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假戲
在外面,蘇順永遠都是高冷和禁欲的代名詞,這要歸功于他自身所發散出的清冷氣質。
蘇順知道自己,在家關起門來,他從未有一刻是正人君子。
那雙隐藏在鏡片下看誰都孤傲的眼,只有在對上蘇勝時才會閃爍出無限星光,或甜或暖。
只可惜從前,蘇勝從不回應他對其獨一無二的對待。蘇順覺得,如果自己是深夜裏無比寒冷的月,那麽蘇勝就是與他背靠着背,不願給他施舍一點陽光的太陽。
但他蘇順有多貪婪他明白,如今的他已嘗過蘇勝側臉的軟肉,又怎會止步于此?又怎會不嘗試再去攀登蘇勝的頂峰?
他就願意圍着蘇勝這顆太陽環繞,就像個小行星一般,就算結局是毀滅他也在所不惜。
蘇順拿着劇本一字一句的讀,他從來都是敬業的,他在腦海裏描繪着自己會呈現出來的效果。
當看到劇本中自己飾演的男主角和女主的激情戲時,蘇順的額頭上流下了汗水,只因他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幻想出了蘇勝的臉。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他曾經上大學被宿舍舍友推薦看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片子時,他的幻想對象居然是蘇勝。
在第一次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慌了神,他愧疚自責,他當然知道這有違常理。所以每次在擦去手掌心的穢物時,蘇順都會給自己兩巴掌,痛恨自己真的不是人。
但若還有下一次,下下次,他的腦子依然像被奪舍了般,根本想不出第二個人的面孔。
他只得放棄內心的抵抗,放出了心中的魔鬼。他帶着滿滿的負罪感放縱,揪扯着心底深處的快感共同運作。
多年後,他才明白過來,那是愛。原來他對蘇勝的愛,開始的竟然那麽早。
“喝喝這個,補腦的。”
蘇勝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将做賊心虛的蘇順吓得一抖。
蘇順順着桌子上多出的核桃汁往上看去,正對上蘇勝那雙帶有些疑惑又關切的眼。
“勝哥……你怎麽突然出現了?吓我一跳。”蘇順的心砰砰直跳,方才腦海裏還在與自己意亂情迷的蘇勝,此刻就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
“什麽突然啊,我都站好久了,見你看劇本太認真都沒敢打擾你。”蘇勝笑着解釋,完全沒發現蘇順的不對勁。
蘇順攥着紙張的手越來越緊,手指就快把紙張戳穿了。
他實在無法忍受蘇勝就站在面前而他卻只能腦補,他想得到,哪怕被蘇勝當作有病,試試又何妨呢?
反正他貪婪成性,他改不掉的。
“勝哥,我這有一場對手戲,我怕現場發揮不好,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排練一下?”
蘇順低頭看着腳尖,顫抖着手将劇本遞上去。
蘇勝哈哈笑了兩聲,還單純的以為是什麽大事,“什麽啊,我還以為你在想什麽呢,哥哥幫助弟弟不是應該的嘛!”
蘇順受寵若驚,擡頭才發現蘇勝連劇本看都沒看,他在心中嘆口氣,若是蘇勝看了,怕就沒這麽爽快了。
但是他對蘇勝還是小心翼翼,他又将劇本遞到蘇勝手裏,“勝哥,你先看看。”
蘇勝接過,仔仔細細看了半天。果然,他面上的笑容逐漸消散,而後被詫異和尴尬取代。
蘇順的眼神中滿滿的盡是可憐兮兮,他态度鮮明,他用眼神告訴蘇勝他希望得到幫助。
蘇勝矗立在桌邊許久,終于還是被打敗了。
“吻戲啊……應該可以借位吧……”他說這話時眼神閃躲,避開了蘇順可憐卻如捕獵者般銳利的眼睛。
他同意了,蘇順驚喜,但既然已經同意了,借位多可惜。
“這整段的重頭戲就是親吻時的深情啊,借位的話就演不出來了。”蘇順扣着手指,小聲嘀咕,他雖是攻略者,卻也不敢太過,他怕一個不小心蘇勝就會大發雷霆。
“啊……”蘇勝長大了嘴,他又沒學過表演,哪知道表演者什麽情況下能夠入戲,只能聽蘇順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
“那要不,中間隔個東西?”蘇勝撓了撓頭,尴尬提議。
“還是……別隔了吧……”蘇順想都沒想,接過話茬,瞬間又在恨自己太過心急。
果然,蘇勝那頑固不化的性子又上來了,“可是,哪有男人和男人接吻的?”
