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君即位
蕭舜欽微微一笑,默然拱手告辭。
他的書僮樂山樂水正在殿外恭候,兩人看着蕭舜欽,幾次欲言又止。
“有事?”蕭舜欽簡潔的問道。
“公子,您真的打算做陳國的客卿……”
蕭舜欽面色平靜的答道:“客卿者,客也。無職無權,可随時離去。”
“可是,若是老太爺知道了怎麽辦?公子為什麽偏偏選中了陳國,這……”實際上,随着時間的推移,蕭相國早已明白,大梁朝的氣數已盡,蕭家族中子弟甚多,自然有不少向往功名之徒,他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一世。所以,他明面上雖然仍堅持原來的原則,暗地裏卻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若要蕭家人來輔佐一個女王,他是斷斷不能接受的。
蕭舜欽那晚被和陳梓坤激辯一番後,心中掀起了微微波瀾,他原意是王宮做一段時間的幕僚。但沒想到陳梓坤确是先斬後奏,将他過了明面。她的本意也很好猜,一是用他來招徕天下賢士,打破學子世家不入陳的慣例;二是投石問路,看看蕭家以及其他人的反應。
蕭舜欽端坐在宮車之上,樂山在前頭駕車,樂水側坐于車轅上。 馬車粼粼駛過長街,直達館驿。
第二日,蕭舜欽在文傑的引導下搬進了位于公主府東南角的雲鶴居。
文傑領着主仆三人穿林過溪,走馬觀花的參觀新居。态度熱誠的說道:“殿下知道先生不喜奢華,特地請先生移居這裏。”
雲鶴居占地十餘畝,裏面竹林蕭蕭,池水清澈,偶有幾座竹橋橫亘于池塘之上。除了最前面的幾間屋舍是用青磚黛瓦所建。其他或是茅屋或是木屋,或是臨水而建,或是散布在林中。林中小徑皆是青石鋪就。
蕭舜欽走了一會兒,漫不經心的說道:“公主殿下費心了。”
文傑忙答道:“殿下說這幾日多有怠慢,還望先生海涵,若有不當之處,先生盡管告訴我就行。”
蕭舜欽點點頭。文傑又和他寒暄幾句,便匆匆告辭。
兩日後的秋日大朝會上,陳王鄭重宣诏要退位休養,傳位于太女陳梓坤。雖然朝中衆臣對這對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父女已經麻木了。但聞此诏令仍然不免議論嘆息一回。自古以來,除了宮廷政變外,很少有國君尚在人世便傳位于新君的。如今陳王仍在壯年卻堅持要退位休養,與禮與制都頗不合。但衆臣深知太女的禀性,即便是心裏萬分不贊同,但也無人敢上表反對。
次日清晨,文武百官帶着忐忑而微妙的心情厚厚的紅氈,一臉肅然的進入政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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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之後,就聽見司禮官一聲高聲報號:“新君臨朝——”聲音方落,就見頭戴紅錦天平冠,身着深紅色繡金大袍的新君氣宇軒昂的走了出來。
默然片刻,衆臣一齊下拜高呼:“新君萬歲。”
陳梓坤端坐在王案前,環視群臣,緩緩擡手道朗聲說道:“君臣同賀,諸卿就座。”
“請新君宣政——”
陳梓坤再次擡手:“宣召。”
內侍小步向前,持卷宣讀:“陳王诏令一:寡人年少,才具不足,朝綱國策大體遵循父王舊制,寡人只于細微之處補闕。……文傑追随寡人時久,其計謀出衆,文采斐然,現擢升為長史,掌王宮內務;鄭喜,為人機警練達,升為官市丞。負責調控官士。”
诏令一下,衆人嘩然。
周通忍了幾忍,最終還是出班奏道:“啓禀君上,自古未聞女子為官者。男女同殿稱臣,與禮不合。望我王三思。”
陳梓坤早有預料,泰然一笑道:“既有女王,為何不能有女臣?若是男女同殿稱臣便是與禮不合。那麽男女同頂一天,男女共居一室同樣也是于禮不合,卿等不也照做了?”
“這……”周通被噎了一下。
韓奇立即很有默契的接着奏道:“君上,男女同頂一天,天下萬物皆頂一天,這是天道,豈能用人間之禮衡之?”
