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魚維修
海水在身邊輕輕蕩漾，微藍的波光閃閃爍爍，色彩斑斓的魚兒從眼前悠然游過，整個世界就像一首無聲的交響樂，優美而寧靜，讓人身心舒暢。
這時，一只海豚突然飛馳而過，嘩啦一聲，躍出海面，帶起一片浪花……
魚悠睜開眼，渾身濕漉漉地躺在床上，靜靜望着天花板，耳邊隐約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自從10歲時覺醒海族血統後，她經常會在夢中穿入大海，每次醒來都是濕身狀态。為了避免總是換洗床單被褥，她現在睡的都是充氣泳床。
魚悠從泳床上翻下來，走進浴室沖洗一番，換上一套寬松的休閑服，拿起頭繩将一頭仍帶着幾分濕氣的長發随意綁在身後，戴上眼鏡，鏡片下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
魚悠并非真正的近視，只是覺醒海族血統後，她的瞳孔發生了異變，在陸地上的視力和在水下的視力，完全是兩種畫風。
将自己收拾好，魚悠走出房間，下樓來到自己的小店，準備開門營業。
她在A城最大的花鳥魚市場附近開了一家電器維修鋪，主營業務包括電腦、手機、家電、數碼等科技産品，兼營二手電器回收。她的維修技術還算不錯，但店鋪位置不佳，收益慘淡，常年處于虧損狀态。
盡管如此，她依然沒有專行的打算，一方面是因為這家店鋪是她養父母留給她的遺産，另一方面是因為她自己對科技産品也很感興趣，最後則是因為她的海族身份。
海洋對覺醒後的魚悠來說，幾乎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潮起潮落，洋流運動，密度溫壓，以及各種海洋生物的繁衍生息，都在她心念之間。
“啊，太好了，這裏有一家維修鋪……老魚電器維修？名字還真奇怪。”随着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門口很快出現了一對年輕男女。
踏進店鋪後，兩人臉上浮現短暫的呆愣。明明是電器維修鋪，但店內的景象卻讓他們以為進錯了地方。九十多平米的空間，左右兩邊整齊擺放着大大小小數十個魚缸，魚缸內養着很多觀賞魚，品種繁多，色彩缤紛，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啊，這是什麽魚？好漂亮。”女孩湊到一個魚缸前，看着一條黃背藍尾魚，興奮地招呼身邊的男友。
“喜歡就買一條回去養吧。”青年随意道。
女孩心中意動，轉頭問櫃臺後的魚悠：“老板，這是什麽魚，怎麽賣？”
魚悠朝那條魚看了看，回道：“這是虎皮新娘，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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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為什麽？”女孩一臉不解。
“這裏是維修鋪，不是水族館。”魚悠輕聲道，“想買觀賞魚，可以去50米外的花鳥魚市場。”
“呃……”女孩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修手機的，不是來買魚的，“不好意思，老板，麻煩你幫我看看手機。”
女孩走到櫃臺前，将手機遞給魚悠，眼睛随即看向玻璃櫃臺中的物品，有手機、平板、數碼相機以及各種小配件，櫃臺後的置物架上，還擺放着電飯煲、電磁爐、吹風機等小型家用電器以及造型各異的遙控玩具。忽略兩邊的魚缸，确實是一家中規中矩的維修鋪。
“你的手機沒什麽大問題，就是進了點水。”魚悠很快将問題解決，然後将手機遞還給她。
“謝謝，多少錢？”女孩擺動了幾下，果然恢複正常了。
“不用了，這種小問題你自己也能處理。”
女孩意外地看向魚悠，第一次遇到這麽厚道的老板。以前去維修店，就算沒什麽問題，動手就是50起價。
“那就謝謝老板了。”女孩也沒矯情，甜甜地道了聲謝，随即又看向那條虎皮新娘，“老板，你的魚真的不賣嗎？”
“不賣。”事實上，并非不賣，而是那條虎皮新娘與這個姑娘的氣場不和，沒有眼緣。
魚悠店裏的觀賞魚，全是從其他地方買回來的老弱病殘，經過她的調理後，大部分都恢複了健康。她不賣魚，除非它們自己看上了買主，想和他們一起生活。
“真可惜。”女孩收起手機，失望地和男友離開了店鋪。
出門之後，青年笑道：“如果實在喜歡，我帶你去花鳥魚市場看看。”
