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直保護時夏

因為補課機構元旦當天放假的緣故,盛星悅今天不用去補課,6點半的鬧鈴響起時,他随手關掉。放下手機,回頭看着埋在自己脖頸裏的腦袋,深思片刻,閉上眼睛繼續睡。

趙梅和時遠九點多才醒,醒來後想看一眼時間,卻找不着手機在哪。看天色也知時間不早了,一前一後起床,收拾完了出去做早飯。

比他們起的更早的是時秋,窩在沙發上,抱着抱枕喝喝水,一臉倦怠。

趙梅瞧她不太精神,關心的問:“咋了這是?感冒了?”

時秋懶散的說:“大姨媽來了,肚子疼。”

“忍着。”這事趙梅可幫不上忙,但還是問:“早上想吃什麽?”

“粥。”

“嗯。”

出來的時遠在茶幾上看到他和趙梅的手機并排在一起,納悶道:“這手機咋跑到這了?”

時秋瞥了眼,神情從容說:“昨晚忘拿進去了吧。”

趙梅看向時夏的房間方向,“小悅一向起的早,今天竟然睡上懶覺了。”

時遠打開自己的手機,驚道:“豁!10點。”

“10點了啊!可不早了。”雖然起晚了,但睡了一個好覺,趙梅現在神清氣爽,活動一下四肢,說:“小秋啊,中午去外面吃,把劉波叫上。已經10點了,來不及做飯了。”

時秋說:“我随便。”

“那我先去弄點早飯給你們墊墊,時遠,你訂個包廂。”

“好勒,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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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秋坐了一會兒,拿開抱枕,起身朝時夏的房間走去。在門口頓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将門推開一條縫,注意到床上鼓着人形大包,知道時夏沒醒。

又将門推開一些,放輕腳步走進去,掃視四周一眼,注意到靠衣櫥方向的床頭櫃上放着黑色塑料袋,知道裏面裝着她要的東西。

站在原地等了半分鐘,沒見床上的人動,大着膽子走過去,拿起黑色袋子時床上的時夏從被子裏把腦袋鑽了出來,張開嘴吐了一口氣。

時秋渾身繃緊,好在時夏沒醒,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要走,卻不巧跟從浴室出來的盛星悅撞個正着。

她還不清楚時夏有沒有告訴盛星悅昨晚的事,多少有點緊張尴尬,擡手打招呼,“嗨~早上好。”

盛星悅冷漠的說:“早上好。”

“我拿個東西。”時秋解釋完,迅速離開房間。

盛星悅盯着她的身影,眼底平生了些許厭惡,他不是傻子,看到黑色袋子裏的東西後,就知道昨晚時夏為什麽會在睡下後又出去,為什麽會在門外哭。

昨晚他不敢面對時夏,索性一直背對他裝死,時夏那些胡言亂語讓他久久不能入眠,腦細胞非常活躍。煎熬中,時夏的手機響了,很快時夏離開了房間。

當時夏離開這間房間後,他才松了一口氣,平躺在床上寂寂望着昏暗中的天花板。

他以為時夏很快會回來,也想過時夏是不是因為自己推開他難過的跑去沙發上睡,直到聽見似有似無的來電鈴聲,起初他有些納悶,當鈴聲反複響起的時候,他才覺得不對勁。

起身下床,到了客廳,燈亮着,鈴聲卻沒了。

時夏不在沙發上,他去客衛找,依然沒見到人。

從客衛出來,聽到對面屋裏的說話聲,是時秋的,聲音很大,還很生氣。

她說:“他自己忘了帶鑰匙,現在進不了門,怪我嗎?那是他自己的問題,又蠢又傻!”

聽到這裏的盛星悅才知時夏在門外,未作多想立即沖到門口,推開門那一瞬他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時夏,清晰的哭泣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凄涼。

時夏的個子在男生堆裏不算矮,加之時遠夫婦養的好,身體并不瘦弱,但他在盛星悅眼裏始終是小小一只。他就那樣,孤零零蹲在過道上哭,頓時将他的心髒攪亂,又心疼又氣憤,還有絲絲的難過。

