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棄難取易

蕭舜欽微微一笑,索性實話實說:“他和我雖然有親,但卻不會以私廢公。[].他又十分愛惜名聲,更何況,他的家人族親還在都中。不到最後一刻,他是決不肯投降的。”

陳梓坤抓住他話中的破綻迅速一擊:“既然如此,那先生為何誇口說自己能勸降蕭昱?”

蕭舜欽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言語攻伐,他面上一派平靜,根本不上她的當,當下話鋒一轉,道:“臣雖不能勸降蕭太守,但卻另有一計獻上。”

蕭舜欽的話音剛落,忽聽得人群中一陣喧嘩:“敵軍又來了!”陳梓坤向北一望,就見一名将領率領一隊人馬狼狽奔來,那将領一見陳梓坤立即翻身下馬,滿臉羞愧的躬身禀道:“大王,末将無能,被魏軍識破了。”原來,他奉陳梓坤之命趁雙方交戰之時,假扮敗逃的魏軍前去詐開城門,誰知蕭昱早有吩咐: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得放行。哪怕是他身邊的親随大将也不行!

陳梓坤心中雖有些失望,但面上仍做出一副平心靜氣的樣子,她虛扶一把,溫聲鼓勵道:“這也不怪你,怕是蕭昱早就有所防備。你先下去吧。”那名将領一臉感激的退入軍中,這隊假扮魏軍的陳軍也一起彙入大隊人馬一起回營。

回營的路上,陳梓坤不由得一陣感慨:“蕭昱此人倒是個人才,本王一定要想法把他弄到手!”蕭舜欽一聽她那副山大王的口吻,忍不住一陣輕笑。

陳梓坤立即改口:“像這般的人才本王定要優待。”

蕭舜欽斂去了笑意,正色接道:“大王不必心急,魏國人才濟濟,将才如雲,像蕭昱這樣的人才在魏國多的是。只可惜魏王不會善加利用,否則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繞是如此,臣估計大王此次東征,必定要遇到許多磨難。大王且不可因為幾場小勝就驕傲志滿。”

陳梓坤肅然點頭:“先生的話,本王必會銘刻在心。對了,方才先生說有計獻上,且随我入帳吧。”

兩人翻身下馬,一前一後進入中軍大帳。

蕭舜欽知她性急,也不客套,一進入大帳,便直奔到挂着《天下山水圖》的幾案前,修長的手指指着懷州東面的淇州和衛州說道:“這兩城地處隘口,易守難攻。 只要能奪下兩城,派一善守之人扼住魏軍西進之路,大王便可以以此為據點,放心東征,若是此路被魏軍奪回,大王的糧道就會被截斷,到時後查不堪設想。”

陳梓坤心中一突,她仔細盯着牆上的地圖看了半晌,最後心悅誠服的點點頭。

“那麽懷州……”

蕭舜欽立即接道:“這兩處關隘一旦拿下,懷州便成了一座孤城。遲早都是大王的,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什麽區別?大王此時不必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需攻破關鍵據點就行。像淇州和衛州必須要抓緊時間攻掠,若不出臣所料,魏軍的三十萬大軍馬上就要到了。”

陳梓坤盯着面前的地圖蹙眉凝思,久久不語。蕭舜欽知道她需要仔細想想,他拱手告辭。

蕭舜欽慢步走到帳外,被料峭的春風一吹,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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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侯在一旁的樂山連忙跑上來,為他披上一件披風,嘴裏還小聲抱怨:“公子,您明知道自個兒身子不好,為何非要跟來呢?我看咱們大王英明神武,一準能打勝仗。”

蕭舜欽雙目含笑,靜靜地看着他,并不出聲斥責。樂山和樂水兩人從八歲時就一直跟着他,十年來一直陪着他過着冷清的生活,三人名為主仆實則情同手足。樂山說了一半,知道自己又多嘴了,連忙嘿嘿一笑,轉而說旁的去了。

蕭舜欽剛離開,陳梓坤立即召集諸将商議戰策。陳梓坤這廂商議位定,楊四已經奉索超之命率衆北行。一路如疾風驟雨一般,橫掃漠南,搶奪牲畜馬匹無數。此事在蒙古和魏都大梁掀起了一場風暴。相王劉潛怕蒙古林胡這些蠻夷部落趁着三國交戰時侵饒魏國邊境,因此他極力主張先把利益安撫兩個部族。此時蒙古和林胡使節正在大梁和魏國讨價還價以其索得更大的利益。誰知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蒙古卻傳來了,魏軍鐵騎侵入漠南大肆掠奪。劉潛聽聞此事,立即上報魏王。魏國召集群臣商讨此事,衆人一致認為,此事必定和陳國有關。一是陳國同樣靠近北部邊境,有條件施行此事。二是太上王陳信本就是土匪起家,他的女兒做下此事也在情理之中。

