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還在生氣嗎
半夜時夏肚子疼從睡夢裏醒來,迷迷糊糊下床去廁所,稀裏糊塗解決完,出來時發現書桌上的臺燈亮着。
那盞臺燈是盛星悅買的,他總會看書刷題到淩晨,為了避免大燈開着影響時夏睡覺,特意買了臺燈。
時夏發現不僅僅是臺燈亮着,就是盛星悅也在。
時夏看他一動不動,覺得奇怪,站到梯子上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深夜3點。
放下手機,走下梯子,放輕腳步走過去,看到盛星悅單手撐頭,像是在思考什麽,眼睛卻緊緊閉着。
睡着了?
時夏看向桌面,放在上面的并不是試題,也不是複習資料,而是一張白紙,上方寫着檢讨書三個字。
熬夜寫檢讨,結果睡着了。
時夏沖他哼了聲,成績好,長得帥又怎麽樣?還不是要寫檢讨書。
轉身想走,可良心告訴他應該把人叫醒。
下一刻他自己否定這個想法,既然在冷戰,就不能說話。
走到床前,想起上周自己受傷的時候,盛星悅沒有任何怨言背自己回家,良心讓他不能這麽視若無睹。
迅速爬上床,朝書桌的方向喊盛星悅的名字,聲音不大,足矣把盛星悅從睡夢裏叫醒。
待覺盛星悅動了一下,有醒來的跡象,立馬鑽進被子裏睡覺。
悶在尚有餘溫的被子裏,雙耳仔細聽外面的動靜,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提醒他盛星悅已經醒了,很快,下鋪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便安心閉上眼睡覺。
隔天清晨6點床頭鬧鈴準時想起,時夏一邊聽鈴聲一邊在被子裏翻,翻了好幾圈直到人清醒才掀開被子關鬧鈴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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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有人,他先打開衣櫥拿件幹淨的白色Polo衫,又坐在盛星悅床沿上迅速換上校服褲子,聽到浴室開門聲,急忙将換下的睡褲丢到上鋪去,又才沖向浴室換衣服洗臉刷牙。
一陣忙碌出來,套上校服和襪子,急急忙忙到門口換鞋。
他起個床上學忙的雞飛狗跳,相比之下,盛星悅平靜且散漫許多。等他下樓出門,盛星悅已經坐在自行車上等他。
時夏寧願跑着去學校,也不願搭盛星悅的順風車,直接與盛星悅擦肩而過,留下一陣風吹到盛星悅臉上。
小跑到桂花巷口,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和以往差不多,走過去能準時到。
時夏放慢步子,将手機揣進褲兜裏。
“時夏。”
時夏故作沒聽見。
盛星悅将自行車的速度放的很慢,盡量保持和時夏一樣的速度,不見他人回應,隔了十多秒才說:“還在生氣嗎?”
時夏微微蹙眉,放快腳步。
“你希望我怎麽做才會原諒我?”盛星悅看着他的身影問。
時夏回頭說:“我不會原諒你。”
音落,掉頭就跑。
他才不會原諒盛星悅,無論盛星悅怎麽做。
因為後面有盛星悅追,時夏這一路走的特別疲倦,到教室後呆坐着喘氣,一雙眼直勾勾盯着盛星悅的背部,恨不得戳出兩個洞。
陳眠将歷史課本打開立着,雙手藏在裏面剝雞蛋,留意到時夏一直憎憎的盯着盛星悅,好奇的湊過去問:“一直盯着學霸看,喜歡他?”
時夏攤着臉看向他,哈哈哈的冷笑三聲,随即不再盯盛星悅,掏出政治課本有模有樣背了起來。
唐文宣在教室轉了一圈後就在講桌前坐着備課,盛星悅掏出只寫了‘檢讨書’三個字的白紙,面容逐漸憔悴。
檢讨書,頭回寫,怎麽起筆,到現在也沒有頭緒。
琢磨了一會兒,仍舊沒寫出一個字,旁邊的梁懸說:“時夏沒少寫檢讨,找他寫。”
盛星悅微驚,“他經常寫檢讨?”
