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暮煙被他一句話吓得坐起身, 她抿了抿唇,慌張問:“什……什麽?在這?”
“嗯。”席聞均離開行軍床,往外面看了眼, 雨勢不小, “去房車那兒。”
林暮煙頓了頓:“确定嗎?”
席聞均看她一眼:“确定什麽?”
他伸手, 拉了她一把,拉開帳篷的拉鏈,單手撐起大傘, 帶她去房車那邊。
等過去之後,林暮煙才知道, 席聞均所說的有意義的事情, 是出去一起賞雨。在帳篷下太悶, 所以才選擇去房車的遮陽蓬下面,這樣不僅空曠,而且通風。
車上有躺椅,席聞均在撐遮陽蓬,要林暮煙拿了兩架下來。
這雨久久不停, 兩人便躺在躺椅上, 聽窸窸窣窣的雨聲,拍打着遮陽蓬, 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席聞均望着外面,一直沉默着,像是有心事。
林暮煙有注意過,席聞均只有在這樣的雨天,才會格外沉默, 眼底情緒不明。她也不開口, 撥弄着地上的石頭玩。
席聞均聽見動靜, 側眸看過來,似是覺得無聊,便主動開口問:“不喜歡?”
她一時沒明白:“不喜歡什麽?”
“這樣賞雨。”
“沒有。”林暮煙解釋說,“只是會想起從前一些開心的事。”
席聞均表情很淡:“開心的事怎麽是這幅表情?”
“因為太美好,現在沒有了,自然開心不起來。”
林暮煙放下石頭,托着腮,慢慢說:“以前和爺爺住一起,他喜歡下雨,每每下雨天,都會拉個小凳子坐在家門口,我就趴在他的跟前,聽他跟我講很多故事。”
她還記得,那時候躺在爺爺腿上,看着巷子口,幻想着林竟至打着傘,出現在她的面前,摟她在懷裏,說來接她回家。
只是後來,等到過學費,等到過錄取通知書,和那一年爺爺過世的消息。
也是在葬禮上,林暮煙才終于見到林竟至,和她身邊那個陌生而漂亮的女人,是付亞雲。
看着思念多年的人,她叫不出口爸爸。
席聞均問:“後來呢?”
“後來,我去了他們家,那時候還沒有棋棋。我們在一起生活,同一個屋檐下,相處的卻像個陌生人。直到有一天,鄰居阿姨的孩子出去玩,我正好回家,聽見阿姨說了句,玩夠了,早點回家吃飯。”
“那時候我才明白,是我沒把這裏當成我的家,他也沒真正拿我當他的孩子,對我只是履行義務罷了。他對我的感情,從抛下我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殆盡了。”
席聞均側眸,語氣溫和:“恨他嗎?”
“不恨。”林暮煙笑着搖頭,“不是因為他給了我生命這種冠冕堂皇的鬼話,而是我明白,人生來自私卑劣。倘若他為了我放棄付姨,往後的日子裏也會怪我是累贅,倒不如要他永遠覺得虧欠我。”
聞言,席聞均眸光一頓,轉而笑了:“你倒是看得開。”
“太計較只會讓自己無故惆悵。”林暮煙笑說,“他的愛不屬于我,我也不會央求。”
“那明熾呢?”
林暮煙眼神沉了幾分:“你總提他做什麽?”
“好奇。”
“無論是他,還是爸爸,這不過是他們各自的選擇罷了。”林暮煙的聲音很輕,“我左右不了別人的想法,只能讓我自己過得舒心一些。”
席聞均沒再開口。
過了會兒,林暮煙才道:“你呢?”
“我為什麽?”
“你為什麽喜歡下雨天?”
席聞均眼神黯淡下來,許久才說:“為了警示自己,有些事不能忘。”
林暮煙一愣,知道他不願說,便不問。
兩人離得遠,席聞均朝她招了招手:“過來點。”
林暮煙側首,愣了下,起身拉着躺椅到他身邊。
他想起什麽問:“之前見你的那個酒吧,怎麽沒去過了?”
“生意不景氣,我本來就是靠着葉喬的面子,現在也不常去,養我個閑人做什麽呢?又不專業。”
“我倒覺得挺專業的。”席聞均回想起那次酒吧,笑了笑,“很好聽。”
“真的?”
席聞均看她:“不信我?”
林暮煙說:“只是沒想到你在聽。”
“确實沒認真聽。”
林暮煙擡眸看他。
他挑了挑眉,輕吻她的唇角:“注意力全在你這張臉上了。”
多年來,席聞均這地位,什麽漂亮女人沒見過,但他不得不承認一點,像林暮煙這樣美麗的确實少有。
所以他才說,便宜明熾了。
林暮煙主動去回吻,喘着氣,問他:“那時候就打我主意了?”
“不止。”席聞均咬住她的唇,“第一次見你,就想操你了。”
林暮煙動作一頓,茫茫然看着席聞均,難以置信地問:“葬禮上那次?”
“嗯。”
那會兒,她和明熾一起,即便當時鬧得不愉快,在人前卻也相當親昵,何況那時那麽多人。
如今想起那一幕,他在看她,竟是這樣的心思。
“那會兒我們還沒有交集。”
席聞均的眼神早已動情,他擡手捧着林暮煙的下颚,聲線低沉:“重要嗎?”
