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羲坐在屋裏喝茶,他出門時沒帶水囊,一路到府城早就渴了。
系統在家時就被他叮囑過,出門在外不能在別人跟前說話,所以現在就像一只普通的家貓一樣乖巧蹲坐在秋羲腿邊,橘色的毛絨尾巴時不時擺動一下彰顯它的存在感。
沒一會兒,掌櫃就捧着裝卡牌的木匣回來。
“久等,”掌櫃将木匣放在桌上,緩緩道,“東家的意思,這筆買賣可以談,只是……”
只是什麽,掌櫃并沒只說,但秋羲心裏明白,談生意嘛總是要讨價還價的。
秋羲放好茶盞,笑道:“價格好說,不過這卡牌游戲是個新東西,能賣上價的地方也就在它的玩法。”
當然,這個玩法也是秋羲用來談價的底牌,他之前也只給這位掌櫃看了幾個人物卡牌的身份和招式,就連整個游戲怎麽玩都沒提,光是這些已經讓這位掌櫃瞠目結舌。
能經受無數現代游戲公司和玩家考驗的游戲,那肯定是足夠吸引人的,一旦投進大齊的富家子弟和讀書人圈子裏,可以預見将掀起一場三國熱,其中的利潤難以預估。
“還是之前的話,”掌櫃也不和秋羲打太極,直言道,“珍寶齋樓下那些稀奇貨能賣上價,一是物以稀為貴,二則是難以仿制,別家店仿不出,那客人便只能在珍寶齋買。可這木牌不一樣,随便一個木匠都能制。”
掌櫃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在秋羲看來就是盜版猖獗,珍寶齋花銀子買他的創意,轉頭別家就能不費吹灰之力仿制過去,那珍寶齋自然會覺得虧。
秋羲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片刻後道:“東家和掌櫃所慮不無道理,據我所知,珍寶齋遍布大齊各府城,可以說大齊的望門貴族無不知珍寶齋。”
聽到秋羲的誇贊,掌櫃頗為自豪地捋了捋胡須。
“也就是說珍寶齋本身在士族中就是個響亮名頭,”秋羲點了點桌上的木匣,繼續道,“何不如讓這木牌與珍寶齋扯上關系,讓客人知道珍寶齋的木牌才是真品,能買到珍寶齋的木牌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
秋羲所說就跟現代奢侈品一樣,東西本身的價值遠不及其價格,多出的是品牌溢價。
掌櫃能當上清州府分號的掌櫃那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立刻便抓住秋羲話裏的關鍵,往常那些客人來他們珍寶齋不也是為了彰顯高人一等的地位麽,只是他從沒這般細致地思考過而已。
“掌櫃且看,”秋羲從桌上精致的陶罐裏取出一枚白色棋子,道,“這棋子有木頭做的,也有石頭做的,甚至還有玉做的,這木牌自然也可以是其他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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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聽後一張布滿褶皺的臉便舒展開,笑道:“然也!”
秋羲見話說得差不多,喝了口茶,道:“不止掌櫃以為,我這法子和木牌價值幾何?”
掌櫃也不覺得秋羲開口談錢冒犯,只笑呵呵說:“東家方才說對着木牌游戲頗有興趣,不知可否試上一試。”
“當然。”
秋羲聽到這話就知道珍寶齋是真心想買下他的卡牌游戲,自然願意陪玩上一局,只要東家喜歡上這游戲,他還愁拿不到高價?
正想着,掌櫃已經帶着人進屋。
秋羲方一擡頭就愣住了,來人不正是剛才在樓下門口撞上的天菜嗎!
只見那人颔首道:“又見面了。”
秋羲這才回神,笑着拱手道:“在下姓秋,單名一個羲字,不知兄臺貴姓?”
素衣公子還禮道:“敝姓柳,單名郁,表字含章。”
“《論語八佾》有言,‘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易傳》又言,‘含章可貞;以時發也’,”秋羲看向柳郁,一雙桃花眼微微下彎,仿佛初升的月牙,真誠地道,“含章仙人之姿,氣質出塵,與之相得益彰。”
此時此刻,秋羲不得不感謝原主是個小神童,把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不然他想誇人都找不到話說,只能憋出一句“卧槽,長得真帥”。
柳郁因着從小長得粉雕玉琢,文采武功更是同輩第一,十幾歲便名動京城,聽過的溢美之詞不知凡幾,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敢當着他的面說,而且看上去如此情真意切。
随侍柳塵眉毛一皺,他家公子從小就不愛聽別人誇他長得好看,本以為這個滿頭亂發的家夥會惹他家公子生氣,結果只聽見他家公子笑了笑。
柳郁手中的折扇點了點桌上的木匣,問道:“不知秋兄這木牌怎麽說道?”
