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随着陣陣鳥鵲清啼，親王府的又一個黎明悄然來臨。日上一竿半的時候，祈兒小姑娘起床了，正梳洗時，門外就傳來了小爪子撓門聲，和王府小公子特有的娃娃音：“姑姑，你起了嗎？”

開了門發現小孩兒已然穿戴整齊，精神得緊。祈兒怔了怔，慢半拍地問道：“我起得很晚嗎？”

小幫主馬上搖頭道：“不晚不晚，平日裏我也還沒起呢。可今兒阿瑪許我出門，所以要早早出去，晚晚回來，才玩的開心！姑姑你趕快換衣服，咱們出去吃早點！”

就這樣，換了身少年裝的祈兒迷迷糊糊地被帶出了門，更加想不通的是，既然已經被允許了，怎麽還從後門出去。沒認出問出了口，小家夥挺直了腰，擺着折扇回道：“從這邊走近啊，你看，穿過這條小巷，就到城東了，那是個吃喝玩樂全都有的地方。”

瞧得出，小娃娃是這條街的常客，說起各家店鋪來簡直是如數家珍。祈兒小少年也頗為驚喜地道：“哎呀，我也頂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了，人一多，就總會有人賞口飯吃的！”

小孩兒扭過頭，認真地問：“姑，唔，黃兄，做乞丐開心嗎？”

少年來了精神，挽着袖子道：“開不開心我倒是沒想過，不過很自在啊。随便找個地方停下來，一邊看熱鬧，一邊想着今天能讨到什麽，還可以和丐幫的兄弟交流經驗……”突然發現小家夥的眼眸亮晶晶了，祈兒提起了警惕，“小乖，你不會是要試試吧？”

小娃娃嘿嘿地笑了：“請叫我欣晟弟，小爺今兒就正式加入丐幫。”說完走到路邊蹲了下來。

祈兒有些尴尬地湊過去：“小幫主，你這樣大概不會成功……”哪有衣着這麽華貴的乞丐，怎麽看都是小孩兒走不動了，在讨抱抱。

小朋友卻異常堅持：“阿瑪說，做事情要有恒心，黃兄別急，待會兒就有人來送銅板了！”

等了半晌，也沒出現施舍的人，小幫主有些洩氣地坐在地上，伸長小腿兒，晃着小錦靴，一臉委屈地嘀咕道：“怎麽沒人理我們啊？”

老神仙爺爺總算是回應了小孩兒的問題，稚嫩的聲線加入進來：“你怎麽了，迷路了嗎？”來人是位六七歲的小姑娘，穿的不是繁瑣的襖裙，而是短衣短褲，布料上卻都繡了暗紋。明眸皓齒，靈氣得緊。

見終于有人問津了，小乖馬上提起精神來：“這位姐姐可憐可憐我吧，我都四五天沒吃東西了。”饒是經驗豐富的祈兒也嘴角抽搐了，一時之間接不出圓場的話來。

果然，小姑娘也不是那麽好騙的，皺起小眉頭道：“四五天沒吃了，怎麽還那麽精神？你是不是和爹娘走散了？”

小幫主當即順杆爬了：“嗯嗯，姐姐，我沒地方去了，你帶我回家吧。”

見事情往不可收拾的地步發展了，祈兒壓低聲音道：“喂，跟別人回家可不合咱們丐幫的規矩。”

小家夥一面觀察着小姑娘的神态，一面悄悄回道：“這是笑羽金來特有的。”

終于對方下定了決心：“這樣吧，你們先和我去我家店裏，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你找到爹娘。”

欣晟小爺馬上站起身，撲撲身上的土：“那就這麽決定了，黃兄，我們走吧。”

見小幫主玩性正盛，祈兒也只好順口接道：“不知姑娘怎麽稱呼，他日必當相報。”戲文裏好像都是這麽說的，然後就中狀元了，回來迎娶了……

小人兒大大方方地回道：“我叫乾兒，乾坤的乾。你們呢？”

