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秋大夫婦因着盜竊秋羲亡母遺物一事被雙雙下獄,衙門裏公務繁忙,大大小小的案子堆積成山,自然不會為了這二人專門提前審理,于是秋大夫婦從三月末便開始蹲牢房。

秋老太和秋大原先還想去衙門口喊冤将秋大夫婦撈出來,結果剛到衙門外,秋大一見到佩刀的捕快就雙腿發軟,連忙拉着秋老太回家。

“大郎,怎麽這就走了?”秋老太拉住秋大郎的手一臉莫名地問道。

他倆在家中時可是說好要救出秋大和張春花的,就算衙門不願意把兩人都放出來,那她至少求官老爺把秋大放出來也好啊。

她現在就秋大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往後全指望着他養老送終呢,都怪那蛇蠍心腸的野種,竟敢把他兒子告上衙門去,害得她兒子被官爺給抓進牢裏。

“不趕快走難道你還想去劫牢房嗎,”秋大郎拉着秋老太快步走到衙門處看不見的地方才停下,“你沒看見那些捕快腰上帶着刀?那些當差的是真的會動刀子,不是你去撒兩句潑就行的。”

“可不能讓你爹一直蹲在牢裏啊,”秋老太心疼道,“他哪裏受過這個苦?”

“我也沒辦法啊。”

秋大郎本來在家聽他阿婆說去衙門求情時也沒多想,他去衙門外哭一哭別人還能誇他一句孝子,可一看到那些帶刀的捕快他就瞬間清醒。

他爹娘被抓是為什麽?被秋羲那野種給告了,說他爹娘偷東西啊。

那東西可是他拿去賣的,他現在敢往衙門走可不就是送上門讓人抓嗎!

“東西是那婊子的嫁妝,嫁到我秋家就是我秋家的東西,老大拿來用怎麽能說是偷呢?”秋老太不同意道。

“這得知縣說了算。”秋大郎這次不論他阿婆怎麽說都不願意再過去。

“就算真要判罰,東西是你娘去拿的,跟你爹沒關系,”秋老太對秋大郎央求道,“我們去跟官老爺說說,讓他們把你爹放出來,你爹是冤枉的。”

秋大郎不耐煩地掙脫秋老太的手:“哪裏求得出來,你不去衙門惹事,他也只是在牢裏關一段時間,你要真去了,他這輩子就不一定還能出來了。”

秋老太一聽就吓懵了:“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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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嚴重,”秋大郎可不想讓他阿婆為他爹把他也搭進去,“阿弟阿妹還小,你先跟我回去照顧他們,免得他們被人欺負了。”

秋老太活了這麽多年也沒跟官老爺打過交道,當然是秋大郎說什麽就信什麽,連忙拉着秋大郎往回走,生怕走晚了秋大再也出不了牢房。

衙門外的事秋羲不知道,他這些日子的重點是刷課攢積分和學習後續的科舉內容,明年春闱他可是要和柳郁一起上考場,堅決不能偷懶掉鏈子。

四月的府試順利舉行,縣學裏照常給內外舍的學子放假兩天,不過許是時間越來越緊迫,衆人都自覺留在縣學溫書。

就連秋羲也沒回清溪村,只跟牛大壯問了問第二批稻草紙的制作進度,得知一切順利便不再多管。

從雅集回來他和柳郁仍舊保持書信來往,幾乎三四天柳塵就會往返一次縣學和吳府給他二人送信。

柳郁時常在信中謄寫一些往年的科舉文章,上面還有他的親筆批注,讓秋羲的應試文水平突飛猛進。

秋羲則每每算着柳塵來縣學的日子,提前做些新鮮的零食點心讓他給柳郁和他師父帶過去,柳郁在回信中說他師父近日被他給養胖了不少,看得秋羲直樂呵。

這日府試放榜,秋羲特地讓趙子升幫忙打聽了一下,原主之前在私塾的那名同窗嚴肅之果然上榜了。

“看樣子,嚴兄這回真能替上來。”

秋羲想了想,便提筆寫了封道賀信,又到縣學外花了兩文錢随便找個跑腿的把信送到城南私塾。

中午散學時,他便收到嚴肅之托人遞來的口信息,邀他下午散學後在醉鮮樓一聚。

秋羲沒有推遲,下午散學後依約來到醉鮮樓。

“羲哥兒,那位姓嚴的書生說在二樓的雅間等你。”牛大壯正巧在一樓忙活,見秋羲進樓便将他帶去嚴肅之定好的雅間。

“秋賢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嚴肅之見秋羲一進門,便起身朝他拱手道。

秋羲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和原主記憶裏的樣子差別不大,在普通人裏已經算是清秀,只是這幾年看着更穩重不少。

他拱手回禮道:“嚴兄別來無恙。”

嚴肅之笑道:“秋賢弟快請坐,我點了些你以前愛吃的菜,若是這幾年口味有變,我叫小二重新上菜。”

秋羲對菜色沒意見,他本來就不是挑食的人,而且這次來赴宴也不是為了吃頓飯。

再加上他跟着徐弓來醉鮮樓蹭過不少回飯,應徐弓之邀對菜樣裏可以改進的地方都給過一些意見,現在這些菜色還真沒有他不能吃的。

“此次嚴兄通過複試乃是大喜,我敬嚴兄一杯。”秋羲端起酒杯朝嚴肅之一擡手,随後一飲而盡。

嚴肅之也不含糊,同樣一飲見底。

“也是托賢弟的福,要不是往日有賢弟指點,我今年說不得還要落榜。”嚴肅之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我才學不夠,進不得縣學,不能再與賢弟做同窗。”

秋羲笑了笑,放下酒杯搖頭道:“嚴兄此話說早了。”

嚴肅之是個聰明人,哪裏沒聽出秋羲這是話裏有話,詫異地問道:“賢弟此話怎講?”難道縣學今年要多招些學子?