女孩想了想，搖頭道：“算了，我也只是一時興起，真的買回去，說不定幾天就被我養死了，還是不要禍害它們了。”
“那好吧，我們去那邊逛逛。”青年也沒有堅持，拉着她朝街道另一邊走去。
兩人的出現和離開并沒有給魚悠帶來什麽影響，她坐在櫃臺前，專心研究電路圖，順便練習拆卸和組裝零配件。修長的十指在各種零件中來回穿梭，靈活而快速的拆分組合。
這是她每天的必備功課。自從決定走技術流路線，她便選修了相關科目，并收集了許多專業書籍，花了幾年時間，勉強成為一名技術維修員，基礎知識很紮實，但更高深的技術不是随便能夠學到的，只能從各種科技産品中尋找靈感。
正在研究中，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魚悠将手機拿出來，她的手機造型很特別，機身兩邊微有弧度，機殼呈現綠色斑塊圖案，看起來就像一只縮頭縮尾的烏龜。
屏幕鎖自動打開，随即跳出高德地圖，定位标志閃閃發亮，旁邊還有一個文字框：【此處有魚。】
魚悠随口問道：“什麽魚？”
手機屏幕倏地一變，從高德地圖換成了百度圖片：【金透紅小醜魚，成年，病危，氣弱。】
“知道了。”魚悠拿起手機，挂上暫停營業的牌子，開着自己的電動車，朝目的地駛去。
【前方200米右轉。】
魚悠循着導航一路來到城南菜市場附近，在一家老舊的水族店門口停下。
收起手機，魚悠走進店鋪，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二十多個水族箱，材質普通，水質也很一般，大部分觀賞魚都處于亞健康狀态，還好情況不太嚴重，只要照顧得當，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魚悠最後看向角落那個小魚缸，裏面單獨飼養了一只小醜魚，正是她要找到的那條金透紅。
“美女，喜歡什麽魚？随便看看，本店的觀賞魚種類齊全，價格實惠。”中年發福的店老板笑着招呼。
魚悠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彎身湊近那個魚缸，仔細查看那條病危的金透紅小醜魚，表皮已經出現了淡色的塊狀雲斑，伴有裂痕，眼睛略突，這是結核病的跡象，而且病情比較嚴重。若是急性結核，得病的魚會在一兩天內死亡，還具有一定的傳染性。
“老板，這條魚怎麽賣？”魚悠指着缸中的小醜魚問道。
老板先是疑惑地朝那條小醜魚看了一眼，随即笑道：“美女，我也不騙你，這條小醜魚生病了，你若是誠心想買，那就39塊拿走。我另外送你2粒氯黴素，回去好好照顧，很快就會康複。”
魚悠聽他說得倒是挺誠懇，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優惠。一條健康的小醜魚也就五十來塊，一條病危的小醜魚竟然還敢開價39塊。
“5塊。”魚悠也不和他廢話，直接報價。
“5塊？”老板一臉不可思議，“這可是金透紅，不是一般的人工黑邊，5塊錢也就買條金魚。”
“它得了結核病，恐怕救不活了。再過幾天，你也只能丢掉。”
老板一聽，心知碰上內行，不免費解：“你既然門清，為什麽還要買？”
“買回去做标本。”魚悠随口給了一個解釋。
“行吧，5塊錢你拿走。”老板意興闌珊地擺擺手。
五分鐘後，魚悠提着裝有小醜魚的塑料袋走出店鋪，小心翼翼地将它放進車尾箱，然後跨上電動車，返回自己的老魚維修鋪。
這條小醜魚确實已經病入膏肓，以魚悠的能力也無法将它治愈，頂多只能緩解它的痛苦。
将手伸進水缸中，小醜魚親昵地蹭了蹭。
魚悠問道：“你想回大海，還是留下來？”
小醜魚繞着她的手指游了幾圈，嘴裏吐出幾個泡泡。
“好，那就留下吧。”魚悠的目光在店裏掃視一圈，最後鎖定在一臺二手ipad上。将這臺ipad取出來，擺在魚缸前，“喜歡這個造型嗎？”
小醜魚壓根沒有審美意識，魚悠說什麽就是什麽。
魚悠笑了笑，一手托着ipad，一手裹着小醜魚。片刻後，小醜魚緩緩飄到水面上，随後消失無蹤。而那臺ipad，原本銀白色的外殼，驟然變成了金中透紅的詭異顏色，屏幕也自動亮起來，所有軟件依次打開，像是中了病毒一樣。
“龜爺爺，它就交給你調教了。”魚悠将自己的龜殼手機放在ipad旁邊。
手機屏幕自動亮起，連接ipad，開始進行數據傳輸。
一大一小兩個屏幕，如同在教學一般，各種操作耍得飛起。
“龜爺爺，給它取個名字吧？”魚悠抽空說了一句。
手機屏幕跳出一本電子詞典，随機生成兩字：【阿怕】
小醜魚阿怕（ipa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