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走了席聞均, 林暮煙乘電梯上樓,這裏距離住院部不過幾步路的事,她倒是沒想到會碰上明熾。
林暮煙覺得晦氣, 打算繞過綠植從另一條路走, 不過一霎, 明熾還是看到了她,又或是故意在等。
明熾追了上來,開口便是追問她和席聞均的事。
她甩開明熾的手, 一字一句,說的清楚:“與你無關。”
“我知道你是跟我賭氣。”明熾自以為是說, “可是煙煙, 你不能這麽自輕自賤啊。”
“自輕自賤?”林暮煙冷冷地笑了一聲, “怎麽?明導是形勢所逼,迫不得已。我就是自輕自賤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暮煙不想跟他廢話:“在我看來,就是這個意思。還有,我們已經分手了,如今我和誰在一起, 做什麽, 都跟你明熾沒有半點關系。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明熾的耐心也已被消磨殆盡:“林暮煙,我知道你恨我羞辱了你那清高的自尊心, 那你呢?你跟席聞均那樣的人混在一起又是為了什麽?不也是為了報複我嗎?”
“你真看得起自己。”林暮煙不想同明熾有過多糾纏,“我和他的事,還用不着跟你解釋。”
說罷,林暮煙掙脫開明熾的束縛,徑直往住院部走去, 如今面對明熾, 她的內心只有厭惡。
病房裏, 棋棋還未睡醒。林暮煙過去給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樹梢出神。
有了席聞均在,不僅升了VIP病房,後續的所有問題都會有人替她解決,用不着她再操心。
她突然很能理解明熾的做法,她一度覺得反胃的人,如今她也和他毫無分別。
下午林暮煙陪棋棋玩了會兒,看着他吃了晚飯,叮囑他要聽話,要乖乖睡覺。畢竟她這幾天一直陪着,這突然離開,不知道棋棋會不會不習慣。
棋棋一向乖巧,要林暮煙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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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七點,一個陌生號碼打來,林暮煙原不想接,想起席聞均說的話,這才放在耳邊接聽。
那邊是個男聲:“林小姐,我是周駱,席先生派我來接您過去。”
“好,麻煩等我片刻,我這就出來。”
挂了電話,林暮煙哄棋棋躺下,同護士站的值班護士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出了醫院大門,林暮煙四周望了望,看到門口停了一輛黑色賓利,旁邊站了個年輕男人,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周駱看見林暮煙,上前開了後座車門,畢恭畢敬道:“先生在家等您。”
林暮煙颔首,彎腰鑽進車內:“麻煩您跑一趟了。”
見林暮煙如此,周駱解釋說:“我是為先生工作,這本就是我分內的事,林小姐不必客氣,叫我名字就行。”
“好。”
話音落下,車內便無人開口。
林暮煙沉默慣了,靠着車窗往外看,也不知在看什麽,只是無聊罷了。等到了地方,還是她上次來的那棟樓,只是前後兩次心境大不相同了。
她還未動,門外已經有人開了車門,她受寵若驚。她提上包下車,裏面有人瞧見出門迎接,倒是隆重了許多。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見林暮煙,笑着問道:“林小姐可用了晚飯?”
林暮煙回答:“不怎麽吃晚飯。”
“先生說,若是您不吃,他在二樓主卧等您。”
“好。”
林暮煙進去之後,原本在的人基本都退了出去,她覺得古怪,便問身旁的周駱:“他們這是?”
“先生喜歡獨處,所以他們幹完自己的事會自行離開。”
林暮煙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周駱只帶她到了二樓主卧,輕輕叩了叩門,裏面傳來席聞均的聲音,他這才扭動門把手,讓林暮煙進去。
上次來這,林暮煙去的是書房,加之不熟悉環境又是夜晚,若不是周駱親自帶她上來,她自己怕是要轉悠半天。
林暮煙進了主卧,并未看見席聞均的身形,她看了眼四周,床上放了條金色的吊帶魚尾裙,磷光閃閃地,當真像極了魚尾。
“過來。”
席聞均的聲音從衣帽間傳來。
林暮煙順着聲音過去,她站在席聞均的身後,十分拘束。
席聞均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正立在落地鏡前整理領口,他指了指一旁的櫃子,同林暮煙說道:“幫我挑一個。”
林暮煙拉開櫃子,裏面是各式的領帶,她瞥了眼席聞均,随手挑了個覺得還不錯的,放在他身上比對。
“就這條吧。”
席聞均笑了聲:“會系吧?”
“嗯。”林暮煙未多說別的,走到席聞均跟前,幫他系上,“你要出去?”
“不是我。”席聞均語氣平淡,“是我們。”
林暮煙擡眸,這距離過分近,她很快收回視線,低聲問:“我們?”
“嗯。”
徐程的爺爺徐老爺子八十歲大壽,兩家關系匪淺,何況他和徐程是打小的交情,自然推脫不得。
“我也要去?”