“高一月考墊底一次寫一次,兩個學期寫了八、九次,咱班檢讨書模範生。”梁懸老老實實把時夏的黑歷史扒給盛星悅聽,“你找他寫,他絕對能給你一篇堪稱經典的檢讨書。”
盛星悅了然,可問題是,時夏現在連話都不願意跟他講,還會幫他寫檢讨書?
“你幫我寫,我給你錢。”盛星悅看向梁懸。
梁懸大驚,“我?”
後面的陳眠微微起身湊過去說:“給多少?”
盛星悅和梁懸齊齊看向他,他用真摯的眼看着盛星悅,“實不相瞞,小弟早在初中練成檢讨神功,篇篇經典,至今小弟的神作仍在三中流傳。”
盛星悅和梁懸對視一眼,這還用質疑嗎?
梁懸問:“你的寫完了?”
陳眠得意一笑,“寫之前喝了點小酒,檢讨之情猶如滔滔江水而來,不出半小時又一篇2000字檢讨神作現世。”
盛星悅說:“你要多少?”
“兄弟談錢多傷感情啊。200,友情價。”
梁懸:“……尼瑪的傷感情。”
盛星悅将手伸進桌肚裏,翻了半分鐘拿出一個筆記本,打開後取出放在裏面的鈔票直接放到陳眠桌上,“300。”
梁懸羨慕了,“靠!早知道我來。”
“謝了爸爸。”陳眠激動地抓起3張紅色鈔票,并對盛星悅送了一個飛吻,“回贈。”
盛星悅恹恹的回頭。
時夏:“……”
我好像親眼目睹了一場黑·暗交易。
舉報算立功嗎?
下一刻,陳眠将2張鈔票放到他桌上,“200買你一篇檢讨書。”
時夏看了看鈔票,又看陳眠。
陳眠奸笑道:“我看你好像挺恨學霸的,給你一個報複他的機回,要不要啊?”
前排的盛星悅忽覺背後一陣涼意。
時夏本想拒絕這種可惡的交易,一聽陳眠的說辭頓時興趣大起,拿起鈔票還給陳眠一張,“報酬。”
陳眠不客氣的拿起鈔票,“早餐我給你帶過來,你好好發揮。”
時夏推倒政治課本,在桌肚裏一陣翻,找了一本嶄新的作業本。
以他在檢讨業身經百戰的經驗,一份檢讨書那不是信手拈來。
時間在他的‘奮筆疾書’中流逝,第二節課上到一半,他停下筆,将檢讨書從頭到尾數了一遍字數。
最後在檢讨書最下寫道:2000字檢讨已完成,額外贈送125字。
确認沒有問題,将檢讨書遞給陳眠,陳眠粗略看了一眼,直接折起丢給盛星悅。
第二節課結束,除了高三年級,都需去操場練操。
時夏尿急先跑去了廁所,從來不急的盛星悅一邊往操場去一邊打開檢讨書,不看內容,就時夏的字直接讓他眼睛疼。
這字……長的真開放。
他努力預習一遍,等到班級列隊後,時夏姍姍來遲站到他前4個位置。
唐文宣從前面走後來,拍拍陳眠的肩膀,又看盛星悅,“你們倆檢讨書寫了沒有?”