說起自己的卡牌游戲,秋羲立刻進入狀态,拿出自己剛才沒給掌櫃看完的宣紙遞給柳郁:“含章不妨先看此物。”
柳郁接過秋羲手中那幾張寫滿字的宣紙,視線落在上面,一目十行,只是片刻功夫便一張張全部看完,面上的神色也越發驚嘆。
“秋兄果真妙人,”柳郁将寫滿設定的宣紙整理好,還給秋羲道,“三國群雄并起,文臣武将不知凡幾,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如今秋兄卻用這七十二張木牌将之一一羅列,柳某佩服。”
“含章謬贊,”秋羲擺擺手,道,“我不過只是占了前人便宜,若無這些三國英雄留下的傳奇故事,我就是想做這木牌也做不出啊。”
随後秋羲又給柳郁講解幾處他沒太明白的游戲規則,僅一炷香時間後,再加上湊數的掌櫃和随侍柳塵,四人圍坐在桌前開始打牌。
因為是這套卡牌第一次嘗試游戲,所以秋羲沒加“叫地主”和“找狗腿”的環節,這局的規則也就比較簡單,四人各自為政,誰先出完手中的牌就算誰贏,其他三人均為輸家。
秋羲作為這款《戰三國》的設計者,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一定比面前三位古代人厲害,贏家肯定是他自己。
柳塵和掌櫃确實玩得不怎麽樣,掌櫃甚至連木牌上的人物都還不能全部對號,手裏就算握着有用的牌也不知道怎麽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柳郁居然一副得心應手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也是個穿越的,能把從手機裏搬到木牌上的卡牌游戲玩得這麽溜。
秋羲放出的曹操木牌剛用招式拿下柳塵的劉備,他正喜滋滋地準備将手裏剩下的最後兩張牌也放出去,就聽柳郁緩緩開口道:“秋兄且慢。”
只見兩張木牌在柳郁骨節分明的手指一轉便落到桌面上,一張木牌畫着周瑜,另一張畫着黃蓋。
“周瑜發動招式‘火燒赤壁’,黃蓋發動招式‘火攻詐降’,”柳郁不緊不慢地道,“觸發羁絆‘願打願挨’,生成效果‘大敗曹軍’。”
說完,柳郁便看向秋羲,嘴角帶着微微向上的弧度。
秋羲算牌算了半天,怎麽也沒想到周瑜和黃蓋居然都在柳郁手裏,他之前就猜到周瑜在柳郁那裏,可一直以為黃蓋被掌櫃拿了,誰知道,唉,人算不如天算,這手氣怎麽這麽差!
“過……”秋羲眉頭都快打結了,盯着桌上那兩張木牌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開口。
柳郁手中只剩最後一張木牌,他将牌放在桌上,眉眼舒張,尾音上揚:“我贏了。”
“你贏了,”秋羲砸吧了一下嘴,将手裏的木牌丢回桌面,不死心地道,“再來。”
“秋公子,我家公子從小智謀過人,再來幾遍也是一樣的。”柳塵見秋羲不服輸,于心不忍地勸道。
柳郁的折扇在柳塵手臂上敲了一下,柳塵立刻閉嘴,柳郁看向秋羲,輕笑道:“柳某願奉陪到底。”
秋羲也不是吃素的,好歹也是能考上理科狀元的人,腦子轉得賊快,四人又玩了幾輪,最後勝方竟是他和柳郁二人五五開。
這一結果看得柳塵和掌櫃目瞪口呆,居然有人能和他們家公子旗鼓相當,實在了得!
見窗外日頭漸斜,柳郁示意掌櫃收好木牌,朝秋羲問道:“這木牌珍寶齋欲買下,不知秋兄可願割愛?”
秋羲笑道:“在下此次來府城便是想和珍寶齋做這門生意。”
柳郁又道:“柳某欲将這木牌銷往整個大齊,便将木牌的一成利給秋兄如何?”
秋羲一聽心裏就不淡定了,他本來只是想賣一筆銀子,找上珍寶齋也只是因為大店出手更大方,但怎麽也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願意給他讓出一成利潤,這簡直跟天上掉餡兒餅也沒差了。
柳郁見秋羲皺着眉頭,便問道:“秋羲可是有疑慮?”
“實不相瞞,”秋羲拱手道,“在下欲參加此次科舉,來賣這木牌也是為了湊些學資和路費,所以……”
一成利潤固然誘人,但古代生産水平低,他哪知道珍寶樓要幾時才能量産這款游戲并推廣出去,而且這種形式的酬勞要麽月結,要麽就半年結,甚至還有一年一結的。萬一科舉時間都過了,他還沒收到錢,那讓他怎麽去考試?
“原來如此,”柳郁聽後交代掌櫃一聲,便對秋羲道,“珍寶齋先付一百兩銀子給秋兄做定金如何?”
這有什麽不同意的,秋羲簡直不能再同意了,換做其他店,直接買斷他也最多只能談到一二百兩的價格。
雙方簽好契約,掌櫃便将一百兩銀票的定金雙手奉上。
秋羲剛接過銀票,腦中便傳來叮的一聲,不用看也知道是之前的任務“財源滾滾來”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