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不僅沒死,還綁陸衡之當奴隸◎

“我沒有表哥。”

“夢魇說的癡話是我騙你,為的就是要你揭發我。”

“我好滅了葉家滿門,流放了葉玉。”

矮腳桌上趴着個少年,他衣衫單薄,睡的不安穩,餓的饑腸辘辘,昏昏沉沉睜眼。

他又夢魇了,夢裏的阿虞笑顏如花,卻讓他如同置身千年寒冰,冷的打顫。

眼底一片黑,看不見半點光。

他手上發癢,紅腫起來,他憑着感覺,慌亂抹了些藥膏,便急忙起身,推開木門。

可卻未走兩步,就聽見了阿虞的腳步,她緩緩走來,“那衣裳怎麽沒洗?”

陸衡之臉色蒼白,小心翼翼伸出那雙生了凍瘡的手,“想上些藥在洗。”

阿虞沒再多言,拿着手裏鞭子抽向他,“真是可憐,那便留于葉玉洗。”

他低垂眼,眉眼松動,“我去。”

他低聲道,“這同她沒關系,莫要遷怒于她。”

緊接着輕聲道,“不是心疼她,是我覺得這該是我的活計,總不能白吃飯。”

阿虞手裏的鞭子揚起,“你倒是很會說話。”

鞭子又揮向陸衡之的背,直至打到手酸,才停下。

陸衡之跪在地下,衣衫被劃破。

白皙的皮膚上皆是青紫的傷疤,新添的鞭傷見了血。

他臉上血色盡失,費力去了院。

他坐在院裏洗着衣裳。

如今正值寒冬,昨夜又下了場大雪,剛挑的水冷的徹骨。

領家李寡婦面露心疼,“虞氏,你未免太跋扈了。”

陸衡之生的好看,自被她下了藥後,更是卸下鋒芒,眼尾微微泛紅時,便是書裏的病弱少年郎。

李寡婦早早喪夫,整日心疼不已。

“自打你們兩年前搬來便雞犬不寧,你這弟弟雖瞎了可卻同常人無異。”

“可見天資聰穎,若是好好培養,位極人臣也是有可能的。”

“你若實在嫌棄他,便将他讓與我,我帶回家好生伺候着,整日非打即罵,真是惡毒至極。”

阿虞手裏握着鞭子,靜靜聽她說完。

李寡婦見她未出言譏諷,接着道,“我出五十兩,如何?”

陸衡之搓衣裳的手頓住了,他抿着唇,頭埋的很低。

阿虞環着手,笑的眼角彎彎。

她晃悠着手裏鞭子,出了屋。

寡婦後退兩步,阿虞手上的長鞭顏色亮澤,是馬鞭,村裏曾有不安分的,見她一介孤女,無所依靠,妄想輕薄。

可卻被這鞭子打成重傷,前去告官,卻還被關了幾月。

阿虞揮着鞭子,輕聲道,“你既知我嚣張跋扈,便少惹我。”

她的鞭子抽向李寡婦的手臂,劃破了衣衫,出了血,“那五十兩,你還是留着自己治傷。”

李寡婦破口大罵着,可卻關了門,不再讓阿虞進來。

陸衡之繼續揉着衣裳,低聲道,“這幾日該她發病了,辛苦你給她送藥了。”

阿虞敷衍點頭,“洗幹淨些。”

她倒是有些累,回屋歇息着。

破舊的村落裏駛進漆黑馬車。

車上下來一男子,引的村裏側目,幾個人議論紛紛着,“這便是那姐弟的貴人。”

“那虞氏生的是幾分貌美的,說不準是這貴人外室。”

李寡婦憤憤不平道,“哪貌美了,你莫不是瞎了。”

陸衡之聽着衆人閑言碎語,沒什麽反應。

只有那人進來時,他道,“她睡着了。”

江晏行淡淡嗯了一聲。

他邁進內室,阿虞也醒來,她道,“又想來問什麽?”

