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到家, 林暮煙擡腿踢了鞋子,把包随手丢在玄關的地毯上,去廚房冰箱裏拿了瓶水, 抿了一口擰上, 将自己摔進沙發裏。
說起來她今天也沒多累, 可就是不知為什麽,手臂沒什麽勁,好似被什麽抽了渾身的力氣。
林暮煙嘗試着握了握拳, 好在還有些知覺,她擡起手, 舉高。那種莫名的感覺慢慢開始散去, 這是她從小的毛病, 手垂太久容易充血無力。
她正發着呆,這才發現,手腕上光禿禿的,棋棋送她的手鏈不見了。她猛的坐起身,翻遍了整個客廳都沒找到。
手鏈是棋棋上次和付亞雲出門拿自己的零花錢買的, 也不值幾個錢, 只是這手鏈是棋棋送她的第一個禮物,棋棋極為寶貝, 常打視頻來問她有沒有戴着。
林暮煙也格外珍惜,她在家找尋無果,順着記憶裏的路線原路返回,這一路她每個角落都沒落下。
她打電話給米雅,要她在車上也找一找, 手鏈質量不怎麽樣, 總是容易松動, 她離開公司時還特地看了眼。
米雅倏地想起什麽,說道:“會不會落在席先生車下面,或者是他的車上?”
林暮煙一頓,細想了下,當時她的手确實在車裏,只是到底是不是掉他車裏,恐怕還不好說。
她蹙眉,嘆了嘆氣:“這倒是麻煩了。”
“怎麽了?”
“要是掉車底,怕是早被碾碎了。”林暮煙平靜地說,“要是掉他車裏,還得聯系他幫我找找。”
兩人鬧成這個樣子,席聞均也未必會幫她,畢竟一個手鏈而已,他怎會在乎?
林暮煙離開小區,打車去了趟公司樓下,在下午那個地方沒有看到手鏈,可以确定确實在席聞均那裏。
她沒辦法,只能打給席聞均。
那邊沒多久便接了,席聞均的聲音聽起來很淡:“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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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有空的話。”林暮煙抿了抿唇,還是說了出口,“在你車裏找一下我的手鏈。”
“沒空。”
林暮煙聽得出來他是故意的,便解釋說:“那個手鏈對我很很重要,是棋棋送給我的。”
“是嗎?”席聞均卻笑了聲,“車讓周駱開去清洗了。”
聞言,林暮煙心裏閃過一絲驚喜,這樣只要直接聯系周駱就好,可以避免和席聞均接觸。
席聞均聽出林暮煙的聲響,似乎是松了口氣,他冷笑了聲,就這麽不願同他再見?
空氣靜了一瞬,林暮煙原想挂掉電話,卻還是禮貌打了招呼:“那我直接聯系周駱就好,這麽晚打擾席先生,很抱歉。”
“知道打擾就好。”席聞均的語氣一貫的冷硬,“有事找周駱,不必事事打給我。”
林暮煙握着手機的手緊了些,客氣笑說:“好。”
挂了電話,林暮煙只覺得好笑,倘若再給她一次來過的機會,她必然不會再多最後一句嘴。
林暮煙聯系到周駱,已經是十一點多,他回過來電話,說自己方才在忙,剛空下來。她也沒再寒暄,便說了自己的事。
周駱想起确實在車裏發現了一條手鏈,老板給他時,他随手收了起來,因為太忙,還沒來得及向席聞均提起。
林暮煙只說自己不着急:“你忙完了聯系我就好。”
“林小姐哪裏的話。”周駱笑說,“那就明天晚上吧,您把位置給我,我明天忙完給您送過去。”
林暮煙猶豫了一下,笑着答應下來。
隔天中午,周駱給林暮煙打了一通電話,說自己晚上九點會到小區樓下,要她提前下來,車等不了太久。
到了九點林暮煙懶得換衣服,只在睡衣外面套了個長款羽絨服,圍了條灰色的毛線圍巾。
林暮煙到樓下時,遠遠看見一輛車停在路邊打着雙閃,她湊近了些,确認是席聞均的車,便徑直朝着駕駛位走去。
她輕輕敲了敲車窗,以為是周駱。
卻不料,車窗緩緩降下來,席聞均正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他的神色寡淡,沒有一絲情緒。
那句“怎麽是你”差點脫口而出,林暮煙微張了下唇,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她擡手,只說:“手鏈呢?”
席聞均未動,語氣平淡:“怎麽不問問為什麽不是周駱?”
“沒什麽可問的。”林暮煙慢慢回答道,“誰來都一樣,我只要我的手鏈。”
話音剛落,席聞均擡手,将手鏈往窗外一丢,什麽話也沒說。
林暮煙接過手鏈,确保沒有損壞,将手鏈收進口袋,一言不發地準備離開。
席聞均這才看向林暮煙,看着她的背影,瞳眸幽深,聲音有幾分沙啞:“林暮煙。”
林暮煙聽見聲音,腳步一頓,卻不曾回頭,她繼續往前。下一秒,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她幾乎沒有猶豫,擡手便是一巴掌,看着席聞均錯愕的表情,聲音幾乎發顫:“席聞均你發什麽瘋?”
