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水漫大梁

魏晉大軍在大梁對峙,連戰二十餘場而未分勝負。 晉王無奈只得再從國內征調大軍十五萬,同時,晉國的糧草源源不斷的輸送到前線。雙方陷入了僵持階段。與此同時,陳軍卻在積極整頓吏治,招納賢才治理魏地。

陳梓坤接納災民之舉在魏人心中引起了劇烈反響,她接手後,又連發诏令,《軍功法》、《農墾令》、《婦幼律》、《招賢令》等每一批法令出來都要在市井百姓中激起一陣洶洶熱議。

從六月開始,天氣連續一月滴水未下。大梁城外河道漸漸開始幹枯。盡管如此,蕭舜欽仍然強烈建議陳梓坤先派兵守住北梁河的上游的水庫和關隘。等待時機以施行原先所定水漫大梁的計劃。陳梓坤看了看了看天色,不禁一臉遲疑:“河道已枯,此計當真可行嗎?”

蕭舜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臣幼年曾随高人學過辨識天象,以臣推斷,一個月後,天必定要将大雨。若等降雨再去奪關,魏兵肯定警覺,不如先下手為強。”

陳梓坤驚異地看了他一眼:“先生竟會辨識天象,本王竟然不知!”

蕭舜欽付之一笑,不予回答。陳梓坤略一思忖,反正只是派出一萬士兵,對陳軍大局無礙,就算不下雨也剛好占了水庫方便取水。

哪知待她親臨水庫一看,庫中滴水皆無。陳梓坤有些哭笑不得,盡管如此她仍然依計行事。蕭舜欽親率大軍前去駐防,并冒着烈日監督士兵修繕水庫。水庫守軍叫苦不疊,陳梓坤只是充耳不聞,任他折騰。

陷入苦戰的晉王連派十餘批使者前來說服陳梓坤出兵攻魏,皆被她以魏地未平,糧草不繼為由拒絕。魏晉兩國僵持到七月中旬,中原大地果然下起了大雨。陳梓坤立即加派一萬步兵緊守北梁河和中梁河上游,晉軍遲來一步只占了離大營最近的南梁河。陳軍剛剛部署妥當,就有斥候來報說,南梁河附近突現大量不明人員,似在勘察水道。

陳梓坤心頭一跳,立即召集衆人商議:“諸位說說,我軍何時出兵?”

衆将一起沉思,蘇放眸光一閃,率先說道:“君上,微臣以為可以立即出兵,魏軍已在勘察水道,已經有倒灌大梁之計,若遲一步,此計一成,我軍縱使出兵,日後也會給晉軍以口實。”

蕭舜欽看了蘇放一眼,接道:“蘇大人言之有理。晉王有意掘開南粱河,我軍可掘中、北梁河。同時拔營東進,逼近大梁。與晉軍成合圍之勢。”陳梓坤默然點頭,君臣數人密議半夜終于定下大策。次日一早,陳梓坤擊鼓聚,發號施令。

大軍分為三路,索超引三萬輕騎前去清理大梁外圍駐軍,打開陳軍所占魏地與大梁之間的通道。 文賓率四萬步軍駐守在陳軍大營與晉軍中間,既能及時策應大軍又能監視晉軍。最後一路由陳梓坤親自率領,其餘人等均在各處關隘留守。朱晃、周威、程金等人各有要職。謝善則負責留守洛州。洛州與其他州郡不同,魏國的世家豪強有大半聚集在此,剩下則留在大梁。別人為郡守根本震不住這些人。但前太守趙博卻要堅決辭官歸隐。陳梓坤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讓年僅二十歲的謝善擔任代郡守。但令人驚訝的是謝善不但有将才還有為政之才。甫一上任,就将洛州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陳梓坤贊嘆之餘又笑着問道:“謝善上馬能治下,下馬能治民。謝家多才俊,先生何不為本王多引薦幾位?”

蕭舜欽板着臉答道:“大王愈發貪心了。”

陳梓坤不以為意的一笑,只好打住話頭。

良久之後,只聽蕭舜欽黯然解釋:“非是臣不願引薦,而是謝家同蕭家一樣,矜持迂腐——而且臣還有別的顧慮。”

陳梓坤臉色舒展,笑意盈盈:“本王明白,如此便不強人所難了。”

八月,陳晉兩軍先後決開河堤。洶湧的河水向大梁朝奔騰而去。大梁周圍的農田和村莊也成了一片水域澤國,還好,陳軍大水漫灌之前前去清理外圍,附近的百姓絕大部分已經遷走。陳國各路大軍駐紮在高地,三軍之間用船只聯絡。

大梁城中的水越來越深,很多百姓不得不爬上屋頂避難。巍峨華麗的魏國王宮如今全部浸泡在水中。魏王劉昂臉色陰沉,目光冰冷狠厲,衆人吓得噤聲不言。

良久以後,他那冰冷的聲音大殿中緩緩響起來:“諸卿有何計策,但講無妨。誰能退卻陳晉兩軍,保得大梁平安,寡人封他為萬戶侯!”

大臣們耷拉關腦袋,仍是默然無聲。魏國已到了窮途末路,又有誰能扭轉乾坤呢。

“說呀,你們平日不是挺能說得嗎?不何今日都啞了?”劉昂面容扭曲,額上青筋直露。衆人吓得更是噤若寒蟬。大殿中鴉省無聲。

這時,有一名武将壯着膽子上前奏道:“大王,城內軍心已散,百姓遍野哀號。為全城百姓計,為大王計,不如……投降算了。”

“啪——”劉昂勃然變色:“敢亂我軍心,拉出去斬了!”

