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見到晁新的時候,是《幫我拍拍》廣播劇合作。

那時她穿着一件貼身的白襯衣,灰色一步裙,踏着高跟鞋,搖曳生姿地走過來,襯衣的袖子堆到了小臂,胳膊上搭着灰色的小西裝外套。

非常職業,又非常大佬。

她先是看向了蘇唱,指尖拎着指尖握了握,說好久不見。

然後才轉向站起身的向挽,叫了她廣播劇中角色的名字:“杜齡,你好呀。”

精細修剪過的野生眉,眉頭挨得不是很近,顯得從容又大氣。她的眼睛很漂亮,眼尾上翹,睫毛卻往下,微微下三白,看起來有一點高傲和生人勿近,哪怕是笑起來,也沒有半點靈動。

鼻子和嘴倒長得不是很出挑,但由于有這一對眼睛,大家也只用記住她的眼睛。

而向挽的第一印象,對于晁新來說,是——難怪。

難怪牌牌喜歡她。

不是聽到聲音,而是見到她的照片,就追星一樣地喜歡上了她。

幹淨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不是特別高,168-170的樣子,骨架子小,看起來有點文弱。向挽長得很漂亮,但最吸睛的莫過于氣質,知書達理的書卷氣,笑起來明眸皓齒眉眼彎彎,帶着年紀不大的香甜。

像是凍過的水葡萄,霜花兒從薄皮上透出來,暑氣正盛的時候,也涼沁沁的。

涼沁沁的葡萄跟在她身後,幾人一起往錄音室走。

這本書的作者于舟也是編劇,和配導蘇唱一起站在觀察室的隔音玻璃外,在小棚簡單地講過劇情和人設後,就要開始錄音。

晁新和向挽走進錄音室,關上門,向挽先退了一小步,等晁新站定一個舒服的位置。

晁新環視一圈,問向挽:“坐着還是站着?”

“我都可以,看晁老師方便。”

“站着吧,醒醒嗓。”晁新扶着牆壁,勾起後腿将高跟鞋脫下,放到一邊,光腳踩到地毯上。

手上還拎着外套,她有點遲疑,向挽伸出手,将外套接過來,開門遞給外面的于舟。

向挽垂眸掃一眼她的腳腕,和外頭八卦兮兮的于舟交換了個眼神。

大佬都有點習慣的——于舟抖着眉毛這麽告訴她。

向挽“噗嗤”一笑,站到晁新旁邊,保持了差不多一個拳頭的距離,然後倆人對着麥克風,戴上耳機,清了清嗓子。

耳機裏傳來蘇唱的聲音:“能聽到嗎?”

倆人齊齊轉頭,對着玻璃外面比了個OK。

“《幫我拍拍》廣播劇,第二期第一幕。”

蘇唱示意錄音師開始備條,并輕聲打了板,以完整的标題給這段錄音命名。

向挽有些緊張,因為在密閉的空間裏,她能輕易地聞到晁新頸間薄薄的香水味。現代的香水和李朝的香粉不一樣,李朝的香囊能讓人聞到粉質,像蓓蕾被采摘時抖落下來的花粉。

而香水是濕漉漉的,帶着有備而來的調制,前中後調各不相同,像是一場階段齊整的請君入甕。

向挽對現代的香水沒有研究,但她聞出晁新用的是果香,仿佛有佛手,還有羅勒。

倒不完全是因為她的香味,還有她看劇本時嚴肅的嘴唇,上齒咬一下下唇,又很快地放開,與此同時眉心就皺起來了,好像她認真時必須折磨一樣她的五官。

頭一次跟業界頂端的大佬合作,向挽的忐忑不言自明,她又轉頭看一眼于舟。

于舟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晁新,手叉在腰上,襯衣的領口就被拉開了一點,她仿佛有些熱,把落在領口的卷發抛到腦後,然後冷淡的眼神瞥過來:“開始吧。”

