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廟堂定策
索超大大方方的走出隊列,略一拱手,昂然說道:“給我三萬騎兵,不出十日,我提魏軍大将的頭顱來見。”
衆臣一陣嘩然,紛紛側目而視。
崔博陵朝王座一躬身:“大王,索超勇猛非常,此戰用他定能旗開得勝,微臣願以身家性命擔保。”
索超神态傲然的說道:“崔大人不必這樣,一人做事一人擔,若是敗了,我願意提頭來見。”
群臣十分看不慣他這種狂妄姿态,紛紛指責道:“軍國大事豈能兒戲?此戰關系到我陳國的國運,怎能交給一個不知底細的人。”
“大人言之有理,我陳國難道沒人,非要用他。”
“……”
特別是程綜和朱寧兩人,心中更是不服。兩人一起翻着白眼嘴裏直哼哼。
陳梓坤端坐在王案前,将衆人的神态反應盡收眼底。她的心中也有一絲不确定……
就在這時,侍女賀秋悄悄遞上一張紙條。陳梓坤微微一怔,漫不經心的展開一看,上面寫着一行娟秀的字體:索超曾以兩千人馬對抗金昌一萬騎兵,大勝之。此人有勇有謀,大王可信任之。”陳梓坤沉吟片刻,又将衆臣環視一圈。衆人立即明白這是大王有話要說,一齊截住話頭,垂首肅立。
陳梓坤沉靜而清晰的聲音在大殿中響了起來:“索超曾以兩千民衆大敗金昌一萬精兵,此人有勇有謀,本王相信他此戰必勝。至于擔保人就算了。”
“大王……”程綜剛要開口,陳梓坤頗有威嚴的一壓手打斷了他的話:“前方軍情如火,片刻不能耽擱。索超聽令:本王封你為代理征東将軍,領三萬騎兵,以最快速度前去救援薊州。另,命陳劍領一萬騎兵做你的後援。”
“索超領令。”索超微微躬身,大聲答應。
“大膽,還不向我王叩頭謝恩——”
朱寧虎目圓睜,借機發作。
太上王陳信一擺手:“算了,索超初回中原,對禮儀不熟,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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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朱寧不甘不願的退到一邊。
陳信将索超打量一遍,頗為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子有他當年的風采。索超十分難得的向陳信所在的方向深深一躬,不亢不卑的說道:“索超早就聞聽太上王的英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哦……啊哈哈……是嗎?”陳信十分暢快的大笑起來,笑到中途,他又連忙看了女兒一眼,畢竟她才是正經的陳王,不知這樣會不會折了她的面子?
陳梓坤亦是面帶微笑,雙目灼灼的說道:“我父王武藝高強,國中無人能敵,待陳國戰事一了,你們找機會切磋切磋。”
“遵命。”索超淡然答道。
陳梓坤滿意的點點頭,目光再次掃向群臣,肅然說道:“衆卿即刻執行本王的旨意,不得耽擱。從今晚起,國府開始延長辦公時間,入夜之後,東偏殿大書房中也有人當值,文武百官如有急事,可以随時入谒晉見。”
“大王英明。”
“散朝。”
“臣等恭送大王。”
衆人剛要擡步,就見賀秋迅速走下臺階,來到秦元面前恭敬的說道:“大王請秦大人到大書房來一趟。”
秦元略一點頭,默默地随着賀秋緩緩走過政事殿,向東偏殿的大書房走去。
他剛一進去,陳梓坤就笑吟吟的起身迎接:“二叔來了。”然後轉頭吩咐侍女:“快上茶。”
秦元十分謙恭的說道:“不敢當,微臣參見我王。”
陳梓坤佯作生氣道:“這裏是私室,二叔何須如此。”
秦元仍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肅然拱手道:“大王可是有事吩咐微臣?”