那名武将大聲求救,大殿中的其他臣子嘴唇動了幾動,最終還是沒有一人敢上前求情。

半晌之後,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殿前捧着血淋淋的人頭進來交差。魏王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手一揮示意武士拿下去。

殿中衆臣的頭垂得更低了。任憑魏王怎麽問就是沒人說話。劉昂心中煩躁只得命內侍宣布退朝。他腳步疲沓的邁入後宮。習慣性的朝江妃所在的鳳華殿走去。

宮中的其他嫔妃此時嫔妃此時正聚在江妃這裏說話,這些風華絕代的美人們再也沒有往日的風情和神采,一個個秀眉緊鎖,唉聲嘆氣。在這群莺莺燕燕當中,還有一位又黑又胖的姑娘,她似乎沒興趣聽別人說什麽,只是瘋狂地往嘴裏送點心和食物。吃得渾然忘我。

一名紅衣美人一臉憂愁的說道:“今日我們姐妹還能聚在這兒說話,明日不知道會落到哪兒。”

一名綠衣美人接道:“落到陳王手裏比晉王要好些吧,無論怎麽說她也是女人。”

“我看未必,聽說陳人粗俗,陳王用不着我們姐妹,鐵定會将我們賞賜給部下,誰知道會攤上什麽人呢?”

“……”衆人越說越沒有忌諱,江妃本想阻攔,又一想反正都這樣,幹脆随他們去吧。反正大王還在上朝,一時半會回不來。

就在這時,正在狂吃點心的黑胖姑娘嘴裏嗚嗚呀呀的叫着,手指着門口。

衆人回身一看,不禁大驚失色。魏王劉昂不知什麽時候竟站在那兒,他的臉色鐵青,眼睛冒着令人心悸的怒火。

江妃最先反應過來,她稍定心神,盈盈上前,柔聲說道:“臣妾恭迎大王。”

劉昂的嘴角一直抽搐,他用陰冷的目光将這些麗人一一掃視一遍。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過了不多久就不是他的了。他們或者是流向晉王袁麟的王宮,或者被陳王賞賜給部下。想到這裏,他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深深地絕望以及暴虐的毀滅感。既然他不能再享有,那就毀了她們!思及此,劉昂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他揮手命令身後的太監:“把宮門關上,沒本王的命令誰都不準進來!”

太監領命而去,悄悄關上宮門。

江妃一直在細心觀察着劉昂的神态變化,突然一個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她下意識的連退數步。

就在這時,劉昂咣當一聲拽出随身佩戴的寶劍,朝離他最近的一名美人揮劍砍去。

“啊——”那名美人慘叫着倒下。

其他人美人也尖叫着四散逃開。江妃吓得花容失色,她打着哆嗦連連後退,劉昂像毒蛇一樣狠狠盯着她,一個箭步竄上來,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表情猙獰的說道:“多美的面容,可惜了——”

江妃淚如雨下,聲音哀切的乞求:“大王,臣妾生是大王的人,死是大王的鬼,臣妾決不屈身事他人。”

劉昂如鬼魅一般的笑道:“好啊,本王先讓你變成鬼再說!”他一把扯住江妃,伸手舉劍,江妃死命掙脫,她如何能掙得過劉昂。眼看着利劍就要落下來。

突然,一直縮在角落裏的那個黑白女子像離弦的箭一樣猛沖過來,死死抱住劉昂的右臂,她粗重地喘息道:“姐姐快跑——”

江妃猛然反應過來,她急中生智的說道:“大王,臣妾有辦法保住大梁平安——”劉昂半信半疑,身上的殺氣也随之弱了許多。

江妃立即接着說道:“大王可曾記得有一個叫王喜的胡商?那人是個女子,她是陳王的總角之交。臣妾跟她打過幾次交道,她欠臣妾一個人情。大王可派幾名使者從北門出去,把臣妾混入其中,讓臣妾去見王喜。”

劉昂漸漸放下了仍在滴血的寶劍,突然他的鼻中飄入一股狐臭味,他嫌惡的看了身胖的黑胖女子,一腳将她踹開。江妃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并未立即去扶,而是再接再厲道:“臣妾讓王喜勸說陳王退兵。陳王年方十八,尚無婚配。大王可以王後之位許之,與她共享天下,她本無逐鹿天下的野心,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家國百姓。而且陳晉素有嫌隙。臣妾可乘機間之。到時,陳王說不定不但會立即退兵,還會轉頭攻晉,大王您看……”

劉昂閉目點頭:“繼續。”

江妃看了看劉昂的臉色,知道他已經有所松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接着一臉心疼的道:“聽說陳王姿容平庸,性子粗野,怕是要委屈大王了。”

劉昂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了陳梓坤那豔光逼人的容顏,心中極為舒坦,他縱聲大笑:“你去告訴王喜,就說本王親口允諾,陳王不但能穩坐王後之位,她只要一生下子嗣本王立即封為太子。”

“是,臣妾定會轉告我王之意。”

當日,魏王派出了兩名使才,帶着易成男裝的江妃,駕着小船從北門劃出。鎮守北門的正是文傑,士兵一查問,對方是魏王特使,然後他們又檢查一番并無異常之物,便順利放行。江妃從容遞上王喜給她的令牌,當初,王喜和她約定,如果有事找她就可以向陳軍将領奉上此牌,自有人來接應。文傑接過來翻來覆去的查看一番,又盯着江妃看了一會兒,突然笑問:“你是女扮男裝吧?”江妃心中不禁一陣緊張,她燦然一笑,正在思忖對策,卻見文傑一揮手:“你進來吧,我就派人去請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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