席聞均也同樣沉不住氣,啞着聲音問道:“林暮煙,你憑什麽就這麽算了?”
“……”林暮煙卻無話可說,“我不想再同你解釋,你走吧。”
“我在問你。”席聞均說,“回答我。”
林暮煙看着席聞均的眼睛,語氣一次比一次堅定。
“無可奉告。”
元旦這天,林暮煙打算回付亞雲那過節,正好今年米雅和雲甜也在,索性他們幾個一起。
付亞雲得知家裏要來客人,許久沒有感受過一家團圓的熱鬧氛圍,她提前向林暮煙打聽了她們二人的口味,一早去超市買了不少菜回來。
林暮煙太清楚米雅和雲甜,付亞雲弄得如此正式,倒讓她們兩個受寵若驚,反而更不自在。
“你瞧我這。”付亞雲嘆氣,“不是想着難得家裏熱鬧一次,你開心,我也開心。”
付亞雲雖不知道林暮煙發生了什麽,但她多少能感覺到一些,只想着讓林暮煙開開心心的,別被旁的事煩惱。
“付姨,您放心吧,我好着呢。”
“今天我們包餃子?”付亞雲笑說,“你來跟付姨一起。”
林暮煙說道:“那得您教我。”
付亞雲包的口味跟市面上的不大一樣,是少有的白蘿蔔餡的餃子。之前米雅和雲甜有聽林暮煙提過,對付亞雲做的餡贊不絕口,她們這次也想來嘗一嘗。
“吶——煙煙你學着點。”付亞雲将蘿蔔碎放入白布上一擰,“這樣控幹水分,餡吃起來會更有口感,也更入味。”
“好,付姨。”
棋棋在一邊拿着手機錄像,他後來一直有這個習慣,說要把姐姐回來,開開心心的每一天都記錄下來。
中午米雅和雲甜來拿了點心過來,正好她們也包的差不多準備下鍋,付亞雲讓林暮煙是招呼客人,剩下的她來搞定就行。
林暮煙洗了水果,同她們一起在客廳看電視聊天,不知怎的突然聊到這兩天關于席氏的一些傳聞。
米雅擔心林暮煙心情不好,給雲甜使眼色,要她快別提了。
林暮煙笑了笑,坦然道:“沒事。你說吧,都過去的事,別說一半讓我好奇。”
“那我可說了啊。”雲甜調整位置,非常認真的八卦,“我那天在公司聽他們在茶水間議論,說總部那邊大換血,是董事會推舉席聞均擔任集團新任董事長那天,警察突然出現,把我們前董事長抓了。據說是他以前害得自己的大哥大嫂車禍去世,當年因為沒有證據,現在人證物證都找到了,這才把他抓捕歸案。哦對了,那對夫妻就是席聞均的親生父母。”
米雅不禁疑惑:“這都多少年了,現在才找到證據?”
“我也沒聽全,好像是找到了當時的目擊證人,看到前董事長在車上做了手腳,并且拍了照片,一直以此來威脅他多年。”雲甜說,“誰知道這人被席聞均找到了,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方法,讓那人願意出面報案,連坐牢都不怕。”
“對了我還聽說啊,當年這席家原本是由席聞均父親接管的,誰知他們夫妻在回家的路上喪命,老爺子只能将偌大的家業交給庸庸碌碌的次子。并且立了遺囑,等席聞均成年後便交給他接管,誰知這麽多年過去,咱們這位前董事長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将席聞均寵的無法無天,養成了個不堪重用的浪蕩子。”
林暮煙問:“後來呢?”
“後來,那老頭原本以為董事會不會同意席聞均擔任接管集團,所以放心去召開了董事會,誰知道原本反對的幾人,在那天都投給了席聞均,他這才知道自己翻了車。”
林暮煙聽完愣神,沉默片刻後,只笑說:“你都從哪聽來的這些?說的跟電影故事似的。”
“我發誓,我真沒添油加醋,都是公司那些人說的。”
米雅看出來林暮煙心不在焉,便叫雲甜別再說了,雲甜也懂事,乖乖噤了聲。
後來的幾天,林暮煙有特意去關注有關席氏的新聞,報道出來的和雲甜所說的差不了多少。
她查了當年的那起事故,有一則報道是關于年幼的席聞均在車禍現場,他滿臉血跡,眼神漠然地望着被燒成灰燼的車。
他的身邊到處都是圍觀的人,有記者想要采訪被警察攔了下來。
林暮煙放大畫面,盡管圖片早已模糊不清,但她依舊看得出在席聞均的懷裏,抱着一座八音盒,外形是架鋼琴,正是她送給席聞均的同款。
而這天他在鋼琴比賽中拿了金獎。
卻因此,成了他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