陳梓坤微微一嘆:“想當年,我幼年時,二叔既是叔叔,又是我的啓蒙老師。我待二叔跟父親相差無幾。後來也不知到底是哪兒出了差錯,我和二叔漸行漸遠,真讓人扼腕嘆息。”
秦元目光微閃,沉聲答道:“君上無錯,一切全是臣的錯,臣教子無方,以致犯了彌天大錯,幸虧大王仁慈,犬子才得以活命。”陳梓坤搖頭不語。
秦元稍作思索,鄭重說道:“大王請放心,當此國家危難之際,微臣和衆位老臣斷不會有別的心思,定會一心一意為國效力。周通和韓奇那兒,微臣今晚就去他們府上勸說,斷不會再出現陳倉之戰時的景況,若再有此類事情。大王無須開口,臣自有處置。”
陳梓坤點頭,正色道:“如此,多謝二叔了。”
秦元躬身施禮,告辭離開。
陳梓坤還想去見見父親,就見陳六子貓着腰跑了過來,吭哧了一會兒說道:“大王,太上王說了,明日就要出戰了,他先回去跟太後道別。請大王……不要去打擾他們。”
陳梓坤臉皮一抽,故作嚴肅的擺擺手:“知道了,下去吧。”
陳六子急匆匆的溜回去。
“李思原——”
“奴才在。”
李思原邁着一溜碎步跑了過來:“大王——”
陳梓坤一臉倦态的靠在椅背上,半閉着眼睛不說話。
李思原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大王,奴才會一點推拿功夫,可以給大王解解乏。”
陳梓坤微微點頭表示應允,李思原挪到椅子後面,伸開柔嫩的雙手輕輕地在她的肩上按捏。動作不輕不重,拿捏得恰到好處。
陳梓坤頓覺得腦子清醒了許多。她漫不經心的問道:“本王看索超似乎對你很是不敬,你為何要替他說話?”
李思原正色道:“奴才既然決定要當大王的奴才,一切事情都要以對大王有利為準。索超雖常常蔑視于我,但他大敗鞑子、有勇有謀是真,奴才不知便罷,若是知而不報,便是對大王不忠。”
陳梓坤心中大是舒坦,她又狀似随意的嘆道:“有人曾對本王說,你将來必是一個小人,但本王觀你言行,卻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她雖用篤定的語氣說話,但李思原卻仍從細微處聽到了一絲猶疑不定……還有試探。
他醞釀片刻,用凄然的聲調說道:“大王試想,世人都說小人喻于利,可奴才發誓除了想複仇之外,絕不會仗着大王的恩寵謀取一絲一毫的私利。奴才已是半殘之身,又是孑然一口。利對于我又有何用呢?奴才知道,有很多人看不慣奴才這副奴顏婢膝的姿态,看不慣奴才這不男不女的相貌,可是若有可能,奴才難道不想像他們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
陳梓坤連忙安撫他:“好了好了,本王自然是信你的。你不必擔憂。小人不小人的,本王心中自有一杆枰來衡量。你也別把他人的言論放在心上。這世上誰人不被說?別說活人了,哪怕是死了幾千年的死人也照樣有人說他是非?”
李思原擦擦眼淚,鄭重保證道:“大王盡管放心,無論誰說什麽,奴才都不會記較,更不會落井下石。因為奴才知道,他們向大王進谏也是為了大王的江山社稷着想,從這一點說,奴才和他們也算是殊途同歸。”
陳梓坤十分滿意,她換了個姿勢說道:“等過些日子本王就升你為內侍總管,你和賀秋分管兩邊。
李思原滿臉歡喜,立即叩頭謝恩。
陳梓坤歇息片刻,匆匆用完午膳,便開始埋頭工作。大書房的長案上擺着小山一樣高的奏折奏報。西北、東北、東南邊境的駐軍糧草問題,人事調動問題……許多問題一齊湧擠上來。一道道的命令傳發出去。她的大腦需要一直保持高度清醒,不能有絲毫差錯。李思原在旁邊給她連砌了幾壺濃茶以消解午後的困倦。
這時,文傑匆匆進來。她掃了李思原等人一眼,一旁伺候的內侍宮女急忙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文傑面帶急色,低聲說道:“大王,近日來天機閣發出的信鴿失蹤了十幾只,臣懷疑是有人蓄意射殺。”
陳梓坤的心猛地一沉,急忙問道:“可曾洩露軍機?”
文傑搖頭:“這倒沒有,但臣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所以來請大王裁奪。”
陳梓坤皺着眉頭想半晌,突然腦子靈機一動:“信鴿容易被射殺,而且還有天敵,那麽我們用鷹送信如何?”
文傑雙目驟然一亮:“這倒是好辦法。”
“那好,你即刻去民間搜訪善于訓鷹的人才。重金聘來。”
“遵令。”文傑剛要告退,突然聽到殿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六百裏加急——六百裏加急——”文傑的步子不禁一頓。
陳梓坤比上午鎮定多了,她輕輕叩着桌案冷聲說道:“姓袁的你終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