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前段時間, 因為之昀民族企業的形象吸了一波粉絲，帶動了銷量，這件事雖然退熱了, 但網民們記憶尚在。

如今之昀又成了熱門話題, 但這一次是負面消息。

之前不是有爆料說之昀老板的弟弟玩女明星, 還強行擡位麽，如今之昀的老板也被拉下水了。

先是一組海邊照片，藍天白雲碧水, 陽傘下一男一女坐在那裏動手動腳，男人像是正在占女人便宜, 而女人一直在推開男人的手。

有人拍下這段視頻放到網上, 還特意勾出男女主角的身份, 說男的是之昀老板姜禹，女的則是設計總監，姓蕭，差不多二十七八歲。

下面還點名五個字說：職場性騷擾。

民衆們是不明真相的，又是盲目的, 失智的, 很快就一擁而上。

尤其是女性網友，很容易就受到共情。

有人說, 光天化日就敢這麽幹，私下裏還不定什麽樣。

也有人說，指不定是半推半就，你情我願，這麽年輕就坐上總監的位子, 可想而知付出了什麽。

有人提醒, 姜禹好像也是這個年紀。

有人回答, 那能一樣嗎，一個是資本，一個是打工的。

這波讨論還沒過去，緊接着，又有一組照片被發到網上，照片裏的男女主角正是程堯東和任熙熙，只不過距離也有點遠，若非爆料者标注身份，乍一看還以為只是普通情侶漫步海灘。

爆料者說，這個姓任的女設計師是之昀的新生代，但是受到很高待遇，之昀即将推出的青春線就是她負責，而走在她旁邊的男人是尚坤男裝那邊的股東，和之昀最近合作密切。

最後，爆料者又發了新的“證據”，正是蕭绮、姜禹和任熙熙、程堯東的四人合照，依然是在太陽傘下，有說有笑。

網友們很快展開聯想，說之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總監跟老板亂搞，又讓下屬去勾引對家股東。

有人問，他們是約好了一起去海邊嗎？

有人答，聽說是兩家公司的設計部一起聯誼。但有意思的是，之昀老板和設計總監，包括這個年輕女設計師，和尚坤的股東，竟然住在同一件度假別墅。

這句話很容易就讓人産生聯想，下面說什麽的都有，很快還有人編出段子。

有人明知故問，兩家設計部聯姻，為什麽老板和對家股東也在？

還有人說，之昀這家公司是有點意思的，一面是做善事的民族企業，另一面男女關系混亂。

爆料者還嫌不夠，跟着又發出猛料，說這位設計總監大學畢業之後就自主創業，但最終以失敗收場。

于是便又有人說，創業失敗，于是換了個路子，上了之昀這條船（床），坐穩了總監的位子。

……

這波醜聞很快就驚擾到了蕭绮和姜禹，好好的假期，在即将收尾時被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姜禹提前一步回公司處理，同時聯系危機公關團隊。

蕭绮叫任熙熙，也通知了程堯東晚一步再走，讓兩家設計部的人先離開。

任熙熙本以為單獨留下來，是蕭绮有話要說，沒想到蕭绮卻說，是知道她和團隊一起回去會尴尬，便讓程堯東送她回去。

至于跟拍的事，蕭绮也說了，內鬼的可能性居多，現在其他人都走了，內鬼也不在了，也不用擔心被跟蹤，他們畢竟不是流量明星，沒那麽大挖掘價值。再說該爆的料都爆完了，就算再拍到他們在一起，也沒什麽新鮮。

任熙熙一時不解，既然蕭绮不是有話要說，她自己也沒必要單獨留下。

直到這時汪嘉出現了，任熙熙恍然大悟。

半個小時後，任熙熙和程堯東離開別墅，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汪嘉只是坐在沙發裏低着頭，不說話，她看上去有些不安，也有些焦慮。

蕭绮沒有立刻開啓話題，而是先去煮了兩杯咖啡，遞給她一杯，而後坐下。

汪嘉正在措辭，蕭绮率先道：“有什麽想告訴我的？”

汪嘉一頓，說：“網上的事……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爆的料，或者說是誰提供了消息。”

蕭绮笑了下，喝了口咖啡才不緊不慢道：“我也知道，Jeff。”

汪嘉愣了。

蕭绮掃過她的表情：“是不是和你的答案一致？咱們還是有默契的。”

汪嘉問：“你是怎麽猜到的？”