“此事我暫時也不敢跟嚴兄做保證,”秋羲一臉為難的樣子,只道,“但嚴兄院試只管盡力而為,若此次能取中秀才……”

嚴肅之見秋羲不便明說,卻又特意提醒他,立刻便想到是秋羲聽到什麽還未公開的內部消息,激動道:“我定當竭盡全力!”

有了這件事做鋪墊,一頓飯更是吃得主賓盡歡。

末了,嚴肅之朝秋羲低聲道:“雖說君子不背後語人是非,但我不得不提醒賢弟一句,秋大郎這兩年沒少在私塾敗壞賢弟名聲。之前他因狎妓之事被趕出私塾,他爹娘又因偷盜令堂遺物被捕,此人素來小人行徑,說不得要找賢弟麻煩,賢弟萬萬小心。”

秋羲方才明白過來,原來嚴肅之今天請他來吃飯就是為了跟他說這件事,他連忙道:“多謝嚴兄提醒,羲自當小心防範。”

嚴肅之見秋羲已将此事放在心上,便不再多說。

兩人有聊了一會兒六月院試的事,秋羲這才問道:“我記得嚴兄家中有書肆,不知嚴兄對紙張書肆收購紙張的事可有了解?”

在原主的記憶力,嚴肅之家是在清陽縣開書肆的,往日原主看的不少書都是嚴肅之借給他的,秋羲今天應下這次邀請就是想找嚴肅之打聽打聽賣紙的事,他要提前給造紙作坊找個銷路。

“哦,賢弟可是有什麽紙張來路?”嚴肅之反問道。

秋羲笑道:“不瞞嚴兄,我娘以前教過我造紙的手藝,只是當初我尚且年幼無法獨自做成這事,這兩年漸漸年歲大了,讀書科舉花銷又大,所以我打算把這門手藝拾起來。”

他不方便明說這門手藝是系統課程裏學的,索性便把手藝來源按在原主他娘身上,反正也沒人知道到底是不是。

“賢弟此話當真?”嚴肅之來了興致。

“自然當真,”秋羲笑了笑,伸手進袖中摸了摸,實則從系統儲物格裏拿出幾張做好的稻草紙,“這便是第一次做出來的成品,不過瑕疵略多,還在改進。”

秋羲說着便把那幾張泛黃的稻草紙遞給嚴肅之。

嚴肅之并沒有因為這些紙賣相不好就嫌棄,反而接到手中仔細觀察反複摩挲,末了又用手指在茶杯裏蘸了點茶水,以指代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

“此紙似是用稻草做的?”嚴肅之認真驗看一會兒,這才開口道,“色黃,有雜點,摸之手感粗糙,易洇墨,但原料着實便宜,賢弟若能做成,對天下窮苦讀書人來說便是天大的好事。”

秋羲聽嚴肅之的話便明白這事有戲,道:“嚴兄說的這些便是第二批紙要改進之處,不過漿灰和打漿時多花些功夫,想來多試試總能出好貨。”

嚴肅之連連點頭:“賢弟只管放手去做,有難處盡管跟我說,日後真做成了,就算我家的書肆單獨吃不下,我也能替賢弟找其他書肆東家談談。”

秋羲朝嚴肅之拱手一禮道:“如此,羲便提前謝過嚴兄。”

兩人又就着稻草紙的話題聊了一會兒,天色漸晚,這才相互告辭離開。

解決了稻草紙的銷路問題,秋羲接下來的時間便全心投入刷課和後續學習。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是五月底。

秋羲算了算時間,第二批紙差不多最近就能出貨,他打算等六月院試完再回清溪村驗看結果。

這日一大早,離訓導授課時間還有大半個時辰,趙子升便匆匆來到縣學找秋羲。

“秋弟,好消息!”趙子升接過秋羲遞來的茶杯一口飲盡,急忙道,“你之前說的那位船家有消息了!”

“當真?”秋羲沒想到趙子升辦事效率這麽高,居然在院試前就能把那名船家找到。

“千真萬确,”趙子升搖了搖手中的折扇,他一大早趕過來着實有些熱得慌,“那人的女婿原先是個走南闖北的行商,後來跟他閨女結婚便盤了個鋪面做米糧生意,如今他的米鋪就開在隔壁渠州府,那船家也跟着這夫妻二人住在渠州府。”

“他可還記得當日之事?”秋羲連忙問道。

“記得,”趙子升笑道,“他一聽說是秋弟想為爹娘讨個公道才來找他,二話不說便答應幫忙作證!”

秋羲聽到這裏,心裏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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