他曾經擔憂過時夏的未來,甚至想到他大抵會和一個與他一樣不太正常的女孩結婚,心裏陣陣難過抽疼。

而這一刻,他突然的,毫無預兆的,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一直保護時夏。

他沒有那一刻,比這一刻,更想去保護一個人。

當時夏撲到懷裏那一刻,他更堅定了這個念頭。

早飯時盛星悅接到盛輝的電話,說中午兩家人一起吃個飯,時遠接過電話說中午要去見未來女婿,吃不了,要不改晚上。

盛輝沒有推拒,直接說了好。

不過,盛輝已經到了海市,正要去看新房的裝修,讓盛星悅跟他一塊兒去。

時遠夫婦見未來女婿,盛星悅這個外人去也不太好,于是答應下來。

時夏捧着碗說:“我也想去。”

時遠說:“小悅難得跟他爸爸見個面,你去瞎湊熱鬧。”

時夏噘着嘴祈求的看向盛星悅,“盛星悅~你帶我嘛~”

旁邊的趙梅敲他腦袋,“跟我們去見你未來姐夫。”

時秋淡淡說:“媽,時夏不想去就別硬拽着他去了,反正,他也不懂,只會張口吃飯。”

時夏雖然不愛聽這話,可為了和盛星悅一起,也說:“對啊~我只會吃,媽~你就我跟盛星悅一起玩嘛~”

趙梅還是想把時夏帶在身邊,可這孩子實在是纏盛星悅,她想可能是因為年齡相仿,在一起更有話題。自己真強行把他帶去吃飯,時夏身在曹營心在漢,再好的吃的也沒心情,不如随他去吧。

“那小悅願意帶嗎?”

時夏立即像想随主人出門的小狗一樣望着盛星悅,“盛星悅哥哥~~~”

盛星悅覺得自己沒有說不的機會。

于是,放下碗筷後,時夏回房間穿戴整齊,趴在床上玩手機等盛星悅。

盛星悅做事不緊不慢,把自己打理完出來,雙手合在一起揉搓,跪在床沿上對時夏說:“起來。”

時夏立馬爬起來跪坐在床沿上,沖盛星悅露出大白牙嘻嘻的笑。

盛星悅面無表情分開兩只手分別貼上時夏的臉頰,随後将揉開的溫和保濕霜均勻塗到他臉上,揉搓中時夏沖他做鬼臉。

盛星悅眼底逐漸有了笑意,雙手緊攏他的臉頰,使得時夏的嘴撅了起來,就連鼻尖也變得凸起。

時夏邊笑邊給他吐了一個泡泡。

盛星悅嘴角輕揚,放開他的臉,拍拍他的額頭,“出門。”

“走咯~”

兩人到小區門口等了不到十分鐘,盛輝的車就到了,盛星悅提前跟他打過招呼說時夏也來,所以見到時夏,盛輝并沒有感到驚訝,而是熱情的和他打招呼。

車子開到一品天下小區,附近商業繁華,高樓林立,而巍峨豪華的一品天下大門裏,全是獨棟三層別墅。

盛輝買的房子在第二排,有單獨花園,車道也很寬闊。

車子停在車道上,三人前後下車,盛輝指着只有綠植的花園說:“你喜歡什麽花都種上,不夠天臺上還有地。”

盛星悅說:“再說吧。”

“進去看看。”盛輝推開花園的門先進去。

盛星悅跟時夏并肩進去,盛輝邊走邊說:“快裝完了,還剩下你的房間和書房沒裝。我約了設計師,待會兒你跟他溝通一下你的想法。”

說着,他在門上輸入密碼,将門打開。

時夏走進去後,看到客廳4米的挑高後,露出驚訝的表情。

玻璃幕牆使得外面的天光将寬敞的客廳照的十分透明。

盛星悅打量四周一眼,說:“和以前的家不一樣。”

京州那棟房子的裝修完全按照他媽的意思,奢華的有點過頭,盛星悅不太喜歡,所以他的房間重新裝修過一次。

盛輝說:“既然是新的生活,家也要是新的,不能再重蹈覆轍。”

他這話有弦外之音,盛星悅聽懂卻沒就此展開,問:“京州的事都處理完了嗎?”

“完了。你媽昨天結婚,我還去了,在宴席上見到你外公,他讓你過年放假了回去一趟。”

忽聞親媽再婚,盛星悅的內心毫無波動,說不上祝福,可也談不上會詛咒,“我明後天正好有時間,不如明天就去京州。”

盛輝微驚,“明天?這麽急?”

