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兵臨城下

西關西河已破,接下來要攻打的就是懷州城。 陳梓坤召回文傑周威朱晃等人共議軍情。

文傑問道:“大王何不召先生來共商議我大事?能勸降蕭昱也不定。”

陳梓坤笑着搖頭:“蕭昱的眷屬族人都在大梁,而且懷州牆厚城高,兵精糧足,根本沒到走投無路之時,這時去勸降多半不會成功。等本王把他打殘打怕了,無路可退時再讓他去勸。”

衆人聽了低頭一想,不禁點頭贊道:“大王言之極當。”

“下面,我們來商議一下這仗如何打法?”

周威先說道:“大王,臣這幾日派出大量斥候前去懷州四周打探情況。據探馬所報,懷州城中至少有六萬成兵。”

他的話一落,文傑就斷然否決:“不可能,縱然懷州城再大,也不可能養得起那麽多士兵?據我估計最多三萬!”

周威臉色漲紅急忙辯解道:“确實如此,不信大王明白對戰時便可得知。”

文傑還想再說什麽,陳梓坤用眼神制止了他。她接着說道:“這個先放下,有多少守軍,明日兩軍開戰時一看便知。咱們接着再議。”

朱晃想了一會兒,道:“那蕭昱精通陳法,明日開戰,肯定還做故伎重演。臣有些擔心……”朱晃以前也曾跟他父親去軍在歷練過。他所見過的陣仗都是硬碰硬,對于這些稀奇古怪的打法,他一向是不屑的。但上次見識過一字長蛇陣的威力後,他多少有些驚惶。他聽文傑和大王讨論時得知,這個陣勢還算是簡單的。還有很多陳法,一般人都破解不了。

陳梓坤知道他的恐懼,沖他溫和的一笑,說道:“朱将軍無須擔憂,本王幼年時曾習過幾年兵學,比陣法略知一二,何況還有蕭先生在此,別忘了,他也同親出自蕭家。”

此話一出,衆人的心不覺安定下來。陳梓坤暗暗嘆息,這幾個人跟老一輩相比,還差了許多火候。但是她目前也沒有更好的人可用,也只好這樣。

陳梓坤用鼓勵的眼環視衆人,朗聲說道:“衆位還有什麽想法都一并說出來吧。”

幾人一起沉默,最後齊聲拱手說道:“請大王下令。”

陳梓坤微微擡起手,緩緩說道:“既然諸位無異議,本王這就開始下令。”

陳梓坤起身,立在帥案前,開始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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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金,朱晃。”

“末将在。”

“你二人為先鋒,率兩萬精騎,先去懷州城下挑戰蕭昱。”

“遵令。”

“文傑。 ”

“在。”

“你令一萬精兵,居中策應,馳援各方。”

“遵令。”

“周威和本王帶領步騎兩萬壓後。”

……

陳梓坤領着衆将從軍帳出來時,就見蕭舜欽正立在帳後耐心等候。他一見陳梓坤出來,連忙迎上來,恭聲說道:“參見大王。”陳梓坤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了個轉,态度和煦的說道:“本王打算明日進攻懷州,先生可有什麽看法?”

蕭舜欽沉思半晌,最後搖頭道:“大王既然已經調度好了,臣不便多言。臣仍然要提醒大王一句,蕭昱用兵狡詐多變,大王明日一定要小心提防。”

陳梓坤從善如流:“好,本王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臣懇請明日決戰時,帶上微臣。”

“這……”陳梓坤無奈的看着他。

蕭舜欽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他的嘴角緊抿着,神色堅毅的說道:“微臣也曾習過騎術。”

“哦,那好吧。”陳梓坤平平淡淡的接了一句。

次日上午,陳軍三軍将士飽餐戰飯,列好陣勢便浩浩蕩蕩的向懷州城隆隆開去。旌旗獵獵,蹄聲如雷。

蕭昱站在城頭,凝眸望着城外遮天蔽日的煙塵。對身邊的侍衛冷聲吩咐道:“繼續環城閱兵。”