陳梓坤淡然接道:“韓卿言之極當。 不過,本王受命于天,本王诏令自然也合乎天道。天且不言,又豈能以人間之言阻之。”
周通和韓奇偷偷對視一眼,一臉的尴尬。
周通此時已經緩過勁來,平複了一下心緒,肅然躬身再奏:“啓禀我王,我王曾下令征诏四方賢士,如今煌煌國朝卻立滿娉婷裙釵,儒家素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男女授受不樣之說。大王此舉,一則會使天下賢才聞而卻步,二則會令女官名節受損,終身無着。此中深意,望我王明鑒。”
陳梓坤面無表情的說道:“本王會明鑒,此事容後再議,宣诏。”她才不想跟這些人糾纏。她用了十幾年都沒能改變這些人的看法,又豈能會因為幾句話就能令他們心服口服。
司禮官接着宣讀诏令:“陳王诏令二:陳國地處西陲,遠離中原,國力孱弱,政令雜亂,恰逢大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寡人聞列國皆已開始變法新政,為順應天下時勢,寡人特奉父王之命,三顧茅廬,懇請魏國世家名士崔相出山輔政。為陳國整肅吏治,造福國民。全國設立郡縣七十縣,縣令均由朝廷親派,各地縣令郡守任期延長,不再有三年之限。政績上佳者,賜爵加封,特佳者,名姓記錄在冊,朝中有缺,即從中拔擢。另,各州縣設謗木,天下萬民皆可監督官員行跡。各州縣不得加以阻撓威脅,本王會派暗使特使明查一暗訪,一旦發現,嚴懲不貸。”
衆人又是一陣震撼。陳梓坤不等他們反應,接着讓文傑頒發第三道诏令:“我國處四戰之地,人丁稀少,為合理使用民力,為使陳國立于不敗之地。即日起本王準許女子參軍入學,以及入朝為官。陳國将設女衙,主職由女子擔任,部分副職可由男子充任。女衙管理女子之事務。包括女校、女訟等等。女子可讀書可入朝為官為吏。女校暫時設在公主府,暫定為免費。各級官員庶民包括親朋父母,不得阻攔女子為國出力,遇阻者可到女衙擊鼓上告——此告不在忤逆之列。為子民者先忠後孝,阻止他人為國盡忠效力,即為不忠。不忠者,叛民也。人人得而讨之。”
第三道诏令像是一把鹽撒在油鍋裏一樣,衆位大臣轟嗡一聲議論開了。周通韓奇滿臉通紅,連一向平靜如水的秦元也有所觸動。
陳梓坤居高臨下的俯視群臣,神色沉靜如初。
她算準時間,适時的壓壓手,衆人急忙肅靜下來。
陳梓坤頓了一頓,清聲下令:“諸卿中多數人年老體弱,連日來為本王即位大典之事奔波勞碌,寡人深感不安,是以,寡人決定賜全體朝臣休沐兩日,至于诏令之事,先由崔相和長史施行。有事可上本着內侍傳達。散朝。”
“君上……”
“君上……”
一幹老臣紛紛出班,似有事要奏。
陳梓坤面色平靜的揮手說道:“衆卿快快請起,不必叩謝。寡人賜休并非為卿,而是為國家大計着想。卿等務必好好養息,留待他日擔當大任。散了吧。”
“臣……謝大王仁德。”衆人勉強打起精神,躬身致謝。
陳梓坤矜持的颔首致意,然後,昂首闊步的離去。留下一幫衆臣面面相觑,默然無言。
崔博陵、蕭舜欽、鄭喜三人不慌不忙的從他們面前走過。衆人的目光如鋒芒一般刺在三人背上。
三人剛出殿門,陳劍就上前拱手:“君上請三位去東偏殿參加小朝會。”小朝會通常是國君留心腹大臣參議大朝上未決或是不方便決定的國事。大臣們都視參于小朝會為萬分榮幸之事。崔博陵和鄭喜聞言臉上多少帶了一絲喜色。
三人在陳劍的引領下,快步朝東偏殿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文太難寫了……再加上本人水平不夠,積累不多。感覺很吃力,就像沒牙的小孩啃大骨頭一樣。為了防止本來就不高的水準嚴重大跌,暫時決定放慢速度。日更變成隔日更。即每周的一三五日中午12點前。若有靈感就加更。群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