欣晟小爺擺着折扇道：“我爹娘都叫我小乖，這位是我義兄，黃祈。”

對于自己的新姓氏，祈兒并不是特別習慣，于是和小姑娘一同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拐過街角，遠遠的便瞧見一個“茶”字。乾兒揚手一指：“那便是我家的店了！”

小乖搔搔頭發：“哎，我以前怎麽不記得有這家店啊，新開的吧？”

小人兒咧咧嘴，露出淺淺的笑窩：“你倒是挺了解的，這是我們家的新分號，還沒正式開張。”

祈兒根據直覺道：“這地方選的挺不錯的，将來生意會很好吧。”

一句話深得乾兒的心意，小姑娘得意道：“那當然，這地點是我爹爹親自選的，肯定錯不了！”

還沒進門，做着清掃工作的小二哥打扮的男子就喚道：“哎喲，我的親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您出門倒是帶着人啊，這要迷了路，可怎麽是好，老爺非得剝了我們的皮不可。”

小孩兒撇撇嘴道：“哪有那麽誇張，爹脾氣那麽好，頂多罰你背背物價罷了，是吧，晉寶叔？”

櫃臺前二十餘歲的男子聞聲擡起頭，調皮地笑笑：“爺對乾兒小姐自然脾氣好，至于咱們嘛，還是夾好尾巴老實幹活兒吧。”

小姑娘嘻嘻地笑了：“好啊，你這麽說你家爺！等爹回來了，我要和爹告狀的！”

晉寶有些頭疼地捏捏眉心，轉移話題道：“對了，這二位是，小姐的朋友？”

乾兒回過身，扯住小乖的胳膊，介紹道：“他們倆是我剛結識的小兄弟，和父母走散了，我帶他們來店裏吃些東西，然後晉寶叔，你幫他們尋尋爹娘！”幹脆利落地發號施令。

男子無奈地笑笑：“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廣交朋友啊，二位小爺裏面請。”吩咐小二哥招呼着。

致力于研究各家茶樓的小幫主自然是極其興奮的，晃着小腿兒道：“你們這裏的招牌菜是什麽？可起了好聽的名字？”

小姑娘聞言馬上湊過來：“喲，瞧你是行家啊，有什麽好提議，通通說出來！”

沒等小乖展示，祈兒率先開口道：“在我們那邊，有用各個門派命名雅間的江湖客棧，還有用各種酒名命名的酒樓，你們這兒的店名是？”

乾兒搔搔鼻翼道：“唔，我們的店名比較簡單，沒那麽大的氣勢。就叫舒氏茶樓第六十二分店。”成功地讓欣晟小爺把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

偏巧這時，正式的店主回來了，身材欣長，容貌秀麗的男子擺着折扇走了進來，對自家小女兒笑道：“喲，這還沒開張，就帶客人來體驗了啊。”

祈兒拍拍旁邊的小娃娃：“哎，小乖，這店主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啊，居然開了那麽多家店，真了不起。”

小家夥卻沒搭腔，盯着男子細細地看了一會兒，又嘀咕道：“舒氏茶樓……怎麽那麽耳熟呢……”

剛剛還頗為老成的小姑娘這會兒卻蹿過去揚起小胳膊：“爹爹抱。”一心撒嬌了。

男子帶着縱容的笑，抱起小孩兒，點點鼻子問到：“乾兒有沒有乖乖？”

乾兒使勁兒點點頭：“乾兒可想爹爹了，爹爹怎麽出去那麽久。”

店主彎下眉眼笑笑：“你是想着爹爹回來會不會和你算賬吧，到底是誰在爹爹的賬本上畫的小蟲子啊？”

小姑娘鼓起腮幫，猛搖頭，表示自己的無辜性。

男子無奈地笑笑：“你啊，自己說怎麽罰？”

小女孩兒馬上湊過去在自家爹爹的臉頰上親了一大口，全然無視周圍的人。而做爹爹的居然也心滿意足地接受了，似乎這就是父女倆既定的懲罰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