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叛逆
一直以來，蘇順過的都如他都名字一樣，順從。哪怕是叛逆的青春期，他都從未對蘇勝說過一個“不”字，他打心眼裏的喜歡蘇勝對他的支配，他認為，将全身心都屬于蘇勝，這是他的價值。
當然，也有例外，就如現在，蘇勝又妄想把他推給外人，他便偶一為之，做一次逆反蘇勝的壞孩子。
時間飛逝，就在年後，電影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蘇順身上卻出了一件令全網震驚的大事。
李淑英經常來探蘇順的班，兩人相處久了難免站在一起說說笑笑。
有時候李淑英會為蘇順整理衣領，其實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朋友關系，卻被有心之人惡意拼湊照片，再撰寫些毫無關聯的情感分析，看似有理有據的通告一放到網上，便掀起軒然大波。
接下來，各大娛樂網站的頭條都被命題為“集團千金與當紅藝人的地下戀情”所霸占。
蘇順一覺醒來，看到自己成千上萬的粉絲私信，有的是祝福，有的是質問，更多的，是哀怨，恨他為什麽标榜單身人設。
看着每秒每刻都在下線的粉絲人數，蘇順焦躁又憤怒，倒也不是怕自己沒了從前的名氣，只是這該死的狗仔既然要發出造謠的箭頭，怎麽也不找準靶子？
他在片場時看誰的眼神都不如看蘇勝的眼神夠拉絲，他真想揪出是哪個殺千刀的在胡亂杜撰，問問對方是不是個瞎子。
想了許久，蘇順嘆口氣，反正清者自清，況且他蘇順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不過他哥蘇勝可不一定。指不定蘇勝此時都已經炸了鍋。
果然，穿好衣服下樓時，蘇順就見到蘇勝繃直了上身坐在客廳沙發上，搭在二郎腿上的左手不住把弄右邊手腕上的銀鏈，這還是蘇順第一次見蘇勝如此焦躁不安。他陰沉着臉，從他緊緊皺着的眉頭可以看出來他的火氣不比誰的小。
“過來，坐下。”蘇勝沒有擡頭，他拍了拍沙發，示意蘇順動作快些。
蘇順乖乖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等着他開口。
“看到網上關于你的消息了嗎？”
蘇順點點頭，剝了桌子上的橘子吃，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他并不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該去的去，該留的留，除了蘇勝，他誰也不強求。
“眼下只能委屈委屈你，承認這段戀情是真實的。”
蘇勝一句話就如一炮仗，炸碎了蘇順努力保持下的體面理智。
“你說什麽呢？”蘇順蹭的站起身子，第一次對蘇勝發起火來，“就算是不為我考慮，也該為李淑英的名聲着想吧？人家一個女孩子清清白白的，難道你要我毀了她？”
蘇順倒不是真的如此善良，他只是太了解蘇勝，他知道蘇勝總将自己人套在圈牢裏委曲求全，與其說是自己不願承認，不如說是為了李淑英的名譽。
果然，此話一出，蘇勝便沒有因為他的沖撞而生氣，他是放下了長者的身段，像個小孩子般小聲嘀咕，“我早就知道李淑英喜歡你了，你承認了也是成全她。這樣是為了她好。”
“那我呢？為什麽你總不為我想想？”為什麽你從不為了我好？為什麽你就是不成全我？
蘇順沒有将揪扯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他知道蘇勝的防線有多堅固，他只得憋在心裏，難過，只有難過。
“我怎麽沒有為你想？”蘇勝聽到此話，也是火冒三丈，他站起身與蘇順面對面，高出蘇順半個頭的他此時散發着無限壓力，讓蘇順喘不過氣來。
“如果你不承認，那才是讓李淑英丢盡了顏面！屆時李如海還會與我們合作嗎？你的電影還能順利上映嗎？我們還鬥得過張有利和王振元嗎！”蘇勝的話語一詞一句都铿锵有力，他眼中的怒火如同一道枷鎖，逼得蘇順就範。
