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暮煙收到了席聞均發的地址, 安頓好棋棋将他哄睡後,叫了網約車去了席聞均所在的位置。

這長達一個小時的車程,林暮煙幾乎沒有去想任何事情, 不知不覺便到了地方。她下車掃了眼, 給席聞均打了電話。

“我到了。”

席聞均“嗯”了一聲, 要她稍等片刻,有人會給她開門。

眼前是一棟蘇氏園林風格的別院,院牆極高, 看不到裏面的布局,沒多久, 裏面有人開了門。

林暮煙跟着來人進去, 踏過石板路, 兩側是見底的魚池,以及最具有特色假山瀑布和樓亭水榭。

來到正屋,玄關上的廊燈呈暖色調,屋內大多是複古實木家具,雖說客廳沒什麽人, 也不會覺得冷清。

門口放了一次性拖鞋, 林暮煙在玄關換了鞋子,跟着人上了二樓書房, 敲了敲門,等裏面同意,這才開門讓她進去。

林暮煙進去,身後的門被關上,她下意識往後看了眼, 抿了抿唇。她來到席聞均跟前, 不曾開口說話, 只是書房內太過安靜,她心慌了不少。

她擡眼去看席聞均,他正站在窗口,指尖有一抹猩紅的光,風從窗外吹進來,伴随着淡淡的煙草味。

席聞均今日穿着黑色圓領毛衣,灰色休閑褲,倒是比平時多了些親近感。

他回眸,眼神淡淡:“來了?”

“嗯。”林暮煙開門見山,“席先生之前說過,我随時可以來找您。”

席聞均轉身,背靠着窗,審視着林暮煙,回應道:“我說過。”

說完,他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文件,丢在桌上,漫不經心道:“這是合同,看看吧。”

林暮煙來之前想到這些,只是她更傾向于這是求席聞均一個人情,不曾想,這人連合同都拟定好了。

這麽說來,他們之間更多的是交易。

林暮煙拿過合同,翻看着裏面的內容,條條框框寫的明明白白,幾乎涵蓋了所有對她有利的事項。

而席聞均只有一條,在合約期內,以他女伴的身份在他身邊,其餘的,無需多問。

她看完合同,實在不願相信席聞均這樣的人僅僅只為了她的一張臉便如此大費周章。

“席先生這麽篤定我一定會來找你?”

她放下合同,問他。

席聞均自然也料到這問題,輕笑一聲:“你有何理由不來?”

林暮煙低眸,他說的對,即便是不為自己,為了棋棋她也會來。她語氣平靜:“那你這算是答應了?”

“當然。”席聞均坐下,借着燈光看清林暮煙的模樣,“這合同只是基于你日後的發展,我知道,你有別的條件。”

林暮煙試探道:“什麽都可以?”

席聞均擡眸,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說道:“什麽都可以。”

聞言,林暮煙也沒有猶豫:“席先生見過我弟弟,他現在急需合适的腎源。除此之外,棋棋在平城落戶,包括後續上學所有的手續一應辦妥。我得罪過舒清,我自己可以面對她的刁難,但我希望棋棋的安全的,他必須平安。還有——”

她停頓了下,還是開了口:“我需要有住的地方,不是租,是買。合同到期不能收回,是必須屬于我的房子。”

說完這些條件,林暮煙自己的心都涼了一大截,但她知道自己必須這麽做,否則今天這一趟将毫無意義。

她可以不需要自己的演藝生涯,但棋棋往後的生活,她都必須考慮進去。

席聞均站起身,走到林暮煙面前,擡手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面對着他。

沉默片刻,席聞均卻笑出聲:“林暮煙,你夠貪的啊。”

“說了條件随我開,我當然要一切以我的利益為主。”林暮煙自然不懼,“還是席先生做不到這些?”

“我還真是小瞧你了。”席聞均松開手,靠在桌上,拿起打火機重新點了根煙,“說完了?”

“目前沒了。”

“真有你的。”席聞均笑說,“這些我都會做到,那你呢?我可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林暮煙問:“席先生想怎麽樣?”

“總得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這話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她能給席聞均的,只有她這個人。

她知道的。

林暮煙抿了抿唇,如今她沒有任何尊嚴可言,從她打電話的那一刻起,那個自命清高的自己,就再也不存在了。她笑說:“雖說不知道席先生看上我哪點,不過您可以放心,在這段關系沒結束之前,我會做好一個合格的女伴,乖乖地做籠子裏的金絲雀。”

席聞均挑了挑眉,他還不至于聽不出這話裏有多少諷刺之意,他靠近在林暮煙身邊,擡手輕輕捏住她的耳垂,随後一把摟住她的脖頸,他的氣息在她頸間徘徊,笑了聲:“你打算怎麽乖?”