“離開太久,想再去看看。而且,賀沉一直叫我過去看他。”

賀沉是他在京州一中的同桌,也是他在京州一中最好的朋友,從初中到高中,算得上兄弟。當初他來這邊,賀沉百般不舍,離開前還找他喝酒,鬧了個不醉不歸。分開後,賀沉學業忙,卻一有時間就叫他回去看他。

即使隔着千山萬水,這個朋友,盛星悅還是願意在閑暇之餘回去看看的。

“去吧。”

這時,觀賞完客廳的新鮮物的時夏跑過來問:“去哪?”

盛輝笑着對他說:“餓了沒有,時夏。”

時夏搖頭。

随即,疑惑地凝視盛星悅,“你們剛才在說去什麽地方?去玩嗎?”

盛星悅說:“不是。明天回一趟京州。”

“京州?”時夏眼前一亮,“帶我一起。”

盛星悅說:“阿姨和叔叔可能不會同意。”

時夏輕松的笑說:“你答應帶我一起,其他的事我來解決。”

盛輝擔憂的問:“時夏,你應該從沒離開過海市吧?”

雖然常年在京州,盛輝每年都會回來,父母在時,一年回四五次,他們走後,每年清明和重陽回。因為父母長居海棠村,死後也葬在那邊,所以,每次回來都能跟時峥嵘碰上。

叔侄二人見面,會聊上幾句,難免會提及到時夏和盛星悅,他也是從時峥嵘那了解到時夏的問題。正因為時夏不太聰明,時遠夫婦護的緊,從不帶出海市,怕外面人多弄丢了。

時夏點頭,“對啊,我一直長在海市,從沒離開過。可我好喜歡外面哦,我在網上看到了好多好玩的地方,還有好多好看的風景勝地,我都想去玩玩。”

盛輝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能不去就不去,乖乖待在這裏,和父母在一起。”

這些話對于從未走出過這裏的時夏來說毫無說服力,他抱住盛星悅的胳膊說:“我有盛星悅我不怕。”

盛星悅看了眼被時夏抱住的地方,從容的面對盛輝。

在盛輝眼裏,時夏下意識的動作并不代表什麽,因為時夏在他印象深處,就是一個不正常的小孩,他的一切言行舉止都很符合‘不正常’三個字。

“先問問你爸媽。”盛輝說,完了轉身往樓上去,“去你房間看看。”

盛星悅這才看向時夏的臉,點點他的額頭,目光中藏着不可擦肩的寵溺。

看完房間,盛輝帶着他們兩人去約定好的西餐廳,在那和設計師見面順便解決午飯。

這位設計師是一位外國人,來到中國後一直留在海市,他的中文在日積月累中講的很好,不過,盛輝仍是用英語和他交流。

他們交流時,盛星悅幫時夏切牛排,交流結束,設計師開口就用英文問及盛星悅的想法,說了一句意識到不對,又改用中文,突然的轉變讓他的中文有點磕絆。

盛星悅立即用英文告訴他可以用英語交流,他的要求很簡單——簡單不失格調。

六個字作為主題,內容由設計師自由發揮。

舉着叉子吃牛排的時夏聽他們說英語,一腦子的漿糊,那麽多詞,他愣是一個沒聽懂。

反觀旁邊的盛輝甚是欣慰,且有幾分得意,笑吟吟對時夏說:“星悅的英語怎麽樣?”

聽都聽不懂,那肯定講的很好才能讓聽衆有這種感覺,時夏肯定的說:“非常不錯。”

盛輝目視盛星悅說:“星悅高中畢業後會出國深造,這是我對他唯一的要求。”

出國?

時夏眨眨眼,盛星悅不但要從他家搬離,畢業後還會出國,真的嗎?

如果說海市之外的地方很危險,那國土之外的地方呢?不存在危險了嗎?

為什麽要讓他出國呢?

出國深造?

盛星悅不是已經很優秀了嗎?為什麽仍舊需要出國深造?

他疑惑不解的看着盛輝,好奇盛輝希望盛星悅将來會是什麽樣子,希望盛星悅成為和他一樣的成功人士嗎?那需要多成功呢?海市第一首富?Z省第一首富?還是中國第一首富?

收回目光,将叉子上的牛排全部收進嘴裏,盯着盛星悅的臉龐暗想:學渣和學霸之間的距離已經足夠長了,盛星悅再出國深造,我這種只能待在故土上依靠父母生存的普通人,還會有機會和他做朋友嗎?天有多高,海有多長,那應該就是我和盛星悅之間的距離吧,高到窮盡一生不能企及,長到看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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