蘇順被他吼住，呆若木雞，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不明白他哥曾經明明是老實且憨厚的一個人，如今到底是什麽将他變得如此勢利且貪婪。
而他蘇順，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和他哥一生二人相互陪伴，和富貴與否無關。
“你不能這麽自私。”蘇順垂下眼，他雙手緊緊攥着褲邊，指關節也發白。
“我沒有。”蘇勝否認，重新坐回沙發，整個人卸了氣，“這是對任何人都好的唯一辦法。”
任何人？蘇順想笑，看來他從來不在蘇勝的考慮範圍之中。他這個屬于蘇勝的“所屬物”，沒想到已經在無形中被剝奪了發表自身想法的權力。
蘇順沒再說一句話，他連外衣都沒拿，出了門。
接下來兩天，蘇順都沒有再回過家，也沒有去過拍攝片場，與他一同不見的還有李淑英。
正當劇組所有人焦急之時，蘇順和李淑英卻挽着胳膊在第三天出現在了拍攝現場。
蘇勝看見蘇順安然無恙，放下了擔憂的心，他本想發怒，質問蘇順的突然消失，卻在看到對面二人挽着手臂說笑時，心底的惱怒盡數化為頹唐。
他陷入了糾纏不清的情緒之網，他說不清，道不明。明明是他自己讓蘇順和那女孩在一起的，明明他該高興、寬心，可心底那一抹失落感算怎麽回事？
“勝哥，讓你擔心了，這兩天漠然心情不好，一直在我那裏住着。”李淑英露出笑顏，單純的女孩兒看不出蘇勝帶着些暗淡的假笑，亦看不出蘇順不肯上前半步的疏離。
住着？他們的發展竟然這麽快嗎？蘇勝萬萬沒想到，驚詫之餘心底的失落更為明顯，如将要破牆的洪水，即可就要噴發。
“沒事，那他現在怎麽樣了？”蘇勝盡力彎起嘴角，接了李淑英的話茬，卻不主動與蘇順搭話，在外，他需要長者的尊嚴。
“現在還好，只是怎麽也不想來工作，好像怕見到什麽人一樣，我也是勸他了好久。”
蘇勝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尴尬低下頭顱，許久才道：“這兩天你們身上出了點事，他關心你的名聲，我也怕你爸爸會誤會些什麽，如果你們倆……”
“勝哥，你別擔心這事，漠然他……”李淑英看了看身邊的人，發現大夥兒都在，才大聲宣布道：“漠然同意我的追求了，我們決定明天就發表戀愛通告，不會對影片拍攝有影響的啦！”
蘇勝覺得猶如當頭接了一棒。
他早就意識到蘇順對自己有不一樣的情感，他害怕蘇順會變的“不正常”，即使是重生一次，他也希望能夠糾正蘇順的“錯誤”。
所以蘇勝去了醫院咨詢，在醫生的提點下蘇勝知道了原來世界上有一種人天生就不愛異性，他雖憂心，卻也拒絕了醫生開的那一大堆所謂能治療病症的藥物。
既然是天生帶來的，便不是病，為何吃藥？
他想，只是因為小順沒有談過戀愛，沒有體驗過女孩子的好。
如今，蘇順終于找到了歸屬，他可以安心了。
可是真的安心了嗎？蘇勝不确定。
“為了慶祝我們相戀，我包了今晚的金榮KTV，大夥兒都來玩把！”李淑英喜笑顏開，對着劇組的人員邀請，看到大家皆積極響應，她又對傻愣的蘇勝道：“勝哥，你也來！”
蘇勝回過了神，連連搖頭，“你們年輕人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怕看見蘇順和李淑英恩愛的模樣。
“去吧，勝哥。”此時一直未說過話的蘇順卻開了口，他雙手插兜，直視着蘇勝，一雙眼底深邃，讓蘇勝看不懂。
蘇勝在猜測蘇順眼底的含義，沉默被李淑英當作是默認。
夜晚，漢雲市內亮起了燈，其中的人們開始享受新一輪的紙醉金迷。
稀裏糊塗的，蘇勝就被李淑英拉上了車，一直到了最大的KTV包間，兩張大的誇張的大理石桌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冰鎮酒水，迎接在夜晚買醉的人們暢飲。
劇組工作人員很快落座，李淑英作為東道主招呼着大夥兒，很久都沒有回蘇順身邊。
喧鬧的人群中，坐在角落裏毫無交流的蘇勝和蘇順像是被遺忘的人。
“你還在生我的氣？”蘇勝張了張口，撕破了他們之間沉默的隔膜。
蘇順搖頭，他哪裏會舍得和哥哥置氣，只不過是委屈罷了。
“淑英是你的貴人，哥是為你好。”蘇勝嘆口氣，繼續苦口婆心。