林暮煙低頭,感受到席聞均指尖冰涼的溫度,她屏住呼吸,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時應該主動去讨好,可她仍無法做到。

經歷幾番糾結後,林暮煙閉了閉眼,她的心徹底沉入谷底,自己選的路,沒有矯情的必要了。

她擡起手,嘗試着攀上席聞均的肩膀。

“不早了,回去陪那孩子吧。”

席聞均忽然停止一切,沒再為難她。

林暮煙擡眼,雖驚訝,也暗自松了口氣。

“正式合同拟好之後我會聯系你。”

林暮煙點頭,不多說一句。

臨走前,席聞均繼續靠着窗戶點了根煙,沒有要出門送的意思。

林暮煙擡腳,又收回,轉身又說了句:“席先生,謝謝你。”

席聞均的笑意很淡:“別說謝,交易而已,我又不吃虧。”

雖這麽說,但林暮煙不是傻子,她方才提出的條件,是個人聽了都是要翻臉的,說不吃虧,怎麽可能。

她不過是個小演員,就算是有那麽一點姿色,也不值得如此費盡心思。可偏偏席聞均用實際行動證明,她林暮煙值得,盡管只是一場交易罷了。

席聞均讓人送林暮煙回去,她上了車,降下車窗,趁着夜裏的冷風讓自己清醒清醒。

她閉着眼,腦海裏滿是方才離開時,席聞均将她攔下來扣在門板上所說的話。

他說什麽?

——我倒是期待,方才不停下來的你是什麽樣。

林暮煙拍了拍臉,不敢再想。

在心裏暗暗罵道:混蛋!

……

洗那天之後,林暮煙沒主動聯系過席聞均,有了他做靠山,哪裏需要她去操心旁的事。

不出一天,網絡上關于林暮煙的謠言盡數消失,因為她而無法播出的網劇也同時都收到了兩倍的違約金,不再追究她的責任。

米雅得知是席聞均在背後護着,驚的直接殺來了醫院,她拉着林暮煙便驚呼道:“席聞均?他怎麽會幫你?他可是席聞均啊姐妹!難不成是看上你了?這可怎麽辦呀,你要是不同意,他會不會像舒清那樣針對你?他們這些個富二代可沒一個省油的燈。要不你還是跑路吧,別讓他找到你。”

林暮煙抿了抿唇,剛想解釋又被米雅打斷:“你發什麽呆呀。我跟你說認真的,有沒有在聽啊?”

“米雅姐。”林暮煙牽住米雅的手,要她消停下,“是我自己去找的席聞均。”

“煙煙……”

米雅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她知道,事已成定局,她再怎麽也無用。

“一場交易罷了,至少現在所有的事都解決了,無論是我自己還是棋棋。”林暮煙說,“放心吧,我也不吃虧。”

“還不吃虧呢。”米雅撇嘴,“那種富二代啊,別被他玩弄你的感情。”

林暮煙說的清楚:“我跟他只是利益關系。”

兩人正說着,席聞均便打來了電話,她沒有給備注,米雅看到一串數字,随口問了一句:“那是?”

“席聞均。”

這話說完,林暮煙下意識掃了眼周圍,前面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席聞均正靠着牆看她。

米雅笑容一僵:“還真是,”

——說曹操,曹操到。

米雅自然不可能繼續留下,同林暮煙說好電話聯系便離開了醫院。

“你現在住哪?”

席聞均徑自走過來,上來便問。

“朋友家。”林暮煙語氣平淡,說完覺得不妥,又補了一句,“女性朋友。”

聽她刻意強調,席聞均笑了聲:“男的也沒關系。”

“你說那房子是給棋棋住?”

“是。”

席聞均眼睛看着林暮煙的側臉,同她說道:“新房選地段到裝修沒那麽快,先住我那吧。”

這話聽着像是商量,可也沒給她選擇的餘地。

林暮煙側身靠着牆,壓低聲音同席聞均解釋後面的安排:“我繼母也會來平城,方便照顧棋棋,所以……”

她這麽說,席聞均心裏大概有了譜:“行,我來安排。”

林暮煙擡眸,像是在問他的安排。

“他們我會安排妥當。”席聞均眼神依舊沒什麽溫度,“你,跟我住。”

林暮煙知道推脫不了,微微垂眼,沒拒絕,也沒吭聲。

許久不說話,林暮煙覺得別扭,她側首看向席聞均,他此時正居高臨下地打量着自己。被他看的不自在,她挺直了背,不太自然地撩了撩頭發。

冬日裏的陽光柔和明目,恰巧這時窗口吹過陣風,她剛理好的頭發被風吹散,遮住她的側顏。

席聞均眼神有所動容,她的面容在日光下可堪完美,皮膚如玉般白皙透亮,五官立體,幾乎挑不出任何缺陷。

他擡手,扼住她的後頸。

林暮煙想往後躲,可身後的寒風卻逼她靠近席聞均,不由地想要同他湊近些。她未能反應,雙唇感受到一陣溫熱,她錯愕地站在原地,有些晃神。

不過一秒,席聞均便松開了她,他的指腹碰着林暮煙的唇角,語氣中帶了幾分戲谑:“抱歉,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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