好消息嗎？”
“分就分，也沒有什麽？”林如娣淡淡地說，“反正你說過你們單位分房子是老天下大雨，人人都有份的。”
“的确是人人有份，我想問你的是你喜歡大的那份還是小的那份？”方強語氣中顯得無比興奮。
“你認為這也是問題嗎？誰都知道飽吃不如寬住，當然是大的。傻瓜。”
“我明白了，這麽說你答應馬上就和我結婚了。”
“馬上結婚？你也太誇張了點，我才參加工作。最起碼也得等到明年的今天轉了正再說。”
“真等到那個時候稻水都過了幾秋田，你住小房子得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很簡單，結婚的人住大房子，不結婚的人住小房子，方案基本已定。換言之，你如果是想要大房子的話就結婚，不想的話就明年的今天再結婚。”
翌日，方強心急火燎打來電話，林如娣不好再堅持，同意了他先領結婚證的要求。可當林如娣去辦公室找劉彬開證明卻只有王勇副主任在。一聽她說想開結婚介紹信，王勇眉頭鎖緊：
“結婚？！！小林你這才來了幾天？”
林如娣紅了臉，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很肯定地告訴領導她不是說馬上就要結婚，只是先打結婚證而已。王勇盯着她的眼：“打結婚證其實也就等于結婚，這沒有什麽質的區別。恕我直言，小林啊，你剛從學校出來應該是躊躇滿志，怎麽剛才參加工作就忙着去考慮結婚這個問題，你不覺得太早了點？”
“我和男朋友只是為了房子，結婚是以後的事。”說這話時林如娣臉紅到耳根。王勇疑惑地望了她一眼，“為了房子？照理你還沒有轉正，我完全可以不批，但你如果要堅持我也不好說什麽，我也不敢違背婚姻法。只是這種事要是傳開對你影響不好，畢竟你剛來上班沒幾天。作為你的領導，我建議你回去再想想，想清楚了再來也為時不晚。”
林如娣沒有再堅持，轉身迅速逃走。她抓起桌子上的電話，把領導不同意開證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方強。
“你好好跟你們領導說，我們只是先打結婚證，并不是說馬上就要結婚的。”電話裏方強煩躁起來。
“打結婚證和結婚不存在什麽質的區別。”
“當然不一樣。時間緊迫，等房子分下來就什麽都晚了。如娣，我已經跟生活服務公司領導說我們正在辦理結婚事宜，這事恐怕是一個廠都知道了，你不會臨陣脫逃，撇下我不管罷？明天是最後的期限，你務必開證明上來我們一同去領結婚證。”
“看來我只有豁出去了。”林如娣放下了電話又走進廠辦公室。聽她支支吾吾說半天，王勇不好再說什麽一臉不悅地給她開了證明。
林如娣握着證明去蓋章卻發現謝師辦公室的門上了鎖，一打聽才知道她今天出差去了。沒有蓋章證明也不過是一張白紙，林如娣心事重重來到辦公室，又撥通了方強的電話。
“幹脆我想辦法給你開個證明好了。”方強的這番話讓林如娣十分震驚，“你開國際玩笑？怎麽可以這樣？”
“我說行就行，沒事，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着。再說你們主任開具的證明已握在你手中，只要那個什麽謝師回來象征性地在上面壓個紅圈圈不就萬事大吉。”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