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哈?”彭姠之腦子炸了。
以至于她其實清楚蘇唱是那個意思,但還是木着臉問了一句:“哦,在家花癡喊老婆的那種前女友嗎?”
“不是。”
“那是?”
“牽手,擁抱,親吻,嗯,的前女友。”
一個“嗯”字,抵過千言萬語,重過彭姠之要吃的那張桌子。
蘇唱!前女友!彭姠之感覺自己炸過後硝煙彌漫的腦子裏有個小人在跑圈兒,從左跑到右,從右跑到左,還是沒辦法把這兩個詞聯系在一起。
那個小人兒一邊跑,旁邊有一只土撥鼠立着,張大嘴不停地喊:“啊——”
跟被道明寺驚了八百次的杉菜一樣。
彭姠之的臉色很精彩,PPT似的切換着表情包。
蘇唱把袖子往胳膊肘上方撸了撸,等她的表情包放映完畢。
彭姠之最後的心路歷程是終于,她終于吃到了這麽大的瓜,還是全憑自己的敏銳洞察力,讓蘇唱自爆,她莫名有點感動,胸腔漲得一浪一浪的,像看了一篇讓她欲罷不能的文,主角終于接吻了,帶感到心裏有點酸,但是又很爽。
但她表現得很得體,她盡量控制着音量問蘇唱:“你之前怎麽不說?”
“你沒問。”蘇唱答得理所當然。
“卧槽,這要人問啊?這種八卦要人問啊?”彭姠之聲音提高八度,“你是不是人啊?你要有女朋友,難道不應該在別人說自己女朋友的時候,跑過來說一句‘唉我跟我女朋友也blablabla’,或者把你女朋友照片設成聊天背景,我們再順理成章地好奇,然後你順水推舟地說‘這我女朋友’嗎?”
“你一天天的拽得二五八萬的恨不得挂個‘生人勿近’的牌子在臉上,別人怎麽問?別人怎麽問?別人旱地拔蔥地問?某一個清晨跳到你面前,問‘哈喽蘇唱請問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啊’?你不把人從30樓扔下去,算我輸。”
彭姠之氣笑了。
蘇唱側拎着手機,在桌子上輕輕地滑動。
“蘇唱!”彭姠之炸毛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別刮桌子,我耳朵受不了這個!”
“只是想幫幫你。”蘇唱說得有一點溫柔。
“幫我什麽?”
“測試一下桌子的硬度。”
彭姠之咬牙切齒:“你別逼我掐死你。”
蘇唱鼻息一動,輕輕笑:“好了。”
溫柔的阻止,點到即止。
彭姠之平複心情,不太生氣了,但那種又爽又激動的感覺還是沒消,她問蘇唱:“在一起多久啊?咋分的啊?誰提的分手啊?嘶……那你找我來導這個戲,你不會餘情未了吧?”
“不到四年,她,嗯。”
一一對應,最後一個“嗯”聲音很低,但彭姠之突然覺得性感到不行。
蘇唱诶,蘇唱親口承認她餘情未了诶。那句流行語怎麽說的來着?——那可是蘇唱。
“哎呀。”彭姠之瞬間高興了,想努力嘆氣惋惜一下,但是完全遮不住語氣裏的喜氣洋洋,情緒太複雜,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那分手原因是啥啊?”
“她…不喜歡我了。”蘇唱低聲說。
“哎呀。”彭姠之又想同情她一下,可是嘴角抽搐得很不受控。
好想笑出聲啊,可是幸災樂禍是不是要遭雷劈啊。
她又一想于舟在棚裏對着蘇唱唯唯諾諾,跟個鹌鹑一樣低着頭的樣子,擡手杵着臉,皺眉:“我覺得不像啊。”
蘇唱擡眼看她。
彭姠之把手指伸進長卷發裏,撓了撓:“我覺得,她挺喜歡你的啊。”
蘇唱望着她,慢悠悠地眨了一下眼。
“……我感覺不太準。”彭姠之不敢肯定了。
蘇唱嘆氣,看着手裏的手機。
這一嘆氣,彭姠之多少有點于心不忍了,想了想,突然說:“完了。”
“?”