劉潛将衆臣商讨的結果告訴蒙古使節,無奈蒙古使團一口咬定此事就是魏軍所為,魏王必須要給他們補償。雙方的談判再度僵持起來。

當陳梓坤接到索超的飛鷹傳報時,興奮的直拍桌案。她立即回書一封:适度搶劫,流動作案,注意安全。

索超接到陳梓坤的回書,嘴角不由得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的猜測果然沒錯。他仰頭沖着正翺翔在天空的雄鷹吹了一聲響亮的唿哨。

關勝拍馬前來禀報:“将軍,前方零星駐軍已經掃清,但還有幾個山頭被悍匪占據。請大将示下,這些悍匪怎麽辦?”

索超稍作思索,大手一揮:“給我繼續掃,伏貼的收下,頑橫的殺了。順便籌集些軍糧。然後再派幾個弟兄進去,給我沿途襲擾魏軍的糧道。”

“是。”關勝響亮的應道,一踢馬肚,如旋風一般的去了。

陳梓坤和衆将商議完畢,最後果斷決定:留下兩萬步兵在此防備蕭昱偷襲。然後再兵分兩路,她領兵三萬前去攻打衛州,文傑領兵三萬去攻淇州。大策定下,接下來是籌劃各種細節,各路将領分配。陳梓坤一邊想着,一邊信步朝蕭舜欽所在的營帳走去。

蕭舜欽的營帳不像她所在的中軍大帳,戒備森嚴。蕭舜欽此行只帶了忠仆樂山。陳梓坤離營帳還有數百步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他又病了?陳梓坤心中一急,快步進去。

就見樂山正用小燎爐小心翼翼的煎藥,蕭舜欽仰面躺在榻上。

樂山一面扇風吹火一邊小聲抱怨:“公子,幹脆小的去找大王讓她給您派一個大夫來吧。”

“咳……別去,她本就不願意我來。忍一忍就好了,你煎藥時注意些,別讓人發現了。”陳梓坤怔怔怔地站在帳外,心中湧起一股極為複雜的心緒,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麽好。

她緩緩進帳,樂山一看到她,面上不由得顯現一絲慌亂,他見隐瞞不住,只得幹笑一聲解釋道:“這是……小人熬給自己的補腦子的藥。大王您快請坐。”

陳梓坤眉頭一蹙:“把帳裏弄得烏煙瘴氣的,以後熬藥去軍醫那兒罷。”

樂山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

蕭舜欽見她到來,連忙起身,平心靜氣的說道:“春日易乏,臣習慣每日小睡片刻。”

陳梓坤神色複雜的盯着他看了半晌,蕭舜欽不禁有些發窘,主動搭話道:“大王可是有事?”

陳梓坤移步到他榻下,十分自然的挨着榻沿坐下,蕭舜欽面上極力強作鎮定,身子卻不由得往後退了退。他啞聲說道:“大王,臣的營帳雖然簡陋,但木墩還是有的,請大王移駕。”

陳梓坤撲哧一聲,戲谑道:“古人雲,若心無塵滓,看世間萬物俱是清明;若心有非非,則看一切人事皆是非非。先生雖然身居古寺多年,看來卻沒有修行到家。”

說完,不等他反駁,她眉棱一挑,正色道:“本王曾随母後習過幾許醫術,不如我來為先生把把脈吧。”

“多謝大王好意,臣……”蕭舜欽正要開口拒絕,陳梓坤卻是先下手為強,早已抓過他的左手,将手指按在他的脈搏上。

陳梓坤一本正經的斷道:“先生的脈搏跳動越來越快了。”

蕭舜欽又窘又惱,張了張嘴,冷聲接道:“大概是病魔懼怕大王的雷霆之威,倉皇逃竄了。所以臣的脈搏也跟着強勁起來。”

陳梓坤放下他的手,離開竹榻到一旁的木墩下坐下。緩緩開口道:“本王此次來是想同先生商量一下出征的人選。”

蕭舜欽心頭一陣失落,他長長地噓了口氣,不動聲色的說道:“願聞其詳。”

作者有話要說:群麽,這兩天又卡文了,在盡力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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