“別說了，勝哥。”蘇順擡起手臂，打斷蘇勝慣用的那一套，他實在不想聽完了一世繼續再聽。
真為了他好，就不該對他的愛意視若無睹。
蘇勝見蘇順還是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也不知該安慰些什麽，他拿起酒瓶，對向蘇順，“這次都怪哥，你聽哥這一次，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說罷，蘇勝仰頭将酒瓶一幹為敬，來不及吞咽的酒水順着他的嘴角滑下去，經過滾動的喉結，流進白色的襯衫裏。
蘇順不由自主的看過去，看向他胸前被打濕一片，露出若有若現的胸肌，蘇順移不開視線，心底的結締也融化了一些。
“真的都聽我的嗎？”蘇順喃喃開口，他忍住想去舔蘇勝嘴角殘留液體的沖動，幹涸的喉嚨只能吞咽口水。
“真的！”蘇勝握住了蘇順的手，兩張臉挨的極近，他迫切的想要蘇順知道他有多誠懇。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蘇順站起身，反過來拉着蘇勝的手，走出包間，來到過道門口。
蘇順透過門上的玻璃看了看包間裏，才對蘇勝悄悄道：“其實我和李淑英沒有在一起，這是我們使的一個計。”
沒有在一起？蘇勝的第一反應竟是覺得開心，真實的開心，雖然他也不知道他在開心什麽。
“額……什麽計？”第二個反應才是問什麽計，蘇勝覺得自己多少有些不對勁。
“你沒覺得網上那些照片根本不像狗仔拍的嗎？簡直太清晰了。”蘇順壓低了聲音，在蘇勝耳邊悄悄道：“從拍攝角度看，一定是我們組內出了內鬼。”
蘇勝第一眼看到造謠內容時只想着如何替蘇順解決，還真沒仔細研究過這些，經他這麽一提醒，才後知後覺，覺得有道理。
“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給你和淑英難堪。這個人不簡單，至少知道你不喜歡李淑英。對嗎？”
蘇順勾起嘴角，點點頭，“所以我和李淑英合謀，先承認了戀情，他們見害人不成，一定會着急想其他的辦法打垮我們，所以今晚誰沒有來，誰就是內鬼。”
蘇勝聞言，立馬回過頭去看隔門玻璃，頭剛轉回去，就被蘇順一把扭了回來，“勝哥，你要當沒事人一樣。”
蘇勝被他一雙滾燙的手捧着臉頰，讓本就因喝了酒而紅暈的臉更加火熱。
此時兩人面對着面，只差一尺距離，呼吸拍打在對方臉上，兩人一呼一吸的節奏都更為急促。
“勝哥……”蘇順張了張口，糾結片刻還是鼓足了勇氣，他慢慢靠近蘇勝的臉，将額頭倚在蘇勝的頸窩裏，他的聲音穿透了從包間裏傳出的吵鬧歌聲，一字一句映入蘇勝的耳蝸裏，“你知道這兩天我有多想你嗎？”
我也想你，但蘇勝沒有說出口。
“你說你以後都聽我的了。”蘇順側過些臉，在蘇勝耳邊吐出熱氣。
“我說的是你和淑英在一起後，我都聽你的，可你們并沒有在一起，還作數嗎？”蘇勝責怪，責怪蘇順演技精湛，差點讓他以為自己被抛棄。
“作數的。”蘇順在蘇勝面頰上獻上一吻。
蘇勝惶恐，他覺得這樣不對，但他想不通，道不明，為何他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嚣着不要拒絕。
“你小子，就知道騙哥。”蘇勝伸出手，揉了揉蘇順後腦勺柔軟的發。
“嘁。”蘇順嘴唇之間發出嫌棄之音，“不知道是誰想把我往外推！”
蘇勝吃癟，他知道，這都怪自己無比扭捏。
蘇順用雙手繞過蘇勝的脖頸，将自己揣進蘇勝的懷裏，“勝哥，你知道我喜歡的是你。”
蘇勝的心在瘋狂的跳，這是他們重生後第一次如此正面談論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所以別再把我往外推了，我真的會生氣。”蘇順仰起些頭，拿溫熱的唇去觸碰蘇勝脖子上的皮膚，吐出言語的熱氣與蘇勝微顫的喉結碰撞。
蘇勝一時間無言無語，只是傻愣。
蘇順又重複，“我真的會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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