蘇順知道,若是再得寸進尺就會前功盡棄,他噌的一下站起身,面對着蘇勝漲紅的臉,“隔!隔!必須隔!”
趁着蘇勝發呆,蘇順抄起桌上的紙巾就抽出一張,他拉起蘇勝的手就走到客廳沙發前。
一切動作都很快,快到蘇勝來不及反應。他哪裏知道,蘇順有多害怕他會反悔。
蘇勝立在沙發前,躊躇且緊張,他的手指抓着褲邊,蘇順看得出他有多惶恐。
但蘇順不會放過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蘇順也緊張,他的緊張不會比蘇勝的少。他的神經連同着脈搏,砰砰直跳,似是要破壁。他壓制住胸腔內的翻江倒海,他将自己放在了引導者的位置,伸出手去攬住了蘇勝的後腦勺。
他垂着眼簾不去看蘇勝瞪大的眼,慢慢将臉頰貼近,兩邊急促的呼吸氣流逐漸交融。
蘇勝驚慌,更是尴尬無措,顫抖着手輕輕拍了拍蘇順的肩頭,“衛生紙……”
蘇順輕點下頭,将衛生紙随意搭在二人只差一毫的嘴唇邊緣。
給他哥一個安慰罷了。
蘇勝搭在他肩膀那雙暖意無限的手像是催化劑,刺激了蘇順的神經,他将欲念放縱,破殼而出,擁抱蘇勝。
蘇順心一橫,眼一閉,幾乎是撞在了蘇勝的唇上,飛快的流速刮起一道風,掀開了輕飄飄的紙,正合他意。
蘇順聽見從蘇勝喉嚨處發出被撞疼的嗚咽聲,但他才管不了那麽多,他對蘇勝步步緊逼,他将蘇勝逼至沙發邊緣,他緊緊環抱着蘇勝結實的腰杆,他與蘇勝一同墜入柔軟而寬大的沙發之中。
始終未變的,是口齒交纏。
蘇順覺得大概世上再沒有比蘇勝的嘴唇更甜蜜更柔軟的東西,能叫他如此喜歡。
如果說剛開始時蘇順的吻是狂風暴雨的來襲,讓蘇勝來不及反應,拒絕。那麽此刻蘇順的吻就只是雨後春筍,他的舌尖輕點蘇勝的唇齒,探索着從未到過的領域。
但讓蘇順受寵若驚的是,蘇勝并沒有排斥,更沒有拒絕。
蘇順放下了懸着的心,他擡眼卻看到近在咫尺的那雙眼正糾結,他覺得自己的心髒被那眼神揪扯,他伸出手去遮擋,方閉上了自己的眼。
眼不見,才能入情。
蘇順用另一只手牽過蘇勝的手臂,讓它們搭在自己的腰間後,自己的手臂也交叉進去,重新摟回蘇勝的腰杆。
能聽見從交纏的口齒間有令人臉紅心跳的水漬聲,蘇順覺得自己會發瘋,這是他在無數個夜裏做過千遍萬遍的夢,此時正真的在發生。
他的欲望在周遭擴散,他的膽子愈發的大,他得到一寸,還想再進一尺。
他拿手掌伸入蘇勝的衣衫,摩挲蘇勝脊背真實的觸感。
能明顯感覺到蘇勝一驚,他扭着身軀躲避蘇順不安分的手,卻是将自己窩進了沙發深處,更是逃無可逃。
蘇順在心底笑他可愛,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順勢貼緊蘇勝,像是被獵物引誘的獵人。
而蘇勝,自然是自投羅網。
假戲又如何?反正他蘇順真做了,此刻他什麽都不想,只管盡興。
忘記了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勝覺得嘴都要被他親腫,才用力将他推開。
蘇順依依不舍的退出蘇勝的領地,看到蘇勝意亂情迷的雙眼,看到他水潤紅腫的雙唇,以及與自己嘴邊牽扯的銀絲。
“臭小子,劇本上可沒有這麽久的吻戲。”蘇勝開口責怪。
蘇順覺得,蘇勝說這話,明顯是不想回應自己作為真情的示愛。
他惱怒,一口咬上蘇勝臉頰上的肉,作為蘇勝裝傻的懲罰。
“啊!”蘇勝吃痛,驚叫一聲,一巴掌推開蘇順的臉,“又發什麽癫!”