“報告唐sir,檢讨書已準備就緒,随時可上臺演講。”陳眠笑道。
唐文宣斜睨他一眼,盛星悅說:“好了。”
“你們倆好好念,好好反省,我不希望再有下次。”昨天那事他也遭罪,本月獎金直接沒了。
陳眠铿锵有力道:“收到。”
唐文宣淡淡看向盛星悅。
盛星悅點頭。
操練結束後,列隊未散,唐兵拿着話筒走上演講臺,到中央位置,肅然說:“今天先不忙解散,有件事,今天必須做。四中的規矩,黑字白底,寫的清清楚楚,任何一位同學和老師在規矩面前一律平等。學校不會偏袒任何人,更不會縱容任何人,有錯就罰,從古如此。昨天在這裏,也是這個時間段,高二3班兩位同學,公然無視校規上臺作亂,如果學校選擇無視,那是對這兩同學的不負責,也是對受害者的不負責。既然盛星悅同學和陳眠同學敢犯大不敬,懲罰将必不可少,現在,請這兩位同學上臺來,為你們昨日言行反思。”
列隊裏的盛星悅和陳眠在操練結束後,唐文宣便讓他們去演講臺邊等着,這會兒唐兵召集立刻走了過去。
盛星悅走在前面,到了唐兵跟前,唐兵問:“盛星悅同學,昨天的游戲有趣嗎?”
臺下一陣笑聲。
盛星悅看了眼嘴前的話筒,平靜說:“沒有。”
唐兵走到陳眠面前,對着話筒說:“陳眠同學,昨天的表白游戲夠不夠盡興?”
音落,将話筒送到陳眠嘴邊,陳眠把最近的傷心事想了兩遍才忍住沒笑,“主任,我知道錯了。”
唐兵痛快道:“那你先來。”
音閉,從西褲褲兜拿出另一個話筒,打開後遞給陳眠,“檢讨不到位,操場跑5圈。”
陳眠接過話筒,從褲兜裏摸出檢讨書,打開後照着念。
盛星悅在旁邊聽,不愧是練了三年的老手,一份檢讨書堪比一篇作文,寫的确實妙。
很快,陳眠念完,主動将話筒遞給盛星悅。
盛星悅接了話筒,唐兵說:“開始。”
盛星悅展開檢讨書,張揚到像花枝亂顫的字簡直要顫瞎他的雙眼。
“檢讨書。檢讨人,高二3班盛星悅,檢讨原因,無視校規,公然表白男性同學。”
這就是身經百戰的時夏寫的檢讨嗎?真是經典!
“各位校領導,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上幹,上午好!我是盛星悅,我在此,為,我昨天不當××作出,圈圈。”
盛星悅真想吞話筒自殺。
唐兵一臉煞氣。
旁邊的陳眠噘着嘴望天,然而臺下學生已經對他磕磕絆絆的檢讨逗笑了。
“我不應該站在神聖的演講臺上,對時夏同學表白,在這裏,我,我向時夏同學,表示,深深歉意,深深的歉意,也要向他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省略號,10086。”
在一片笑聲中,盛星悅僵着身子,十分無奈的繼續念,“還有我不該搶他的奶茶喝,我,我的這種,行為,非常不對,像我這麽優秀的學生,到底是道德,敗壞,還是良心mie滅,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盛星悅暗暗腹議:讓我自殺吧。
“同時,我不應該總說他傻,他很耳,聰明,一點也不傻。我為我不恰當言行,向他低頭認認錯。對不起,”
盛星悅生無可戀抿抿唇,秋風來,吹動薄薄的紙張,同時吹散紙上的墨香。
唐兵聽不下去了,問:“這是你寫的嗎?”
盛星悅嗯了聲,“第一次,沒經驗。”
唐兵伸手拿走他手裏的檢讨書,這字不像人寫的,“字寫的很有特色。”
盛星悅不語。
唐兵翻到第二頁,粗略掃了一遍,慘不忍睹,将檢讨書還給盛星悅,“班主任有沒有在班裏說過,同學之間要友愛?”
盛星悅點頭。
“既然說過,為什麽要搶同學的奶茶?為什麽要說同學傻?”唐兵問的嚴肅,半點不帶調笑。
盛星悅垂垂眼,依舊不語。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聽過沒有?”
“知道。”
“操場,跑5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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