安靜了幾秒，蕭绮才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和他陷入熱戀的那兩年，你的狀态我都看在眼裏。說實話，當時你的靈感真的很多，你的設計也非常有靈性，我來之昀的第一件事就想到你，可那不是因為咱們的關系。你知道的，如果你能力不足，就算咱們再好，我也不會帶你來。但話說回來，自從你被他傷害，你們分手，你的狀态就一天不如一天，我想你自己也有感覺，你的瓶頸期實在是有點長了……”

在感情上，蕭绮真是很難和汪嘉共情，她可以明白汪嘉受到情傷後靈氣受損，卻無法理解這件事。

可若是将感情傷害換做創業打擊，她大概是可以理解一些的。

這種外來的打擊，只是一種媒介，而因此被激發的來自內心的否定，才是最為致命的。

蕭绮自覺她已經挺過來了，雖然過程很痛苦很艱難，她也看得出來，汪嘉還沒過來，即便汪嘉已經不會再為那個男人傷心，可心裏的影響還在。

蕭绮繼續道：“我知道，你今年稍稍找回一點狀态和自信，是情侶聯名系列給了你錯覺。”

“錯覺？”汪嘉喃喃重複着兩個子，她的臉有些發白。

蕭绮：“那個系列最成功的部分，靈感恰恰來自你和Jeff最如膠似漆的那兩年。在我看來，你或許不愛那個男人，但因為那段時間的相處，那段愛情激發了你的潛能。即便過了幾年再回頭看，你當時的設計依然是最出色的。”

蕭绮這話很直接，就差直接說汪嘉“吃老本”了。

但這并非蕭绮要表達的重點，她又很快說道：“你和一個人要好，你就會卸下防備，将自己很多故事，和你身邊看到的聽到的事，與那個人分享。我看到網上那些爆料，一一作了排除法，我相信絕對不是你說的，所以很有可能是通過你的講述，有人在添油加醋。但我不明白，為什麽Jeff要針對我？”

話說到這裏，汪嘉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這和她的猜測基本一致，也是她無法逃避的責任。

她咬了咬牙，又深吸一口氣，這才拿出手機，播了一段錄音給蕭绮聽。

錄音內容正是苗新宇那天給蕭绮看過的視頻內容，原來汪嘉也留了一手。

蕭绮平靜地聽完，随即就聽汪嘉說：“我暫時還不知道Jeff背後的投資人是誰，但我想應該是之昀的對家。這個人抹黑之昀，是因為利益沖突，至于Jeff，我想他是想挑撥你我的關系，讓我盡快離開，好和他合開工作室。”

這點蕭绮倒是不質疑，這的确像是對家做的。

之昀在市場上的競品大有人在，而且手段也不怎麽光明，加上之昀進來風頭很盛，不止樹立了“民族企業”的形象，還暗中拿了幾個牌子的運營權，市場占有率也變大了。

說白了，市場就是一塊餅，你多吃一口，別人就會少吃一口。而事實就是，現在全世界的服裝總量，不說正在生産的，就說現有的，就足夠地球上所有人用好幾年，其實都是過剩，都是庫存，都是各個廠家在自己消化。

至于是哪個對家，蕭绮并不關心，這是姜禹要去平衡的矛盾，她在乎的只是眼下，是汪嘉這個好下屬，好朋友。

蕭绮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其實這段錄音，我之前已經聽過一次了。”

汪嘉大驚。

蕭绮：“是苗新宇拿出來的。有意思的是，他錄的版本很清楚，鏡頭離你們也很近，而且有頭有尾，就好像提前得知你們會有這場談話一樣。我猜他和Jeff應該是人以群分，發現原來他們是同道中人，于是就商量着背地裏坑你我一把。”

汪嘉消化着這些事實，臉色越發難看，忍不住還罵了兩句。

蕭绮卻問：“想不想知道我的看法？”

汪嘉點頭。

說實話，她心裏沒底。

蕭绮說：“如果你要離開之昀，開工作室，無論是工作角度還是個人角度，我都不反對。但我把話擺在這裏，今天Jeff能這麽坑你，将來他只會玩得更大。你們的事業若做好了，他會居功，絕不會跟你共富貴，可若你們做不好，他那種人也不會共患難。你的工作室可以挂在之昀名下，這件事我可以去和公司争取，但你也要有心理準備，你的壓力只會比現在大，如果你一直調整不好最佳狀态，被淘汰是早晚的事。”

汪嘉垂下眼，沒接話，她看上去正處于非常搖擺不定的階段，很彷徨，很需要他人給意見，然而他人給了，她又未必能完全接受。

蕭绮将語氣放輕了些：“雖然錄音裏都是Jeff在大放厥詞，但我也能感覺得出來，你很想自立門戶，也很着急。我能不能知道是為什麽？”

汪嘉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看向蕭绮：“也是因為壓力。”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