啧,氣場真的很強。

《幫我拍拍》是一個現代abo題材的小甜餅,主角許之之和杜齡,許之之是一個少女社畜,而杜齡則是從未來社會穿越過來的Omega,聲線偏禦姐。

向挽和晁新的搭配,可能很多人都會猜,少女許之之是是向挽,但恰恰相反,她選擇了杜齡。

整個廣播劇節奏很快,第一期是天降,第二期Omega就進入了發情期。

因此向挽和晁新的第一次合作,就面臨大尺度。

同居一個月後的午後,杜齡坐在卧室,感受自己體內的變化,許之之推門進來,她驚訝地抽了一口氣。

劇本上的字從二人眼裏滑過,向挽對着麥克風,輕輕地提了一口氣。

“停。”蘇唱打斷她,“太刻意,放松一點。”

向挽點頭,等蘇唱側臉對錄音師說“重來”之後,又收整了一下情緒,低呼一聲。

她聽見耳機裏傳來氣息一樣的輕笑,轉頭,蘇唱雙手撐着控制臺,微微笑了。

“有一點,宮鬥劇了。”她委婉地說。

于舟也樂了,剛才向挽的那一聲,像無辜宮女撞見皇後和王爺的奸情。

向挽有些懊惱,鼓着腮幫子吹氣,眼前一晃,身旁一根手指伸過來,在她鼻端前方點了點。

“靠近這裏。”晁新說。

向挽掃她一眼,依言站定。

然後忽然腰間一緊,她本能地吸了口氣。

晁新将摟住她的手放開:“就是這個感覺。”

嘶……

于舟在外面看得目不轉睛,大佬帶飛,是這樣的嗎?

她看一眼蘇唱,平時她錄音,也上手的?

但蘇唱沒有在意,只點點頭:“對,這樣很對,不用太刻意,氣息收一點。”

向挽吸了吸鼻翼,舌尖在嘴唇內側輕輕一掃,颔首:“知道了。”

她反手撐住自己的腰,在開始錄音之後,稍微揉了一把,然後一個不過分的氣息。

“好。”蘇唱示意可以接着說詞。

但向挽擱在腰間的手沒有再拿下去,好像是在防備着下一次突然襲擊。

分化的戲是向挽一個人錄的,蘇唱和于舟一起幫她調了幾次。晁新沒有戲份,坐在一旁光腳翹着二郎腿看劇本,偶爾撩一回頭發,擡眼看看向挽的狀态。

好容易将痛苦而壓抑的一段戲錄完,下一幕就是許之之幫杜齡輕拍臀部,緩解情欲。

作為編劇,于舟有點尴尬,屬實是沒想到第一次見面要錄這種戲,她很怕配音老師覺得她不是什麽正經人,但晁新無波無瀾,對着劇本認真的神色,好像看的是《二十四史》。

向挽也很專業,畢竟不是第一次錄激情戲,很自然地就給了幾個喘息。

但晁新搖了搖頭,示意她停下。

“我會是這個節奏。”晁新放下劇本,舉起手,在身前豎起來,輕輕地拍掌心。

“啪、啪、啪。”

“所以你的喘息要跟着我的節奏來,和一般激情戲的氣息不太一樣。”

“我拍到你時,你最好給到一個壓抑的喉音,從這出來。”晁新冷淡地微阖眼眸看着她,食指指尖從自己的鎖骨處往上推,經過脖頸,直到下巴。

向挽懂,當欲望被直擊時,通常不會徑直抒發,第一反應反而是忍着。

“我手擡起來時,你再給到一個類似換氣的氣息,要快。”

像魚兒浮出水面,享受一秒的窒息,又迫不及待地要潛下去。

耳機裏,蘇唱的輕音接話:“這段戲我大概會保留20秒,最後五秒我需要一個ending。“

于舟心虛,因為蘇唱說得很委婉,但實際就是爽到了。

“杜齡人設向來隐忍,”向挽拿着劇本詢問導演和編劇,“是否一個鼻腔音哼出來便好了?”

“差不多。”蘇唱點頭。

向挽示意可以開始,在喉頭憋了三兩秒,然後嘴唇放松,一聲短促又留有餘韻的輕嘆從鼻腔和唇齒間溢出來。

嘶……于舟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老師們很專業,但于舟不是,她跟向挽太熟了,實在受不了這個。

于是她放下劇本,玩手機轉移注意力。棚裏卻一時沒有動靜,過了會兒,聽蘇唱說:“晁老師,可以進詞了。”

于舟看過去,見晁新停了三四秒,才把目光從劇本上擡起來,眨了兩下眼,低低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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