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辦公室裏，林如娣木然地聽着單瓊叨唠她第一次到男朋友家的事。
“如娣，他家太好玩啦，一家人抱成一團，不管做什麽都是全家總動員。他媽媽煮飯，他爸爸洗菜，他和弟弟妹妹外加上我都在撿菜。沒有一個在旁邊跷二郎腿當監工的。就是自己第一次進她家門也不例外，照樣跟着大夥一起幹活。想我爸爸和我哥在家天天吃現成的，真應該帶他們去開開眼，什麽叫一家人！”
“的确，男的大都不喜歡做吃的。這樣好，家務全家總動員我就喜歡這種氛圍！一家人就應該這樣的。”林如娣小聲附和，
“是啊，家就要這樣！”單瓊笑眉開眼笑，“我也是覺得這樣很好。他父母都是高級工程師，做什麽都有板有眼，很平易近人，說話很溫和，很民主，沒有一點架子！”
“家夥，看你美的！”林如娣由衷地說。
“還有更好玩的，他們家做菜，肉不單獨炒，而是串到每樣菜裏，所以每樣菜都很好吃。”
“哦！他們是香海人吧！”林如娣問道。
“不是你相像的那樣舍不得吃，而是習慣。再講點好笑的。我進他們家門那天時穿牛仔褲，他家人看我的樣子像看怪物！”
聽單瓊這樣說，林如娣饒有興致：“牛仔褲滿大街都是，他們怪喃呢？”
“我也是直接蒙瓜，手足無措。後來男朋友才說他們家有個習慣，女子從來不穿褲子，都是裙子！”
“還有這種習慣！有意思。”林如娣笑。
“你講講你去方強家給我聽嘛！”單瓊說着摸出兩顆棒棒糖，“一人一顆。”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兩家一直都是鄰居，生活習慣都差不多，沒有什麽好講的！”林如娣邊說邊剝去糖紙，将棒棒糖塞進嘴裏，“味道不錯，我喜歡的檸檬味。”
“你長這麽漂亮，又溫柔可愛！他家人一定很稀罕你吧，是不是那種棒在手上怕飛掉，含在嘴裏怕化掉那種！”
聽單瓊這樣說，林如娣放下眉眼，“誇張！”
不由得想到自己在方家待遇：方家人好像一直不待見她，自從方強畢業分工她便成了他家的仇人，特別是他母親朱珠，看自己的眼神就再沒有一點暖意，還有那個大哥方睿，林如娣想起來都害怕，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跟她上輩子有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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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欺負你啦，看你突然不高興！”單瓊試探了一句。
“沒有，只是沒有你說的種種，平平淡淡的！”林如娣說着看了看表，要準備下班啦，我收一下東西。
“如娣，你家方強幫你找到單位了嗎？”
這話着實吓了林如娣一跳。調動的事一直處于保密狀态，林如娣從不敢對外說，她是怎麽知道的她也不得而知。
“誰說我要調走了？別聽風就是雨。”林如娣正色道。
單瓊呵呵一笑，滿不在乎地說：“你家那位在上面，你不可能一輩子窩在這山溝溝裏，這不是亮蛋上的虱子明擺着嗎？放心我不會擡出去說的。”見林如娣低頭不語，又壓低聲音說：“現在找單位，特別是好一點的單位，全憑關系的。你聽說了嗎，陳麗娜的叔叔，是省委組織部的，聽說馬上就要當市長，她家關系可硬了，她大學畢業憑她叔叔的關系進了電視臺。再說劉策跟她好，還不是看中她家庭背景，否則憑喃？不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本無可厚非！”
聽她這樣說，林如娣心裏頓時空蕩蕩的，一時間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好像靈魂被人抽走突然失去了精神寄托。從內心來說她真的有點對劉策割舍不下，她甚至覺得她喜歡劉策的程度某種意義上超過她和方強多年的感情。