當陳軍的大隊人馬來到懷州城下時,便發現了這麽一個奇怪的現象。就見懷州的魏軍像是不知道大軍來攻似的,一隊隊人馬從容不迫的環城而走。

周威拍馬來到陳梓坤面前,低聲說道:“大王請看,魏軍至少有六萬人,這些士兵的服飾不同,那些探子隐在周圍整整裝了三遍,應該不會有錯。”

“哦。”陳梓坤不置可否。她端坐高頭大馬之下,手搭涼棚,仔細的盯着一隊隊繞城而行的魏軍。突然,她燦然一笑:“你們可曾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衆人茫然的搖頭。

陳梓坤遙遙一指:“喏,看見沒,這個大眼睛小胡子的男子已經從這裏走了三遍了。他以為他換了衣服,本王就認不出來了嗎?”

衆人微微瞠目,旋即便明白了這是蕭昱在故弄玄虛。

周威一臉窘迫:“大王好眼力,臣慚愧至極。”

陳梓坤清聲鼓勵道:“沒事,以後小心謹慎些就是。偵探軍情時,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和細節。我等經歷得太少,只能慢慢研習。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可驕傲自大。”

周威和朱晃等人一起轟然響應:“多謝大王教誨。”

陳梓坤笑聲十分親切:“好了,教誨不敢當,我們君臣是同齡,本王比你們高明不了多少,方才所言,與諸君共勉而已。”周威松了一口氣,心悅誠服的點點頭。

陳梓坤也不急,她靜靜地等蕭昱表演完畢。懷州城是大城,蕭昱又精通陣法,他自然不會像西河和西關那樣死守城池。所以他帶領城中三萬精銳出城與陳軍野戰,只有在城外戰勝陳軍,才能保住懷州。否則單靠防守,哪怕城池再堅固也堅持不了多久。

三萬魏軍在蕭昱的統領之下,黑壓壓的向城外的空地上開來。

這時,一個頂盔貫甲的年輕小将縱馬出列,高聲向陳軍口頭下戰書:“我們蕭将軍說了,城外地形狹窄,施展不開。陳王敢不敢與我軍在城外十裏處的十裏坡決戰?”

這時,蕭舜欽縱馬過來,沖陳梓坤肅然說道:“不可,對方既如此說,一定在城外有埋伏。“

陳梓坤傲然一笑,高聲說道:“本王邊破西關西河兩城,他這區區三萬軍馬算得了什麽!本王要讓他蕭昱輸得心服口服。”

蕭舜欽還要開口再勸,陳梓坤霸道的一壓手,命令朱晃接下戰馬。

兩軍一前一後,向城外十裏坡開撥。

蕭舜欽一路上仔細的觀察着陳梓坤的臉色,一時也拿不準她到底是已有成算打算将計就計,還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陳梓坤看了他一眼,一踢馬肚,向他靠近了些,壓低聲音說道:“先生無須擔憂,我自有打算。”這時他才注意到蕭舜欽□的戰馬是一匹純色的白馬。全身純白如雪,異常神俊。炎雪不知真的也似乎對它來了興趣,只見它一擺腦袋,側頭撞了它一下,我沖它嘶鳴一聲,像是在問候寒暄。誰知那匹白馬打了個響鼻,傲嬌的把頭扭向一邊。陳梓坤不禁破顏一笑:“真是馬肖其主。”

說完,她看也不看蕭舜欽的臉色,縱馬疾馳而去。

陳軍到達十裏坡下時,魏軍早已列好陣勢嚴陣以待。文傑側頭說道:“大王蕭昱這次列的是八卦陣,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臣和朱晃從正東“生門”打入,往西南“休門”殺出,複從正北“開門”殺入,此陣可破。”