席聞均瞥她一眼:“不然呢?”
“我只問一句,舒清去嗎?”
“舒家和徐家算舊交,也在這次宴請名單裏。”席聞均說,“你怕她?”
林暮煙搖頭:“我們有過節,她又是個烈性子,怕到時候毀了老人家的大壽。”
“從前是你自己。”席聞均轉而笑了一聲,托着林暮煙的後腰往自己懷裏一推,“現在有我,她講話也得掂量掂量。”
“但願吧。”
林暮煙太了解舒清了,她若是真想針對一個人,是任何情面都不會留的。只是林暮煙不知道,倘若舒清真同她鬧起來,席聞均改作何反應。
衣帽間旁邊是主卧的浴室,中間只有一塊透明玻璃牆隔着,開放式的浴室從這邊看過去一覽無餘。
林暮煙好奇問:“這樣不會覺得沒有隐私嗎?”
“我自己住,要什麽隐私?”
“也是。”
席聞均卻不依不饒,似笑非笑道:“你喜歡這?”
“沒,”林暮煙眼神躲避,不敢看他,“随便問問。”
席聞均見她如此,笑意更甚:“我不在這常住,你要是喜歡,以後就住這吧。”
“那你平時住哪?”
“酒店。”
“你沒有家嗎?”
席聞均看過來,覺得好笑:“聽起來倒像是在諷刺我。”
林暮煙解釋說:“沒有的事,只是聽你說住在酒店。”
“因為不太想見到某個人,但他總派人來煩我,所以我沒有固定的住處。”席聞均出了衣帽間,拿着裙子丢給林暮煙,“穿上吧,找你那經紀人要的尺碼,正合适。”
“米雅姐?”
“嗯。”
林暮煙看着這衣帽間,幾乎毫無隐私可言,她嘆了嘆氣,脫下衣服換上了裙子。她站在落地鏡前,将頭發別在右肩,從包裏拿出自己的耳飾點綴。
雖已過年關,可脫了衣服室內依舊是冷得,何況她只穿了件單薄的長裙,她套上自己來時穿的大衣,出了衣帽間。
“換好了?”席聞均正好從外面提着高跟鞋進來,看見林暮煙,微微揚了揚眉,“剛送來,試試吧。”
鞋子是香槟金色真絲面料,是搭配禮服挑選的,氣質上倒顯得十分雍容華貴,很襯林暮煙的清冷風格。
林暮煙提起裙擺,試了試鞋子,大小正合适,看樣子這鞋碼也是找米雅特地問過的。
她原想着去鏡前看看,只是時間不等人。
席聞均瞥見她眼底閃過的失落,擡手攬過她的腰,笑說:“你該對自己有信心,否則我對你的投資就毫無意義了。”
林暮煙垂眸笑了笑,沒應聲。
出了門,周駱在車前替他們開門,林暮煙道了謝,彎腰進到車裏。她以為席聞均會繞過那邊上車,誰知他手扶着車門,示意她往裏點。
林暮煙穿着長裙本就不大方便,但也沒說什麽,慢慢挪了過去,調整好自己的坐姿以免出現褶皺。
坐定之後,周駱關上車門,來到駕駛位發動車子。
車程半個小時,林暮煙靠在椅背上佯裝小憩,拒絕同席聞均交流,當然也是真的累。
一直到身旁有了聲響,林暮煙才緩緩睜眼,是席聞均突然靠近,她還未徹底清醒過來,有些發懵:“到了?”
“還沒。”席聞均擡手捋了捋她的鬓邊的碎發,“沒休息好?”
“有一點。”林暮煙睡得腰酸背痛,動了動身體,“眯一會兒就好了。”
席聞均語氣平淡:“正式開始還早,你要累的話先在車裏睡會。”
“那你呢?”
席聞均正身,說道:“在旁邊陪你。”
林暮煙表情僵在臉上,她看向後視鏡裏周駱的表情,他并未有所反應,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早已司空見慣。
“不必了,現下已經沒那麽困了。”
林暮煙并非強撐,只是這黃金十分鐘向來管用,只睡上這一小會兒便夠清醒。
路上車裏依舊保持着沉默,只是席聞均方才突然靠過來,也沒回到原本的位置,就這樣一直貼着她的肩膀坐着。
林暮煙不喜歡在有人的情況下,又是這樣狹小的空間裏同人挨得近,她實在沒法躲避,只能戳了戳席聞均,小聲說道:“你往旁邊挪挪。”
席聞均側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神色淡淡:“怎麽?”
“有點熱。”
“那就把空調關了。”
“有點擠。”
“那就忍忍。”
席聞均霸道的十分坦然,他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懷裏一帶,而後又扼住她的脖頸。
他微微勾起唇角,眼神如同白日那般。
林暮煙忍無可忍,她呼出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眼神指了指前面開車的周駱:“有人。”
席聞均笑着,擡手蹭了她的側臉,沉聲命令道:“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