下班回到宿舍，林如娣躺在床上，謊稱頭疼，晚飯也沒吃。昏乎乎睡到半夜醒過來，就一直睜着眼睛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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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劉彬一進辦公室就板着個臉問王勇去了哪裏？
王勇一個星期沒來上班了，也沒打個電話，只是丢了句話給林如娣說要出去幾天辦點事。聽劉彬問起，林如娣一時間還真不好說什麽？畢竟人家是領導，領導幹什麽，領導去哪裏，除非領導願意說，否則作為下屬的自己是無權過問的。
平日裏她就發現這兩個頭兒在關鍵問題上各吹各打，作為秘書，有時她真的感覺無所适從。
“王主任去哪裏真沒跟你說？”聽劉彬這樣問，林如娣權衡了一下道：“沒說，他只是說要出去幾天辦點事。”
“辦什麽事？”
“他也沒說。”
“他也太自由了，記住，他回來你馬上讓他去三會議室，搞什麽名堂，也太狂啦！”
“好的劉主任，我會的。”
劉彬一聲嘆息，搖頭走開。
目送劉彬的背影離去，林如娣腦子裏出現劉策的身影。诶，這家夥跑哪裏去啦，又玩人間蒸發。莫非他人已經調走了，她無力地仰面看着天花板，想到單瓊說的，劉策看中陳麗娜是因為陳家的背景，一想到這點林如娣就很傷心。她傷心劉策怎麽也是勢利小人。不想則已，越想越氣。聽見桌子上的電話響都懶得伸手接，直到劉彬嫌吵在他辦公室大聲提醒，她才抓起電話。
電話是于志國打來的，他說想到這兒打工，讓林如娣幫忙問一問行不？
放下電話，林如娣暗自思忖：劉策已令她煩惱不堪，于志國這個怪人到廠又會是什麽樣的情形，要是別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又會怎樣看自己？她突然後悔說可以幫他在廠裏找工作這件事，要是她不說可以幫忙介紹工作，他也不會想到來這裏的。
這下好了，他如果來了，周圍的人知道他是從監獄裏放出來的，還不小瞧自己？轉念一想無論如何自己都應該幫他。姚苒在世說過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他，幫他找個工作完全應該。
想到這，林如娣撥通了廠供銷科王經理的電話。
“王經理嗎？你好，在辦公室啊，太好了，正要找你呢。”
“林秘書啊，聽到你聲音真是太難得了，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廠子裏又要什麽新的動作？”
“太敏感了。”
“不是敏感，全國人民不都在講再就業，我還以為林秘書是不是又要往我這兒塞待崗的人了。”
“廠裏才有這個計劃，實施還早呢，即便如此那也輪不着我來通知啊，看你挺會說笑的。找你，不是公事，是私事。是這樣，我有個熟人想在你那找份臨時工差事。”
“可我這兒臨時差事都是一些無人問津的髒活苦活啊，林秘書的朋友啊，怎麽能幹這些？”
林如娣猶豫了一下說：“也不是很熟，确切地說是只是朋友的朋友。”
“噢。這樣啊，那原料庫剛好有個空缺，只是怕委曲你那熟人，反到得罪我們林秘，不值的。”
“那裏，你是在幫我，先謝了，對了，他具體做什麽呢？”
“現只有裝卸崗位缺人，這個工作有一定的彈性，忙起來很忙，沒事時也很清閑，不過全是體力活。”
“沒關系，他有的是力氣。那就說定了，以後就靠王經理你了，要多多關照噢。王經理，你看他什麽時候來上班呢？”
“後天來吧。”少頓，王經理又說：“林領導，什麽時候也到我們這地方走走啊，深入深入基層，體驗體驗生活嘛。”
林如娣咯咯笑出聲來：“我可不是什麽領導，小卒一個。今天有事走不開，明天一早我來你那看看，還要麻煩你給他找個落腳的地方。謝謝王經理了。”
“不用客氣，小菜一碟。明天我就恭候大駕光臨了。”
搞定！林如娣握緊拳頭，興奮得空錘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