陳梓坤肅然搖頭:“蕭昱此人狡猾如狐,不可能布這麽容易被識破的陣法。你帶領二萬騎兵沖進去,從正西殺入,然後再從東北殺出便可。”

文傑有些疑惑,她偷眼觀看蕭舜欽,見他面上平靜無波,心頭的疑雲大減。她在馬上略一拱手,便和朱晃一起拍馬出列,領着二晚騎兵如疾風驟雨一般的殺入敵陣。

兩軍戰鼓同擂,號角齊鳴,四野殺聲震天。蕭昱穩穩地居于中央的指揮臺上,他的周圍有數千精兵和弓弩手層層保護着。

陳軍戰力很強,但懷州的守軍顯然經過蕭昱的經心操練,戰力同樣不弱,兩方打了個勢均力敵。陳梓坤舉劍命令:“再壓一萬上去!”

周威領命而去。一萬騎兵排山倒海一樣的向魏軍猛壓下去。陳軍一看援軍來到,士氣愈勝,雙方殺得昏天地暗,尖銳急促的號角聲聽得人心發顫。

陳梓坤站在一座小山坡上,居高臨下的緊盯着戰場形勢,兩千護衛緊緊圍繞在她的周圍,一臉警惕。

突然,指揮臺上的蕭昱手中黃色大旗一揮,正在與陳軍絞殺的魏軍開始向東南方撤去。陳軍殺得性起,在後面緊咬不放,越追越緊。

蕭舜欽臉色微變,連忙對陳梓坤高聲說道:“魏軍隊形未亂,不可追擊。”

陳梓坤卻是不以為然的一笑,然後長劍一揮,大聲命令:“全軍壓上,務必全殲敵軍——”

陳軍轟然響應,四野一片歡呼,如潮水一般向敵軍壓去。魏軍經此沖擊,越發潰不成軍,人人争相逃命。蕭舜欽雖然心急,但也不得不跟上大軍。

當陳軍追擊到一座山口時,形勢陡轉直下。突聞山崩地裂般一片喊殺,兩邊山頭轟隆隆滾下無數圓木和大石。陳軍躲閃不及,緊這一波就被砸死不少。

陳梓坤直到這時才知道上了當,急忙命令後隊變前隊,回撤過來。魏軍像狼群追馬一樣,在陳軍後頭緊咬不放。

陳軍一片混亂,自相擠踏着湧過谷口。忽聞鼓聲如雷,山谷伏兵四起。沖着尾随而來的魏軍一陣兇猛淩厲的砍殺,戰場形勢再次陡變。方才混亂不堪的陳軍一看援兵到來,生生停住腳步與伏兵一起砍殺起來。

偏在這個關頭,有人高聲叫喊:“不好了——懷州城破了——城破了——”

正在厮殺中的魏軍不知真假,不禁有些惶然無措。陳軍趁此機會,兵合一處,席卷而來。

蕭舜欽一直在密切關注着雙方的情況,突然,他的臉色一凜:“不好!魏軍放火燒破,快撤吧——”

陳梓坤一愣,果然不遠處的草坡上濃煙滾滾,熊熊大火随着大風極快地向他們這邊蔓延而來。

容不得她再多想,她立即嘶聲命令:“撤——”

魏軍卻是迎着大火向與他們的方向撤去。

陳梓坤帶大軍撤出谷口時,滿臉困惑的說道:“為何魏軍竟要向着大火的方向撤去呢?”

蕭舜欽眉頭微蹙,恍然一笑,說道:“大火的背後比前面更安全,魏軍比離火口最近,他若和我們同一方向奔逃,必定逃不過火勢,即便逃出也會落入我軍之手。若是迎着大火而上,尚有幾分活路。”說完,他又嘆道:“七叔曾對我說過,善為将者,所學所看,一切皆可入兵入計。”

陳梓坤心中一動,笑着問道:“本王記得先生在給文傑的錦囊中說,你有辦法勸降蕭昱。既如此,本王明日便派先生為使,前去勸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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