他發癫發的還少嗎?不是蘇勝縱容的嗎?蘇勝在裝什麽無辜呢?
蘇順想到這些,心底滿滿的都是不滿,他坐直了在蘇勝身邊,嘟嘴翻白眼。
蘇勝見他一臉不服的樣子,指了指他,“你哥我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你到現場可得給我好好演!不然小心你屁股開花!”
“好好好!”蘇順應着,回應着給蘇勝留下些他作為年長者的尊嚴。
只是,他有心給蘇勝留的臉面,到了現場卻無力施展。
第二天,面對成堆的攝像機,面對漂亮的女主演,蘇順實在是下不去口。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潔癖有多重,即使只是演戲,他也無法做到将唇獻給蘇勝以外的人。
導演一遍一遍的催促他快點親下去的話語,到了蘇順的耳邊都像是一陣風,他置之不理。他看向邊上站着的蘇勝,看到蘇勝黑着臉。
蘇順知道蘇勝很生氣,他當然知道蘇勝在氣他的“怯場”,但他自欺,他更願意相信蘇勝和他一樣愛吃醋,他希望蘇勝是在氣他和其他人要接吻。
他看到蘇勝叫來小泉,在小泉耳邊說了些什麽。他就知道他哥寵愛他,他只需要等着他哥救場。
小泉跟導演說了些話,導演面露難色直搖頭,而後卻在對上蘇勝的眼時,才點頭。
“那邊的攝影師,把機子拉遠,不拍特寫了!借位!”導演站起身朝本來要拍攝特寫鏡頭的攝影師叫喊。
蘇順在心底暗喜,他就知道蘇勝舍不得讓他做“犧牲”,他就知道蘇勝會對他頂級偏愛。
用了借位,蘇順的演繹進行的很順利。中場休息時,他屁颠屁颠的奔到蘇勝身邊,“謝謝勝哥!”
蘇勝拍打了下他的腦袋,氣憤道:“早知道我也跟你借位了!”
蘇順嘿嘿笑了兩聲,“勝哥真好!下次也要繼續跟我排練啊!”
“滾!”蘇勝嗔怪,輕手将他推開。
“你們排練了什麽啊?”旁邊的李淑英一臉疑惑,邊幫着蘇順整理衣領邊問道。
看着蘇勝一秒漲紅的臉,蘇順笑了笑,壓低聲音在李淑英耳邊道:“這是我跟勝哥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蘇勝生怕他再多說什麽,就将蘇順推出去,“快去!開機了!少嘴貧!”
蘇順乖巧的應下,笑嘻嘻的回歸攝影機中間。
也就這之後,蘇順心底的欲壑像是沉睡了許久的怪獸,在黑暗中張開了眼。
它嘶吼的要破籠而出,要踏入蘇勝危如累卵的防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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