“我守不了秘密,你跟我一說,我怕我回頭一個高興在圈裏傳開了。”
其實她懂輕重,她就是試探一下蘇唱,看能不能說。因為她有點郁悶,這麽大個八卦,如果不能傳,要活生生憋着,那多難受啊,還不如從頭到尾都別讓她知道。
她想讓蘇唱囑咐她一句,受人之托,保人之秘,這樣她心裏舒服很多。
沒想到蘇唱說:“我不介意。”
“哈?”
“但是她,可能會介意。”蘇唱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難得地有點猶豫。
彭姠之懂:“哦,明白,怕對她不好是吧,畢竟都前任了。”
一看蘇唱的眼神頓了一下,意識到最後一句好像沒必要說,傷口上撒鹽,她不是故意的。
不過蘇唱這麽一說,她就get到了,她把嘴老實上拉鏈吧,帶鎖的那種。
“真是看不出來啊……”她插了句感嘆,趴在桌子上,把自己和于舟的聊天記錄翻出來,看了又看。
又退出去,點開于舟的微博,看了又看。
好了不起啊,她覺得,甩蘇唱,理由還是不喜歡她了。
她突然覺得于舟特別高大,連微博那個貓貓頭的頭像都讓人肅然起敬。
很想問蘇唱喜歡她什麽,又覺得這不是廢話嗎,情人眼裏出西施,感情這玩意兒就是莫名其妙,看對眼了什麽都喜歡。
“她删過微博嗎?”彭姠之翻完了于舟為數不多的微博,換了好幾個關鍵字,搜來搜去都沒點蛛絲馬跡。
“沒有。”
“嘶……我說她是不是挺嫌棄你的啊?”彭姠之又繼續翻于舟的點贊,“這裏面是一條關于你的都沒有啊,關注的話題啊八卦啊也跟配音圈一點關系都沒有。”
蘇唱輕輕吸一口氣,說:“她對這方面不感興趣的。”
不怎麽聽她的劇,也對她的工作和環境完全沒表達出過任何興趣。
“沒有吧,這次她來,好像覺得這個挺有意思的,而且挺上心的。”彭姠之說。
紮心了,好像她拐彎抹角就是想說于舟嫌棄蘇唱似的,她閉嘴了。
翻完微博,她覺得有點棘手。
“那你打算怎麽辦啊這。”有點同情了。
“不知道。”
“要我幫你嗎?”
蘇唱看她一眼。
“我還沒計劃。”彭姠之托着腮,手指在臉頰上敲。
“這樣吧,”她掏出手機,“我在劇組群裏說一聲,說我檔期提前,問問劇組能不能配合我先把第二季的劇本寫出來,然後咱們早點開錄第二季。”
“然後,哈哈,我說的讓你來培訓班當講師的事你考慮下,我做挽挽的工作,把她拉來。”
彭姠之笑得很夾帶私貨,但這是一個赤裸裸的陽謀,她也不需要遮掩。
“拉向挽?”
“是啊,你現在的問題是,除了錄劇,你們是不是沒機會見面了,是不是?那假如以後上培訓課,咱倆和向挽一塊吃飯啥的,再約你舟出來,是不是就有一點合理啊?”
她覺得“你舟”這個詞用得好啊,蘇唱應該很受用。
但蘇唱仿佛不太認可她這個“圍挽拉舟”的計謀。
她搖頭,拒絕了彭姠之的所有安排。
她和于舟,其實不是外人想的那麽簡單,三年多的感情,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有無話不談,也有逐漸沉默,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問題出在兩個人自己身上。于舟的那一句“不喜歡”,動搖了她愛情的根基,也确實足夠傷害她的自尊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于舟深思熟慮的結果。
太了解她了,以至于她那句話剛開了個頭,她就看到了自己和于舟感情的結尾。
因此,做不出追問的舉動。
生活不是偶像劇,這類追逐造勢的戲碼,對她和于舟不管用。
蘇唱也不想用。
“再說吧。”她看向另一桌幹淨的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