“對你來說,似乎沒差。”
席聞均笑了笑:“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陰陽怪氣。”他雙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腿上來,越發的肆無忌憚,“在這試試?”
她雙手扶着扶手,緊張問:“試什麽?”
“能什麽?”席聞均伸手去碰,“今天玩點不一樣的。”
林暮煙阻止他的動作,她看着他的眼睛那樣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他們這樣,有一種說法——野戰。
“算了。”林暮煙清醒過來,想從他身上下來,卻被他捉住,“這裏可是戶外,會被人看見的。”
“怕什麽。”席聞均笑說,“這麽大的雨,誰這麽傻逼會出來?”
林暮煙看向他。
席聞均這才發覺這話有歧義,轉而又散漫道:“你說了不算的。”
“那他們……”
“放心,他們睡死了。”席聞均說,“就算是聽見什麽動靜,借他們100個膽也不敢過來。”
林暮煙只覺得這樣,似乎太過離經叛道了些,她抿了抿唇:“你之前的女伴,是不是都如此?”
席聞均淡淡道:“你是頭一個。”
“那我應該覺得榮幸嗎?”
“随你。”席聞均看着她,“我可以将決定權給你。”
林暮煙卻搖了搖頭,她哪裏會聽不出這話裏的不悅,他向來厭煩她的反骨,看似由她抉擇,實則她根本沒有退路。
她抑制着情緒,笑了笑,俯下身,長發跟着動作落在席聞均的耳側,她将氣息靠近他的唇,聲音尤為風情。
“來吧。”
席聞均卻是滿意地笑了。
要說這人有多過分,林暮煙覺得,怕就是這次了。
林暮煙忍着不出聲,身邊哪怕有一點風聲,她都如同驚弓之鳥,草木皆兵。結束時,她捂着嘴,身體抖了下,渾身松軟地倒在席聞均的身上。
她喘着氣,聲音斷斷續續:“你抱我去睡吧。”
席聞均卻笑了聲,幫她穿好早已淩亂不堪的衣服,将她抱起回了房車清洗身體。
清洗過後,林暮煙躺在房車的床上,也恢複了些精神,只是沒什麽力氣。
兩人擠在狹小的空間內,聽信彼此淺淺地呼吸聲,似乎外頭的雨又大了幾分。
近日說來也奇怪,不知是不是席聞均出面的緣故,原本林暮煙被壓的幾個劇重新上檔,這一月下來反響都還不錯,到給她提了不少知名度,也給後續《南北》宣傳起了一定作用。
自然之前她的事也會被再次提及,只不過她現在有專業團隊公關,都不是她需要理會的事。
林暮煙有了一小量粉絲後,原本沒什麽動靜的微博也變得熱鬧起來,每天都有粉絲在下面催更新。
她平時不怎麽發微博,偶爾會發一些自拍,或者是拍戲在劇組的日常趣事,加起來也沒幾條。
現在米雅摁着頭讓她活躍起來,她也只好在家沒事自拍,發了個九宮格當完成任務。
這天,林暮煙很久之前發過的一個微博視頻被扒了出來,內容是她一次吃飯時随手錄的一個視頻。
那時候她愛看吃播,胃口也大,正好趕上她在吃麻辣燙,便心血來潮發了一個。她的粉絲不多,發完就沒再管,沒想到會被營銷號拿出來挑刺,說她假吃剪輯。
因為視頻已經過去很久,原視頻早已經丢了,林暮煙也沒想到會被單拎出來,搞得她莫名其妙。
米雅替她罵了幾句,問:“你現在還能吃這麽大一碗麻辣燙嗎?”
“沒試過了。”
林暮煙後來一直沒有吃晚飯的習慣,胃口也比原來小了一圈,她自己也不清楚能不能吃完。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只不過假吃這種事沒必要成為你的一個話題,趁早澄清比較好。”
“就算澄清了,也有別的事情,哪裏堵的上那些人的嘴。”林暮煙覺得多此一舉,“我是做演員,做好我自己,拍好戲不就行了。”
“你不懂,現在行業病态化嚴重,你要是沉默,他們就會覺得你默認,反而得寸進尺。這樣吧,你明天別吃飯了,晚上的時候直播,這樣子應該能吃多點。”米雅姐說,“到時候就在公司直播,記着啊,別急着吃。”
林暮煙無奈地嘆了嘆氣:“知道了。”
隔天一早,正好席聞均也在,見林暮煙不吃早飯,他倒覺得新奇:“不舒服?”
“晚上要去公司吃,留着肚子。”
席聞均瞥了她一眼:“最近不是休息?”
“出了點小狀況。”林暮煙解釋說,“米雅姐臨時安排的直播,所以得去公司。”
席聞均語氣平淡:“麻煩。”
林暮煙覺得他這脾氣來的莫名其妙,但也不多問,平白給自己找事。
整整一天林暮煙真就一口沒吃,餓着肚子等傍晚周駱來接她去公司,她化好妝,臨走前跟席聞均打了個招呼。
他正在客廳看球賽,只“嗯”了一聲。
林暮煙也沒再管,穿上鞋準備出門。
關上門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她幻聽,從客廳那頭似乎傳來一道聲音。
“早點回來。”
作者有話說: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