江晏行靜靜看着她,“青裏蒙部遇上了雪崩,朝廷派去萬人救濟,皆死于那。”

“可是天要亡他們?”

阿虞捏着眉心,想着前世青裏蒙部之事。

她搖頭,“下月五日江埕會帶兵前去。”

“他是毫發無損歸來,還受了嘉獎,受盡稱贊。”

江晏行微點頭,“那我該在途中殺了他是嗎?”

“是個好主意,去吧。”

他眉眼低垂,輕笑着,“我會同他一起上書搶了這功勞。”

阿虞掃了他一眼,“我半年算一次,多了可會折損我壽命。”

“我若是死了,院裏那個日後便會是你的絆腳石。”

“村裏的人可都說,他前途無量,好好培養位極人臣。”

她一臉認真,沉聲道,“半年之內,莫要再見我了。”

陸衡之耳力極好,阿虞脾氣不是很好。

對誰都是如此,他用力搓着衣裳,眼裏死寂盡顯。

他自得知自己那雙眼無藥可醫,還成了閹人後,便很是絕望。

尤其得知她夢魇時說的甚是歡喜表哥的癡話是假的時,心如同被刀剜下,疼的難以忍受,更別無他法。

他從前只知生不如死的意思,卻不知何是生不如死。

她很是輕松同葉家人葬身于那場火海。

而他卻要留于世間,受人非議。

他被幽禁于房裏,突然明白何為生不如死。

那院首生來便不該長舌頭,僅僅三日,所有人皆知他不能人道。

柳姨娘終日嘲諷他,“趁着如今聖上垂愛,不如入宮做了太監。”

他明白自己不能這般頹廢陰郁,那便着了阿虞的道。

他終日苦練騎射,受了很多苦,

練了整整半年,才于常人無異。

他想,阿虞在十八層地獄也無法瞑目了。

他哪怕瞎了眼,可依舊能得皇上器重,堂堂正正活着。

他有段日子,終日燒着紙錢,同她說着話。

陸衡之一直記得,阿虞很是記恨葉玉。

他費勁心思來了邊境,苦寒之地,想救回葉玉。

更叫她死不瞑目,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遠萬裏到了那苦寒之地尋葉玉。

陸衡之指尖微顫,垂着眼,不敢再想。

他心口郁悶,堵着口氣,怎麽也喘不上來。

江晏行走時将手裏的瓷瓶藥遞于阿虞,“解藥。”

陸衡之低眉順目,洗着衣裳,沒半句怨言。

江晏行深深地看了眼阿虞,上了馬車。

随行的侍從,低聲道,“她倒是厲害,竟将陸家公子馴服了。”

江晏行摸着佛珠,“蛇要打七寸。”

他至今還記得他因着夢境,特意帶阿虞前去看葉家人的垂死掙紮。

她渾身傷痕,灰頭土臉,卻很是認真道,“得罪君王能得幾時好,六皇子你說是不是?”

她神色平靜,沒半點玩笑意味,“你今日只将葉玉流放。”

“來日慘死的便是你。”

她眼神真誠,一字一句道,“民女福澤深厚,從前遇上過個神人,教會了民女算天命。”

江晏行:“………”

阿虞卻沒半分玩笑意味,而是道,“邊境那可有位高權重,相貌清俊的将軍?”

江晏行眼神微暗,“你不

是會算嗎?”

阿虞臉色凝重,“我沒同你玩笑,這是要折壽的。”

阿虞嘆氣搖頭道,“那将軍會愛葉玉愛的難以自拔。”

“邊境鎮守五萬大軍,歸那将軍所管,葉玉定會幫扶太子。”

“六皇子,念你帶我來此。”

“我走前,奉勸你還是早日剃度出家,別被紅塵所困,方保平安。”

作者有話說:

感謝我是寶寶小天使的營養液,親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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